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偉亮說了句公道話。
“這算什麽疏忽,大隊事情那麽多,大家都能理解。”
“之前醬廠沒多少營收,就算想整也整不了啊。”
人只有吃飽飯,才能想起別的需求。
試問肚子都填不飽,還管什麽學習知識。
其他人表示讚同。
“是啊,之前不是把路修了嗎,對的時間辦對的事,大隊長可別再說讓我們臉紅的話了。”
“事情得一步步慢慢來。”
正常的說話聲中,突然傳出一陣詭異的笑聲。
居然是齊大發在傻樂呢。
“話說咱大隊真決定要搞圖書室了?嘿嘿嘿……”
齊大發身側的漢子面露無語,皺著臉道:“是要搞圖書室了,但你也不用笑成這樣吧。”
笑的跟鬼叫一樣,得虧不是大晚上聽見,不然得嚇死個人。
齊大發白眼一翻,“你懂個屁,你根本不知道搞個圖書室的偉大意義。”
那漢子不服氣了,大聲反駁。
“我怎麽就不懂了?!”
齊大發看了眼林棠。
想到無限美好的明天,嘴角扯開一個大大的弧度。
“棠棠就是看書多才這麽出息,咱大隊辦一個圖書室,孩子們都有書看,以後再出成百個棠棠,就問你高興不高興?”
眾人被這個腦回路整的一懵。
場面冷場一瞬。
“是有些道理,但是感覺哪裡怪怪的……”一道聲音徐徐響起。
林棠看著話題跑偏,大家深陷某種奇怪的想象中,抽了抽嘴角。
什麽都阻止不了人類跳躍的思維呐!
雙山大隊的人們陷入激動中,角落裡幾個知青眼神狠狠一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圖書室啊,管理員肯定需要有文化的吧?
他們各懷心思琢磨起來。
林棠眼神掃過角落的幾個知青,須臾垂下眸子,壓下眼底的情緒。
聽大伯說,他們大隊的知青大都表現的不錯。
個別有私心的、心思不在大隊的,根本翻不起什麽浪來。
她在想,知青們都不容易,明明是有文化的知識青年,響應號召來到鄉下搞建設,乾的卻是撿糞挖渠的活,學的知識都白費了。
還不如‘廢物利用’。
把他們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也免得這些人待的時間長了‘發瘋’。
當然了,她這個人護短。
優先的肯定是踏實肯乾、能認清現實的同志。
像……吳迎秋這種毫無集體感的同志,還得磨上一磨。
-
錢弟來跟鍾暢請假來到雙山大隊,還沒走近就聽到一聲接一聲的笑聲。
她倆對視一眼,不明白日子都這麽苦了,為什麽還有人能笑出來。
難道雙山大隊的日子真就過的很好嗎?
兩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
沒走幾步,看見村口坐著很多人,知青居然也在裡面。
鍾暢和錢弟來兩人很意外。
知青和這群鄉下人怎麽可能會坐在一起和和氣氣的說話?!
這明顯不合理嘛!
像建明大隊那樣,知青和大隊社員水火不容,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鐵蛋瞧見村裡來了兩個陌生姐姐,眼睛剛瞧見,嘴巴就呼出聲。
“村裡來人啦!”
聊的正歡的一夥人扭頭。
林福看見錢弟來,眉頭一皺。
站起身走過去,客氣道:“兩位同志這是?”
其他人目光灼灼地看著錢弟來和鍾暢,整的兩人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裡。
鍾暢視線掠過,掃到朱嵐,說道:“同志好,我和錢同志來找朱知青。”
朱嵐愣住。
“找我?”她不解地說道。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跟這兩位同志有讓她們專程來找的交情?
錢弟來看村裡這麽多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鍾暢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別耽誤時間。
錢弟來想到好友讓自己說的話,心裡有些為難。
一時間猶豫著沒開口。
於是,氣氛一整個尷尬住。
鍾暢臉上的淡笑消失,望著錢弟來的眼神很不善,唇抿得緊緊的,看上去極為不悅。
路上說的好好的,到了又變卦。
她就不該對錢弟來有期待的。
林棠在邊上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眼睛閃過興味。
嘖,這個年代就有塑料姐妹花了。
可見世界的本質是循環啊!
錢弟來察覺到鍾暢失望的眼神,渾身一僵。
心中某處破開一個口子,無數勇氣湧出來。
她抬眼看向朱嵐,義正言辭道:“朱同志,我不想跟你換下鄉的地方了,咱們換回來吧。”
聞聽此言,雙山大隊一眾社員的眉心擰得能夾死蚊子。
臉上寫滿了:這人沒事吧?
……這話是怎麽說出口的?
眾人很是無語。
錢弟來說出口後,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在腦海裡自我說服後,再接再厲道:“反正我最開始是分在這裡的,趁著下鄉沒多久,換回來吧,天經地義的事。”
神情語氣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林福眉頭擰的能打結,一臉無法理解。
表情異常嚴肅。
“錢同志太想當然了,各大隊下鄉知青人員名單已經報上去了,該是哪裡就是哪裡,容不得隨意更改。”
一開口就拒絕了。
錢弟來越發乾瘦的臉拉下,讓她那張本就不怎麽美觀的臉更加難看。
才剛成年的姑娘,眉眼間就流露出幾分讓人不喜的刻薄。
“我不信,之前還能改,這才過去多久就不能換了,林大隊長,你怕不是故意的吧。”
林福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臉一黑。
瞧瞧這話說的,是人說的話嗎?
他沒事故意針對一個下鄉知青是閑的蛋疼啊!
朱嵐臉上滿是不悅。
這事事關自己,她肯定不會不表態。
朱嵐上前一步, 不高興地道:“錢同志這話說的無理取鬧了,此前我和你換下鄉地點,已是林大隊長寬厚諒解我們。
如今你又來一次是怎麽回事?是否太得寸進尺了。”
錢弟來自有一番自己的邏輯。
她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第一次可以,第二次肯定也行,林大隊長不是在縣裡都有話說嗎,再跑一趟怎麽了。”
她們聽人說,雙山大隊的知青有望進醬廠上班,鍾暢想進去,她一定要幫好朋友的忙。
反正這事她佔理。
朱嵐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心口如同被石頭堵住,那叫一個憋屈。
正常人的三觀怎麽說的過那些三觀扭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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