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弟義氣……”
舒舒讚著。
人都有偏頗,諸皇子阿哥中,舒舒對十阿哥的印象也最好。
她也能感覺到十阿哥對自己的親近與尊敬,或許是愛屋及烏,或許是美食的力量。
要說十阿哥護著九阿哥,那不稀奇,兩人的情分在。
能主動出面護著十三阿哥,很不容易。
九阿哥撇撇嘴,摸著下巴:“爺發現,不僅老大嘴巴臭,老十也不會說話……你說他出來護了十三一把,好好的人情賣出去,不是挺好?偏就嘴欠,回頭就損了十三一頓,讓人抹不開臉……十三開口道謝,他又張羅要人的新鞭子……等到十三應了,他又不稀罕要了……你說說他圖什麽?好好的人情,辛苦也費了,幾句話就給糟蹋的差不多……傻不傻……”
舒舒聽著,臉上笑意更盛,看著九阿哥沒有說話。
心軟,嘴欠,這是愛新覺羅家兄弟的通病?!
九阿哥被看得不自在,伸手蒙在她臉上:“別瞅著爺笑,賊兮兮的,心裡指定嘀咕爺呢……”
舒舒拉住九阿哥的手,笑著搖頭:“沒有腹誹,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好像半天功夫沒見,爺就又成熟穩重了許多……”
九阿哥胸脯挺了挺:“爺已經成家,眼看就要立業,又不是小阿哥,整日裡淘氣,自是穩重了……”
“嗯嗯!”
舒舒信服地應著,隻當自己得了健忘症。
全然不記得昨天在河邊提溜著魚竿洋洋得意臭顯擺的是誰。
接下來的行程,舒緩而單調。
五福晉那邊已經沒有了暈車的症狀,大多數時間都與五阿哥一起,隨侍在太后身邊。
舒舒這裡解放出來。
不知道行在膳房那邊怎麽處置的,應該是動靜不少,因為幾個管事都換了新面孔。
現下不是她不去膳房,而是那邊每天當值的管事來取第二天的加菜菜單。
是的,加菜。
舒舒身上有些幫太后擬菜單的差事,可沒有大包大攬將太后的膳食都換了,而是每日裡想兩道新菜,兩個小點心。
新菜一葷一素,放在下午那頓。
點心之類的放在早膳。
如此就算不合太后口味,還有其他的例菜在。
這些管事見了舒舒,跟見了親主子似的,恨不得跪下聽吩咐。
有了什麽新菜式,新食材的,不用舒舒吩咐,就送過來。
舒舒哭笑不得,經了這一回,自己在內務府的名聲估摸傳得更厲害。
但是,她也沒有在意。
倒是七福晉與十三阿哥兩人,每日裡跟著舒舒蹭新菜。
得了太后的金口應允,舒舒、七福晉就騎馬同坐車輪換著,終於找到些旅行的趣味。
怕七福晉不自在,舒舒打發了九阿哥,隻留下沒成年的十三阿哥跟著。
叔嫂幾個,一路騎行,頗有趣味。
到了第四日,就到了敖漢部轄區哈喇拖海。
離敖漢王府還有兩日路程,敖漢王公卻不敢再拖,進宴為皇帝一行接風洗塵。
敖漢部的女眷,應該是得了消息,提前趕到這邊恭迎太后。
舒舒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敖漢部想要個皇子貴婿,因為為首的兩位女眷雖然都是撫蒙宗女,可品級都不高,一個是郡君,一位是縣君,剩下幾個更是鄉君與沒有品級的格格。
整個敖漢部,最高品級的宗女是一位郡主,是敖漢公主的次媳,郡王的嬸子,上了年歲,沒有過來。
許是為了賠罪,許是為了彰顯敖漢部的實力沒有那麽單薄,這一次舒舒她們得到的見面禮十分豐厚。
沒有旁的,就是實打實的金子。
幾十兩重的金項圈,十幾兩重的金手鐲。
饒是舒舒,也不由被這金燦燦勾出野望來,私下裡拉著九阿哥追問:“爺,路上還有幾個部族……”
漠南蒙古十六個部,幾個在東面?
半數的話,那豈不是說還能再收五、六回的禮。
要是都按照敖漢部的標準,那可是太好了。
九阿哥笑道:“想得美,敖漢部這回是例外……誰叫他們前頭心思不好……沒別的了,就剩下一個科爾沁……”
舒舒露出失望來。
九阿哥安慰道:“想要收重禮,還有盛京呢……這回你同五嫂都來了,也算見新親,郭絡羅家會預備下孝敬的……”
舒舒想了想,還是搖頭:“算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一家子仗著娘娘的勢晉身,瞧著桂丹的做派,這扯虎皮謀利也不是一回兩回……”
到底是宜妃的娘家,她點了這一句就住口。
九阿哥蹙眉思考起來,好一會兒道:“回頭爺好好查查……之前沒想著這些,權當他們是好的……可不僅是桂丹,連個管事都曉得使勁扒拉錢……說不得借口孝敬咱們一百兩銀子,外頭收了一千兩去,到時候肥了他們腰包,損得是娘娘同我們哥倆的名聲……”
舒舒猶豫了一下:“爺真要查啊?”
