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罕王聽了,神色訕訕,說不出話來。
五阿哥在旁卻不高興,不容他含糊,直接逼問道:“怎麽回事啊?你們又做什麽啦?”
達爾罕王只能硬著頭皮,想著了說辭:“是管事的糊塗,弄混了給九福晉的禮單,本王發現了,已經叫人重新送壽禮過去……”
五阿哥聽不下去了,跺腳道:“你們太過分了,欺負完九弟,還要欺負九弟妹?!誰稀罕你們的壽禮?”
說著,他便氣呼呼地拉著九阿哥離去。
大台吉見狀,忙上前要去攔人,被九阿哥一個涼涼的眼神給瞪住。
父子幾人,都有些無措。
不知道怎麽辦了。
前面的賠罪沒有陪好,後面又得罪了一個皇子。
還是五阿哥,太后的寶貝大孫子。
要是太后曉得了,不會饒了他們。
太后是科爾沁部的太后,可科爾沁部可不單單是他們父子的科爾沁。
達爾罕王揉了揉太陽穴,咬牙道:“還能怎麽辦?壽禮加倍,再送一回……”
說著,他道:“五阿哥那裡也別怠慢,挑幾車好的皮料送過去……”
大台吉想了想道:“父王,瞧著九阿哥方才的意思,對五阿哥極尊崇……要不然五阿哥那邊,也多準備幾色禮……”
皮子實際上也值錢,可誰叫這裡是圍場。
大半個月的行圍下來,大家都不缺皮子,皮子就顯得尋常了。
達爾罕王點點頭道:“那就別分高低了,預備兩份差不多的禮,下晌送到五阿哥處,一處是五阿哥,一處請五阿哥轉交給九阿哥……”
他也是見慣了世面,看出九阿哥有意將五阿哥推到前面。
雖不解其用意,可這會兒也不想逆著來。
*
行在外。
五阿哥憤憤道:“老三太壞了,怎麽又是他?又是拉我走,又是慫恿旁人,我不能饒了他,非得揍他一頓不可……”
九阿哥忙拉住:“五哥,不用急著動手,省得反而成了咱們的不是,咱們慢慢琢磨,反正不會饒了他……”
五阿哥不肯:“沒事,先打一頓出出氣,大不了汗阿瑪教訓了時再認錯……”
九阿哥道:“還有太后,您要是鬧起來,驚動了太后,可就瞞不住了……”
五阿哥依舊是氣呼呼的,面上帶了猶豫。
“不用急著一時……”
九阿哥壓著心頭火,耐心勸道:“等蒙古王公離開後再找機會,到時候沒有外人看著,汗阿瑪過後訓斥也能輕些……”
五阿哥抿著嘴,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兄弟倆散開,九阿哥回去之後,就不掩飾自己的氣憤,想要還擊,並不是很想過夜。
要不然,今晚他都睡不安生。
之前在五哥面前攔阻規勸,就是不想讓五哥攪合進來。
自己混不吝,也不將名聲看在心上,五哥卻不應該如此。
他跟舒舒道:“幫爺想個法子,這個老三不能再這麽縱容他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收拾他一頓,實在是太過分了……癩蛤蟆趴腳面——它不咬人它膈應人呢……”
舒舒也覺得不能這麽好脾氣,是該反擊了。
她想了想九阿哥口中那位的行事做派,生出幾分促狹,便跟九阿哥說道:“爺現在是不是特別氣?特別惱?”
九阿哥點點頭:“當然了,而且爺也搞不清楚他為什麽,又不是仇人,損不損啊……你就說小的時候,
他跟老七折騰那一回還能有一個前因後果,可我這兒有什麽前因後果呢?” 舒舒道:“爺忘了我說的了?爺和他都是董鄂家的女婿,若是爺依附於他,他自然沒有挑剔,可要是爺不想依附他,他自然就不容了……”
九阿哥輕哼道:“讀書讀到狗肚子了……這是要唯他獨尊?發什麽春秋大夢……不行,他發夢發他的,可咱們也不能吃虧,該給他緊緊皮子,讓他長個記性……”
他眼珠子亂轉,一看就是憋著什麽壞水。
舒舒忙提醒道:“爺前天才反應過來做的事情就有痕跡,怎麽又這樣用手段?照我說,想要出氣,就應該堂堂正正的……”
九阿哥蹙眉道:“堂堂正正的?那我就直接過去堵門揍打他一頓?可是這尊卑也不對呀,按照規矩,他是做哥哥的,我是做弟弟的,只有他動手管教我的,沒有我還手的余地,主動動手更是錯了……”
舒舒指了指行在中路的方向。
“爺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既然受了委屈,自然就應該找那能做主的去……”
九阿哥沒看明白舒舒的手指,以為比劃的是一,道:“那我去找老大?讓老大收拾他一頓……”
有些欠人情。
舒舒很是無奈道:“不是還有皇上在嗎?有他老人家在,大阿哥也不好越過尊長教訓弟弟……”
“啊?”
