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濤發現蘇祈臉色黑如墨,心裡的怒氣反而淡了些。
這大概就是怒火轉移吧。
“別氣了,想想解決辦法吧,總不能任由‘文學評刊’給我們的作者潑黑水。”
蘇祈眼睛盯著‘文學評刊’上的評論文章,手背爆出兩根青筋。
片刻後,他壓下火氣,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韋濤微微一笑,嘴邊的弧度有一絲絲涼。
“他們能寫文章,我們也能寫,沒道理巴掌都扇到臉上了,還忍著受著。”
汪新學眼神掃到前主編臉上的笑,身體輕輕抖了抖。
……有人要倒霉了。
一時想起自己曾經被支配的恐懼,他心裡為某些找事的人點了根蠟。
衝兩位領導點了下頭,汪新學遁了,離開了這個沒有硝煙的修羅場。
蘇祈聽到韋濤的辦法,擰緊的眉頭松開。
“以其人之道還知其人之心,你這個辦法真不錯,就這麽辦。”
他指尖擦過評論文章上的‘毫無文學性’幾個字,冷笑出聲。
“文學性?”
“什麽是文學性?”
“文學性是由他們自己定義的麽?”
“那些人真會抬杠。”
這些話他實在不吐不快。
林棠同志的作品故事感人、內涵豐富,怎麽就沒有文學性了?!
再者,在他看來,能給人帶去觸動的東西就是好作品。
還有說什麽誤導人?誤導個鬼,靠著一根筆在那裡瞎扯給人戴帽子,有些人真是沒有下線,無法無天。
韋濤笑著安慰,“別氣了,你都說了那些人在抬杠,還跟他們計較什麽。”
“他們也就酸一酸,二十多萬冊的銷量,我都能想到那些人如何抓心撓肺的嫉妒了……”
向陽報社本是二流報社,借著幾股東風,如有神助,打出了名頭,務必動到一些人的蛋糕,這誰會安之若素?!
這道理蘇祈自然知道。
只是,被無故針對的是自家人,他自然高興不起來。
這要是讓瀛舟知道了,以那家夥的護短,他都不敢想。
韋濤走後,蘇祈一個電話打給顧瀛舟。
嘟、嘟——
幾聲響後。
話筒傳出清冽的男聲。
“喂,哪裡?”
“是我。”蘇祈笑道。
顧瀛舟正在忙工作,聽到姐夫的聲音,放下文件,眼神閃過意外。
“祈哥,怎麽這會兒打電話過來?”
“想打就打了,你怎麽樣,工作還順利嗎?”蘇祈笑著寒暄。
顧瀛舟眉尾輕挑,“還不錯,你們呢?”
“都挺好,你姐忙她的工作,錚錚送到學校去了。”
寒暄幾句,蘇祈回到正事,把‘文學評刊’抨擊林棠的作品不具有文學性的事說了。
顧瀛舟眼神一沉。
“不具文學性?內容誤導人?”他聲音如覆寒冰。
呵……
那些人是閑的蛋疼。
蘇祈隔著話筒都聽出了小舅子語氣中的不悅。
他也不替那些人描補,說道:“這事我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打這通電話主要是想告訴你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還有一件事,書已經郵過去了,這兩天應該就能到了,你注意查收……”
顧瀛舟眼睛閃過幽光,搭在桌上的手指輕點,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從蘇祈的話裡聽出些不對頭的地方,語氣淡淡地問道:“書什麽時候印出來的?”
‘文學評刊’文章都發表出來了,書印出來起碼有半個月了吧。
可是,書呢?
蘇祈被小舅子的反應能力虐到,尷尬到端起杯子喝水。
兩口水吞下去。
他清清嗓子,解釋道:“……書印好有段時間了,本來是想當做生日禮物送給林同志的,沒想到中間出了這檔子事……”
好心辦壞事了。
顧瀛舟聞聽此言,臉色稍緩,“嗯,我代棠棠謝謝你。”
蘇祈聽小舅子語氣中的冷冰冰淡了些,松了一口氣。
三個小舅子裡,瀛舟生氣他最怵。
說完正事,兩人掛斷了電話。
安靜的辦公室裡,顧瀛舟從私人抽屜裡拿出林棠的照片,看了好幾眼,才勉強壓下心頭怒火。
清俊的臉上露出淡淡笑容。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側臉上,如夢似幻,朗眉星目。
不知過了多久,顧瀛舟撥通一個電話。
四周密不透風的審訊室。
面相老實的中年男人低著頭,感受著令人窒息的安靜,呼吸又輕了幾分。
邢臻冷冽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噠的按下打火機,點燃香煙,猛吸一口,慢慢吐出。
煙霧模糊住他那凌厲的五官。
“你不知道?”他語氣平淡地吐出三個字。
啪。
將手裡的文件扔在中年男人腦袋上。
“那些人都招了,你說你不知道?”
話落,暴躁地扯住男人頭髮,讓他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眼睛。
“有本事當狗腿子有本事把頭抬起來啊!”
“跪得久了, 站不起來了是吧?”
男人眼睛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邢臻沒什麽耐心地甩開他,冷嗤道:“有你這種不肖子孫,老祖宗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你可以不交代,咱們慢慢耗,反正我時間多的是,就一起來看看你表忠心的主子給你幾分臉面。”
聽到最後一句話,中年男人表情微微一變,顯然這話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正當這時,一個穿著製服的青年跑來了。
“老大,顧瀛舟同志的電話。”
邢臻聽及此,掐斷煙,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讓來人處理接下來的事,跑著回大本營。
到辦公室後,把電話撥了過去。
顧瀛舟人就在電話旁,電話一響就接通了。
邢臻先開口,“師弟,你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遇到什麽事了?”
說話時,他臉上的凌厲早已散去,聲音中帶著笑意。
顧瀛舟也不客氣,直接說道:“確實有點事要麻煩師兄。”
邢臻神色微微有些詫異,笑道:“什麽事你盡管直說,跟我用不著客氣。”
想到師弟時不時郵來的好東西,他嘴角輕揚。
那個藥酒,千金難買!
瀛舟能找到那麽個厲害的對象,運氣真好。
顧瀛舟不知道師兄的心思,當即把事情說了。
眼下他忙的脫不開身,‘文學評刊’又遠在省城,實在分身乏術。
且他也不是挨了悶棍願意吃虧的人,有恩怨馬上解決才是正理。
事關棠棠,他想解決那些人的心,一分鍾就不想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