“穿甲彈!太好了!”18號慶幸大難不死。
“刑天”號前哨偵察反潛的定位讓她沒有裝備任何裝甲,就是一艘鐵皮船。當127mm穿甲彈穿透駕駛台,薄薄的鐵皮根本不足以觸發引信,炮彈過穿不炸。
等對方發現炮彈錯誤,試圖改正的時候,18號終於將B炮塔掰橫過來。“刑天”就這樣橫在航道中心,是死是活就看他這一炮了。
“放!”
轟!
一堵撲面而來的煙牆將108號艦整體遮蓋起來。“剛川”號用整個彈藥庫的火光與硝煙為友軍貢獻了最後的力量,在這片不寬的海面上,沉在水面上的硝煙就像巧克力牛奶一樣黏稠。
18號氣得破口大罵。
烈焰與塵煙讓“刑天”號的水兵完全沒有發現炮口火。
敵艦炸出的煙牆蓋住108艦的同時,A炮塔突然爆出一聲震天巨響。18號被衝擊波震得摔在地上,濃煙呼的從地下灌出來。
水兵們劇烈咳嗽起來,嗚咽著尋找呼吸器。
“排……排……”
排氣扇知道了!
18號感覺肺部咯咯的響,煙霧迷得眼睛都睜不開,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開炮。因為108號艦雖然已經被爆炸的濃煙掩蓋,可隊尾的102號艦只是被一時的狀況嚇蒙了,就現在這貼臉的形勢,傳統火炮反而佔據了優勢。人家一秒鍾兩炮,“刑天”兩分鍾一炮,這就是步槍和衝鋒槍對射,必死無疑。
沒有看屏幕,他只是憑著直覺操縱屏幕,瀝青一般粘稠的濃煙裡,輸彈機依然正常工作。18號出手一摸,炮彈的位置竟然清晰的在腦子裡出現,就連旁邊的控制台和輸彈設備都一般無二。也沒多想,順著腦子裡的影像,閉著眼睛將炮彈和彈托送進炮膛。
18號左手摸索屏幕,右手操縱搖杆。身邊的咳嗽和喘息聲越來越小,門就在身後,水兵的手就搭在上面,但是不肯按下,因為炮塔內部是有照明的,只要開門燈光就會泄露出去。
生死關頭,不關燈不能開門。
水兵逐漸軟下來,就像一個融化的雪人,死死抓住門杆。
18號收攏心神,緩緩轉動炮塔。
短時間內有兩艘戰艦發生劇烈爆炸,硝煙和濃塵雜物早就遮蓋了整片海域,光電探頭裡什麽都看不見。同樣的,敵艦也看不見自己!
102號艦已經減速,尾部白色浪花翻騰出不一樣的樣子。
左側螺旋槳停轉,右側螺旋槳加速,這是急停轉向的標準操縱。那門前主炮與火控雷達一齊向後轉,炮口上下搖動。
砰!
18號搶先一炮,隔著濃煙和炮口的震動,依然能夠看見一道光刹那間鑽進船首主炮下方。
炮塔就像坐了火箭一樣騰空飛起,炮塔豎井變成了赤焰火山,衝天火柱持續了十幾秒鍾,海妖般淒厲的尖嘯即便在炮塔裡也能清晰聽見。
確認敵艦已經失去主要威脅,18號奔向艙門,一把撞開。嗆人黑煙奪路而出,還能行動的炮兵連滾帶爬鑽出來,戴著呼吸器的人竭盡全力將已經失去知覺的戰友拖出來。
18號這才發現,A炮塔已經被半穿甲戰鬥部徹底摧毀了,一根炮管連根炸斷,帶著火光滑進海裡。炮塔圍蔽還算完整,但是頂部已經被爆炸掀掉,爆炸燃氣甚至從底部揚彈通道衝進了B炮塔,這才讓自己這個炮組被熏得幾乎失去戰鬥力。
“十八你幹什麽!”