郭絡羅家行事或者能瞞過皇上。
畢竟一個包衣人家,內務府的職官,遠在盛京,即便是寵妃娘家,分量也有限,康熙不會太關注。
可是九阿哥這個皇子阿哥的行事,康熙不會不關注。
九阿哥一查,禦前肯定會得了消息。
到時候郭絡羅家不被查個底兒掉,不算完。
“爺看出來了,這人的野心都是養大的,胃口也是如此……之前他們仗著娘娘是宮妃,在盛京作威作福,連盛京尚書都不放在眼中;現下五哥封了貝勒,還不知他們如何猖獗……到時候弄出罪過,說不得還要拖著五哥給他們擦屁股……與其出事了再收拾他們,還不如現下就收拾老實了……”
九阿哥道。
舒舒覺得九阿哥的想法對,可是不好越過宜妃。
即便宜妃心中,父兄子侄比不得親生子,可是要是兒子私下查娘家,怕是也不會高興。
“不好瞞著娘娘,還是先知會一聲……”
舒舒勸道。
九阿哥沉吟著:“那,要是娘娘攔著呢?”
舒舒沉默。
原來這位爺自己心裡也沒底,想要先斬後奏。
“那是娘娘的娘家,到底如何約束,如何訓誡,還是當以娘娘的意思為好……”
舒舒帶了認真:“要是旁人越過我去管教我的父母家人,即便出發點是為了我好,我也不會太領情,反而還會覺得受了怠慢……”
九阿哥點點頭,帶了幾分無奈:“那好吧,爺會先跟五哥說,再一起找娘娘商量商量……你就當不知道,省得娘娘心裡不自在……”
舒舒應了。
她覺得九阿哥很神奇,懂事與不懂事之間無縫切換。
這情商忽高忽低的。
心智一會兒成熟,一會兒幼稚。
挺有趣的。
就是真慫!
次日,駐烏闌岡安地方。
科爾沁和碩達爾罕親王額駙班第率諸王公台吉來朝。
這位額駙是太皇太后的侄孫,妻子是世祖公主和碩端敏公主。
這位和碩端敏公主,簡純親王嫡女,太后的姨外甥女兼養女。
算下來,達爾罕親王是諸皇子的姑父兼表叔。
同時,這位達爾罕親王也是太后同曾祖父的從堂弟。
兩人的父親是同胞兄弟,都是已故太皇太后的同胞兄長。
也就是說,端敏公主嫁給了自己的堂舅。
前幾日十阿哥說敖漢部與愛新覺羅家血脈相親,實際上血脈交融厲害的還要數科爾沁與皇室。
現下科爾沁不少王公台吉,都是公主後人。
整個皇室一支,都有科爾沁血統。
舒舒還好,聽著這些親戚關系,腦子裡都有個脈絡。
七福晉直接糊塗了:“怎麽這麽亂?就算是不講輩分,那也是遠支,才不顧輩分聯姻,堂舅這個親戚關系不算遠吧……”
舒舒留意另外一件事。
因為離科爾沁近了。
到時候內務府會派人去祭拜太后的長輩與太皇太后的長輩。
舒舒才曉得,太后居然與安王府還有淵源。
太后名義上的母親,是太祖孫女,饒余郡王阿巴泰所出和碩格格,安和親王的姐姐,八福晉的姑外祖母。
至於為什麽舒舒說是名義上的……
那是因為要是太后是宗女血脈,不會無人提及。
史書上也會記一筆。
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聽過太后對安王府有什麽偏重。
太后真是和碩格格所出,不會對舅舅家這麽冷淡。
加上太后口中的“額赫”, 明顯不是高貴的宗女,而是比較接地氣的蒙古主婦,應該是一位蒙古福晉。
“除了端敏公主,科爾沁還有大公主呢……大額駙怎麽沒來朝?”
七福晉想不明白這親戚關系,就不去想了,提及大公主。
大公主,和碩純禧公主,恭親王常寧長女,皇帝養女,諸位皇子阿哥的長姐。
“科爾沁部分左右翼,今天來的是左翼王公……”
舒舒道。
不管是左翼,還是右翼,都是太后的親人。
太后的心情,隨著諸科爾沁王公來朝,肉眼可見的好起來。
舒舒這裡,也終於見到了賞賜。
一頂掐金琺琅珍珠項圈。
一串碧玉朝珠。
一盤蜜蠟朝珠。
一對金鑲瑪瑙手鐲。
舒舒都不安,過去辭謝:“皇祖母可別再賞了,每日裡不過是動動嘴,實沒做什麽……受之有愧……哪裡比得上五哥、五嫂,整日裡承歡皇祖母膝下,服侍起居,很是辛苦……”
“都有,都有!”
太后開懷大笑:“祖母妝扮你們呢,你兩個嫂子處也有,等到了科爾沁穿戴起來,省得被人小瞧了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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