九阿哥很是驚訝:“爺去告狀,那是不是跟臭老三一個德行了?這……有點兒丟人吧?”
舒舒有些奇怪:“之前爺不是已經告狀過了麽?怎麽索額圖能告,三阿哥就不能告?”
九阿哥帶了別扭。
“索額圖是純外人,汗阿瑪不會偏著他,告狀也有用……老三那裡,可是汗阿瑪的寶貝兒子,說不得告了也是白告……萬一折騰一回,雷聲大雨點小的,輕飄飄放過,那爺心裡更憋屈……”
舒舒耐心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爺不先去說一聲,打個招呼,等回頭三阿哥顛倒黑白,皇上誤會是爺的不是,不是更叫人鬱悶?這樣先在禦前掛了號,回頭爺真的忍不住動手,也能減幾分罪責……”
九阿哥動心了,站了起來:“你說得對,得防著老三那狗東西告黑狀,倒打一耙……他那張破嘴,在旁人面前‘口無遮攔’的,在汗阿瑪面前可比八哥都靈巧,伶俐著呢……爺得報備一下,回頭真要動手了,也能多辯白幾句……”
說著,他腳步有些遲疑,壓低了音量道:“那爺怎麽說呢?換個什麽說辭,才能把老三給捶死……”
舒舒仔細想了想,道:“不用添油加醋,如實就好……”
九阿哥蔫了,皺眉道:“那估摸沒有什麽用,都是猜測,也沒有什麽實證……”
舒舒則壓低了音量,低聲道:“爺可以想說這些……如此如此……然後跟他對峙……”
九阿哥又支棱起來,低頭就在舒舒的臉上啄了一口:“往後不叫你‘常有理’了……你可真是咱們家的‘大聰明’……”
舒舒聽了這些綽號囧的不行,莫名就覺得頭上有些風冷。
九阿哥說了這一句,就鬥志昂揚地出去了。
舒舒回到房裡,拿出紙筆,寫了個阿拉伯的“3”。
她在上頭畫了一個圈。
這個三阿哥,存在感太強了。
小時候的事情,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直陳利害、殺人誅心。
之前大阿哥與五阿哥遇襲之事,不管他是被利用,還是在其中順水推舟,都取得了成效。
沒有害到大阿哥,可五阿哥卻毀了容。
現下太子儲位穩當,沒有人會想到奪嫡上去。
除了皇長子之外,也沒有人去比較其他皇子阿哥的優勢。
實際上,若儲位動搖,最有資格備選新太子的皇子分了幾等。
大阿哥與十阿哥在前頭,一個是長子,一個是貴子,論起來分量不相上下。
其次是四阿哥與五阿哥,都是妃之子,一個是皇后撫養,一個是太后撫養,也是差不多的對手。
第三等才是三阿哥,跟兄弟比起來,沒有什麽明顯優勢。
第四等就是其他阿哥,跟著打醬油,除非是天上掉下餅,否則可能性微乎其微。
五阿哥毀容,就是提前出局了。
慫恿科爾沁王公給九阿哥敬酒,只是為了出氣麽?
要是目的再深一些,直接奔著殘害他的身體去,是不是也是斬斷他的根基?
一直記得“九龍奪嫡”,自己好像有點被害妄想症?!
*
行在中路。
康熙正帶了幾分興致,聽趙昌稟告各部消息。
他好奇兒子開始賣藥沒有,怎麽開的價。
趙昌打聽了一圈的,心中也是納罕,道:“九爺沒有收銀子,而是還了人情……除了科爾沁部,其他八部,有八位先前預備九福晉壽禮最豐盛的王公得了九爺私下贈藥……”
“科爾沁部,一粒藥也沒有?”
康熙聽著,心情略有些微妙。
端敏長公主最愛面子,平日裡架子端得足足的,估摸受不了這樣怠慢。
趙昌道:“大公主與九福晉關系不錯,曾要拜會九福晉……九福晉得知,主動過去見了大公主,得了大公主饋贈,後來也有打發人送了回禮,好像有一個錦盒,裝的是蠟丸……”
康熙點點頭,有些不自在。
自己這兒子也不知避諱,跟兒媳婦面前提這個藥了?
這……隨誰了?
臉皮有點厚……
至於九阿哥饋贈各王公藥,而不是直接賣藥……
康熙略一思索,就明白來,這是第二輪抬價。
這時,梁九功進來稟告:“皇上,九爺來了……”
康熙點點頭。
梁九功轉身出去傳話。
隨著“蹬蹬蹬蹬”聲,九阿哥急匆匆地走進來,面上帶了委屈與憤怒……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