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草和楊小苗兩姐妹也餓的不行。

大丫頭沒忍住拉了拉林彩霞的衣擺，小聲道:“娘，給我們一口饃饃吧，一口就行。”

兩個乾黃瘦弱的小丫頭睜著大大的眼睛，滿上寫滿懇求。

林彩霞絲毫不為所動，甩開手。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娘我吃了沒，你們就要吃，生下你們我真的倒了八輩子霉……”

倆丫頭微弓身子，手捂著乾癟的肚子，渾身都沒力氣，眼前一陣發黑。

母女三人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的回到屋裡。

屋子破的可憐。

一張破床，連個桌子都沒有，靠牆處是個老鼠可能都要考慮要不要光顧的破箱子。

再有就是像痰盂、小籃子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無一例外的又破又舊。

楊小草和楊小苗因為是女娃，在楊家如兩個透明人，姐妹倆連張床都沒有。

角落用雜草和爛布條鋪的地方就是她們睡覺的地方。

此時，兩姐妹正縮在角落。

只有月光穿過那個小小的木窗灑在她們身上，這便是整個屋子所有的光。

林彩霞平躺在床上，呼吸放輕，好似這樣能抵抗饑餓一樣。

楊小苗聞聞手，饅頭的香甜早沒了。

她眼睛閃過失落。

……要是外婆給她洗手的時候，她拒絕就好了。

“姐，那個饅頭真好吃啊。”楊小苗小小聲地說道。

楊小草咕嚕咽了下口水，“睡吧，睡著就不餓了。”

說完，拍拍妹妹的背。

楊小苗揉著空空的肚子，閉上眼睛。

-

同一時間，林家。

吃過飯，顧瀛舟打算騎車帶林棠回縣裡。

林青木開始鬧騰，茶裡茶氣地揪著林棠喝醉酒、說話傷了他的心的事，來來回回說了好幾遍。

林棠看著三哥戲精的樣子，隻覺無語。

“三哥～！”

林青木捂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啥也不聽。”

林棠望向身側的顧瀛舟，嘴角抽搐。

嗯，眼前的三哥可能……真放飛自我了。

顧瀛舟揉揉林棠的發頂，輕笑，“你坐三哥的車吧，外面有風，別把你凍感冒了。”

這兩天溫度下降厲害，白天還好，一到下午冷風能吹進骨頭縫去。

林青木聽到這話，給顧瀛舟一個滿意的眼神。

“算個爺們兒！”

此時，山下的村莊已經開始起風了，微涼。

林棠解下脖子的薄圍巾，墊腳圍在顧瀛舟脖子上。

“那我去坐車，你路上慢點兒。”

青年身量高，圍著小姑娘的圍巾，看著像大人偷戴了小孩兒的，有些好笑。

顧瀛舟沒在意形象，點了下頭，“嗯。”

運輸隊的車停在村口。

林青木對顧瀛舟點了下頭，帶著林棠先走了。

臨走前，林棠朝自己對象眨了下眼，示意縣裡見。

顧瀛舟笑笑，跟林家人告別，騎上車往縣裡趕。

路上的風確實有點兒涼，脖子上的暖熱便足以驅散所有的寒冷。

木生目送林棠等人離開。

回到院子，把木屑掃乾淨，做木工的斧頭、刨口、矬子等工具收拾到工具房。

林祿和李秀麗在門口說了兩句話，回來就看見木生把院子都收拾乾淨了。

老兩口一對視，滿臉感慨。

林祿深歎一口氣。

“……都說了等下我們來收拾，你怎都收拾好了，忙活一天了你就不累啊，真是個傻小子。”

語氣中的傻小子親昵的不像話，木生嘴角翹起。

“我體力好，不累。”

在這裡，他渾身都是勁。

林祿見這小子勸不動，

氣道:“行了，趕緊走，趁著天色還亮著，快回去吧，等會兒天黑就不好走了。”擔心徒弟路上出事，他又回去拿出自己都舍不得用的手電筒。

“拿著手電筒，你離得遠，路上注意著點兒。”

木生拒絕，“我不用，路我熟。”

林祿二話不說塞到他手裡，強硬道:“拿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木生對著師傅不容拒絕的眼神，無奈接過。

跟師傅師娘告別，木生離開林家。

人剛到村口。

林曉靜小跑過來，“木生，你等一下。”

似乎跑的有些急，她臉微紅。

輕喘一口氣，林曉靜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拿著，這是我給你留的油餅，我自己做的，不準不要。”

不由分說地把手裡的東西塞過去。

塞完後，身子往後退幾步。

木生一愣，手裡便多了一個紙包。

“……給我這個幹什麽?”他目光不解。

林曉靜移開視線，嘴上道:“想給就給了，哪來那麽多為什麽?”

木生手指微微用力，低垂的眸子閃過一絲看不清的情緒。

“謝謝。”

林曉靜見他收了，嘴角上挑，表情難掩愉悅。

揮揮手，道:“你快回去吧，明天見。”

說完，她腳步輕快地回家去了。

透過背影，都能看出女子的愉悅。

林家三房離村口稍遠，要經過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

木生心裡不放心，悄無聲息跟上去，直到看著林曉靜進了屋，才轉身離開。

他一走，三房的門忽然開了。

“……真傻。”喃喃的女聲響起。

掩於門後的林曉靜嘴角揚起。

木生雖然臉長的凶，但是她知道他心有多軟。

當年能奮不顧身於五六個混混手裡救出素未平生的自己，他哪是傳言裡的殺人魔。

都是那些不明是非的人在瞎傳，她才不信。

木生出雙山大隊，天色已經暗下來，只是還有些蒙蒙的光。

因為對路很熟，他就沒舍得開手電筒。

快步走在安靜的土路上。

馬上要出雙山大隊村口的林子時，木生聽到邊上草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跟袁叔學過打獵，從十來歲時就在山上跑上跑下，對各種聲音都很熟。

眼下這幾道窸窣聲，踩下去微重，不像動物，有些像是……人。

木生頓住腳。

不知道裡面什麽情況，他很警惕。

隨手撿根木頭，腳步放輕，小心翼翼地往草叢邊走。

一扒開半人高的乾草，幾個黑臉男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眼神黑魆魆的，在這深夜實在嚇人。

“……你們是什麽人，在這裡幹什麽?”木生心裡暗驚，怒聲呵斥。

他暫時還隻以為這些人是聽說雙山大隊賣了豬，想來偷錢。

還不知道這些人有多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