水兵們不解的叫喊聲中,
18號一頭鑽進炮塔。 突然,耳邊一片金屬撕裂碰撞的巨響,風一樣,嗚嗚刮在炮盾裝甲上。炮瞄鏡追過去看,敵艦雖然主炮被當作火箭炸飛了出去,但是CIC中心仍在工作,他們操作近防機關炮向本艦射擊。B炮塔在火光中分外顯眼,自然成了主要目標。
小口徑曳光彈架起一條火焰之橋,就像紅透的岩漿衝擊一塊黑色的火山岩石,赤色顆粒在天海間飛蕩。
“放!”18號自顧自的喊著口令。
壯觀的火花被一發炮彈徹底終結,時間沉默了零點一秒,山崩海嘯般的爆炸讓此前所有的火光都黯然失色。
102號艦立即消失了,硝煙與亂竄的火箭遮蓋住面前所有的視野,很快“刑天”號也迷失在這片濃煙中。炮塔頂上叮叮當當亂響,金屬,塑料,或者還有別的什麽東西。
18號已經完全不在意身邊的毒煙了。現在的18號意識到,從一開始的實驗室到現在,他早就該被毒死好幾回。沒有死掉的唯一解釋,就是肺部那咯咯的噪音是某個淨化毒氣的器官。甚至在他嗆水的時候也起了作用。
能夠適應毒氣的戰士,一定是台超級戰爭機器。
製造這台機器的人,那是什麽樣的魔鬼。
現在,兩艘被摧毀的戰艦將戰場徹底籠罩在濃煙之中,誰也看不見誰。
“大哥,你怎麽樣?”短短間歇,18號才意識到沈淵的指揮台挨了好幾發穿甲彈。
“死不了。我們要鑽到敵艦中間去!”
摸索著向前推進一段距離,局面已經敵我難辨。
硝煙黑幕,狼人殺!
18號終於朦朧的看見前方編隊的樣子,那條10萬噸級基地艦一頭撞上燃燒中的“剛川”號,巨大的慣性讓他變成了一根攻城錘。“剛川”號先是筷子一樣彎折,接著就是鋼鐵尖銳的嗚咽聲,慢慢的彎到一個角度。
砰!
折斷的艦體甚至激發了一道漩渦,基地艦就這樣騎在“剛川”號中間,將他一鍘兩段,壓進海裡。運輸船亂成一團,用盡全部功率加速狂奔。
可這是航道,一條道走到黑,也沒什麽空間給你閃躲騰挪的。
18號越過一眾運輸船,四處尋找那艘不惜大角度左轉觸礁也要搶先開火的108號艦。
運輸船上其實也有武器,昏黑暗夜,彌漫硝煙,洛米達人操縱著小口徑機關炮和防空機槍,向四面八方開火。小口徑火炮對5000噸的戰艦並不構成太大的威脅,這麽大艘船,打幾個窟窿也就堵一堵的事。可船裡的人就倒霉了!誰也不敢說下一秒會不會被一發大口徑機槍彈打得支離破碎。
在不知道敵人在哪的情況下,本著我打死你好過你打死我的精神,機關炮織起一道赤色火網,不知道誰在開火,也不知道誰中了彈。
總之,“刑天”挨了無數發小口徑炮彈,打得跟奶酪一樣。
亂軍之中還有一艘危險的敵艦,但是18號找不到他!
點出菜單,原本綠色菜單欄如今已經鮮紅一片。A炮塔的爆炸引燃了揚彈通道豎井,現在兩個炮塔共用的彈藥庫燃起火災,沈淵已經將所有揚彈通道關閉,同時噴射二氧化碳氣體。
這樣一來,B炮塔也同時廢了。
“全艦注意,以防空炮對敵射擊!”
“損管組報告,右舷電磁發射管的魚雷卡住了。”
18號心裡咯噔一下,準是剛才那條貨船撞擊導致的。現代軍艦早已脆弱不堪,根本不是全鋼普通貨船的對手。
突然,艦身向右猛地一歪,沈淵使勁渾身力氣矯正舵機,這才修正方向。
“損管組報告,右噴水泵停車!正在修理!”
“修!修不好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沈淵一邊咒罵一邊小心調整左噴水泵的推力和舵機,好讓戰艦能夠盡量的朝前走。實際上,這個平衡幾乎無法掌握,特別是左舵也因為“谷倉門擋”動作而受到不小的衝擊。誰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也脫落水中。
“艦長,敵方明碼呼叫,好像是說不要開炮。”
沈淵眼珠一轉,這個敵將有點水平。
現在這種混亂局面,一艘帝國戰艦,一群洛米達運輸船,只要互相火並,大概率就是打自己人。
只有都不開炮,才能最終發現那艘開炮的軍艦,這當然就是混入其中的“刑天”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