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猜測,這頂可以生出金子的頭冠,就是一切異常的源頭。
這個漁村不知在何處,偶然發現了這頂投入水中就可以吸引魚群和變出金子的頭冠,理所當然地帶回來村裡,因為內心的貪婪和受不住誘惑,不停地使用,最終導致了頭冠的反噬,村民和整個村莊都遭到某種詛咒,發生異變。
——像是這樣類似劇情的話本,他也不是沒看過。
領頭者注意到那兩個潛入水裡卻依舊披著黑袍的身影,並且,沒有捕撈魚群和金塊,而是意圖偷走神聖的頭冠。
是村外人!
他當即發出嘶啞的大吼,完全不似人類的聲音,更類似某種未知的野獸,接著,重重地咳嗽一聲,又換成可以聽懂的人類語言,大聲叫道:
“抓住這兩個外來者,他們想要偷走聖物!”
領頭者在怪物似的村民內的威信顯然極高,一聲令下後,立馬有幾個人高馬大的村民怪叫著,響應呼喚,拿著鋒利的魚叉衝出來。
“噗通”一聲,直接跳進近海區域的海水中,朝著兩個外來者的方向接近。
披在身上的黑袍被海水衝開來,露出同樣的深綠色、不似人類的外表。
兩位高大的侍衛也並非好惹的,水性也不差,拿著大刀虎虎生風地揮舞,擋住了凶猛的攻擊。
但,還是敵不過變成如今怪物模樣的村民,尤其現在兩人待在水中,水性再好,終歸不敵陸地,局限了發揮,那裡比得上這些變身成為某種水棲生物外貌的村民們。
他們甚至不用呼吸,可以長時間地待在水面下。
巨大的魚叉閃著寒光,冷不丁地就從水下刺出來,難以防備。
即便二人拚死反抗,但終究力竭,甚至,完全沒有傷到這些似蛙似魚的怪物分毫。
他們不但都擁有怪力,而且,外皮異常堅硬的怪物,大刀砍上去都很難破皮。
最終,兩名侍衛被生生耗死,手中大刀被挑開,水下突刺出的魚叉將兩人刺了個對穿,從傷口處,泊泊的血液流出,染紅了這一片海域。
頭冠從其中一位侍衛手中徑直滑落,落入這被鮮紅的血液浸染的海水中,表面的光澤依舊閃耀,一眼看去,足以吸引任何人的視線,沒有被汙染半分。
戰鬥勝利的村民們將兩具男性屍體拖上岸,同時高舉著頭冠,送回領頭者的手中。
即便秦蘇武道修為在身,也沒有像他們一樣魯莽,試圖直接搶奪頭冠。
畢竟,他只是一個武者,面對這麽多人,總會有力竭的時候,這些變化成為怪物的村民明顯力氣大了不少,而且皮糙肉厚。
何況,在不明白具體情況的狀況下,貿然屠殺這些漁村的村民,也不是他的作風。
這場陰森詭異的儀式並沒有持續多久,勝利者將兩具屍體分成一塊又一塊,扔進海裡,冒出咕嚕咕嚕的血泡,似乎將什麽吸引了過來。
等到那大片的、成群結隊的魚群不再來送死,等到這海面不再有金塊冒出,一切就正式結束了。
村民們一擁上前,手中各自分到了不少鮮活的大魚以及沉甸甸的金塊,接著,陸陸續續地沿著原路返回。
豔紅的火把連成一道長線。
月亮漸漸地向西偏移。
秦蘇先於他們一步,悄悄脫離了隊伍,回到漁村,畢竟,他又不貪圖那些頭冠帶來的財產。
臨走時,他朝著海面遠遠地看了一眼,盡管是黑夜,只有月光照耀,但後天巔峰的武道修為的提升是各方面的,包括視力,被大大加強。
他看見,那深藍色的海面上,漂浮著大片的濃重陰影,似乎蘊含著某種巨大的誘惑,勾起人心底的欲望。
以及,那映入眼簾的,一艘停泊在海岸的漁船,上面裝載著用帆布遮蓋著的體積很大的未知的物體。
而在遠方的古怪的黑色礁石旁,有幾個黑影在遊動,時不時越出水面,看不清面容,身上有微弱持續的亮光,奇異的顏色無法準確定義的。
盡管海風很大,吹得黑袍的下擺都有些飄起來,但那種令人作嘔的魚腥味卻沒有被吹散,反倒來得更猛烈了,讓人幾乎發狂。
秦蘇眼瞼微垂,沿著原路回到了村莊。
今晚的一切似乎都落下了帷幕……
……
領頭者是最後才回到了漁村的,佝僂的身體在黑色的外套中恐怖地向後隆起,一步一步古怪地蹣跚著。
青筋暴露的雙手顯得很大,呈現出不同尋常的青灰色,將對於他們而言神聖的頭冠抱在懷裡,被黑袍半遮掩住。
他獨自走進了自己的房屋,將門給帶上。
“原來,他就是首領……”
微黃的、有些縹緲的月光下,一個人影從窄細的巷子裡走出,看著這一幕。
正是秦蘇。
而這個所謂的領頭者,正是招待三人的老者。
他躲在這裡,就是為了探明頭冠的去處,畢竟,他已經初步認定,這就是異常的源頭。
只是沒想到,這位領頭者的身份。
“怪不得,莊先生選了這一棟房子,原來還另有深意……”
至於屋裡躺著的昏迷的村民,他早就已經處理好了。
沒再想下去,他翻身繞進院子,敏捷地如同一隻大貓,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在老者來探查前,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吹進漁村的風愈加大了,不僅帶來猛烈的難以忽視的魚腥味,似乎還裹挾著詛咒與怨恨,掃過低聲喃喃的某些古怪的枝椏。
盡管閉上了眼睛,但秦蘇還是一夜無眠。
在清晨即將到來的時分裡,黎明破曉之前,月亮悄悄隱去,星辰的微光斜照下來,發出隱秘的紅色光暈,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就像一隻可怕的眼睛,瞥視著下方的生物。
某種寒意升起,又在太陽升起之時徹徹底底地消散。
當晨曦的微光投進窗戶,照射在他的身上時,他也睜開了明亮的眼睛,黑色的眼眸亦如星辰深邃。
同一時刻,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的耳朵微動,捕捉到街道上傳來的某人發瘋似的喊叫聲:
“死了,死了,都死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 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