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花一聽林棠答應了，終於散去了臉上的陰霾。

　　整個人的精神都不一樣了。

　　瘦弱的身體挺直了些許，整個人好像多了希望。

　　“……謝謝棠棠！”

　　李秀麗在旁邊看著，沉沉歎了一口氣，拍了拍紅花的肩膀。

　　“都會好的！”

　　以後自己會不會好，趙紅花不知道。

　　她只希望能養好這隻豬。

　　要是這豬真能養大，家裡就能多些收入了，兒子就能說親了。

　　得了林棠肯定的回答，趙紅花回家的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她抱著豬崽，推開破舊的木門，一個渾身髒汙的中年男人坐在院子抽煙。

　　看到她，陳解放眼皮都懶得往上掀一下，完全把她當成了空氣。

　　趙紅花似乎也習慣了，關上門，抱著豬崽，往後院走去。

　　正在修豬圈的陳自強聽到聲音，放下手裡的東西。

　　忙快步走過去，接過趙紅花手裡的豬。

　　“娘，豬崽領回來，瞧著挺精神的啊！”他笑著捏了捏豬崽的耳朵。

　　豬崽‘哼哼哼’叫了起來。

　　趙紅花拍了下兒子的胳膊，“你這孩子，捏豬崽耳朵幹嘛?還不趕緊放到豬圈去！”

　　嘴裡怪罪著，她的臉上卻帶著慈愛的笑。

　　自強很久沒這麽高興了！

　　陳自強摸了摸鼻子，把豬崽放到豬圈。

　　豬圈裡鋪著一層乾草，槽裡放著飼料。

　　那豬崽在圈裡轉了一圈，哼哧哼哧地吃了起來。

　　“娘，大隊長有說啥時候可以給豬喂豬草沒?這單喂飼料也忒浪費東西了！”

　　他說的飼料是粗糠。

　　陳自強在想，要是喂豬草就簡單多了。

　　山裡多的是豬草，一年四季都不缺。

　　趙紅花也不懂，看著吃得正歡的豬崽，一時間喜憂參半。

　　“……先喂飼料吧，等我問過棠棠再說吧。”

　　“棠棠?”陳自強不解，“問棠棠幹嘛?”

　　難道棠棠還知道養豬的事不成?

　　趙紅花壓下擔心，笑了笑，“這你別管了，我心裡有數，你只要好好上工就行了。”

　　陳自強見娘不願意說，也不勉強。

　　大不了改天問問青木，不就知道了。

　　-

　　這天，大隊幾乎每家都最少領了一隻豬崽。

　　像林棠家直接領了三隻的並不多。

　　就連幾個大隊幹部，也最多隻領了兩隻。

　　李秀麗和林棠抱著豬崽，剛到家沒一會兒。

　　林祿帶著兒子、兒媳下工回來了。

　　狗蛋幾個小家夥跟在大人身後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氣氛瞧著不是一般的熱鬧。

　　林青山朝著狗蛋後腦杓輕輕給了一下，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

　　“還不趕緊去洗手換衣服，信不信你奶回來揍你們?”

　　“揍誰?”李秀麗的聲音從後院傳來。

　　不到十秒，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狗蛋，你們幾個怎麽成泥猴子了?看看這身上髒的。”李秀麗眉頭都擰緊了。

　　只見幾個小家夥身上黑乎乎的。

　　小臉小手都是泥。

　　就連頭髮都一坨一坨的，看著跟難民一樣。

　　一聽奶說話的語氣有些嚴肅，狗蛋，虎頭，妞妞和臭蛋小身子一板。

　　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向李母，一副乖巧可愛的樣子，就是不吱聲。

　　寧欣柔無奈地笑道:“幾個小的為了幾個山莓，

掉到溝裡去了。”　　周梅根本不把這事當事兒。

　　往凳子上一坐，邊捶腿邊說。

　　“小孩兒都這樣，誰小時候不玩兒泥巴啊，只要他們高興就行了。”

　　她說的好聽，可李秀麗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是懶得洗衣服?

　　立馬伴著臉訓道:

　　“別說的這麽好聽，你就算放個屁，老娘都知道是啥味兒。

　　滾回屋去，趕緊去給虎頭和妞妞換衣服。

　　換下的衣服洗乾淨，洗不乾淨晚上不準吃飯。”

　　周梅一聽這話，捶著腿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幽怨地看著一雙兒女，氣得想捶胸。

　　這坑娘的兒女呦！

　　想累死她啊！

　　寧欣柔沒有多說，拉著兩個兒子，打算回房。

　　狗蛋這個小機靈鬼見李秀麗不是真的生氣，輕輕甩開他娘的手。

　　小心護著兜裡的山莓。

　　聲音歡快清脆。

　　“小姑姑，我給你帶了又甜又香的山莓，你快出來呀！”

　　邊說邊往林棠的房間跑。

　　李秀麗看見後，忙說道:“你小姑姑沒在房間，在後院看豬崽呢！”

　　狗蛋幾個一身泥，可別弄髒了棠棠的屋子。

　　林青山三兄弟聽到豬崽兩個字，放下東西，就往後院走。

　　還沒到後院，一聲聲‘哼哼哼……’的豬叫聲傳進了耳朵。

　　“這是咱家的豬崽?”林青木看著豬崽一臉高興。

　　“看著還挺精神的，這要是能養活，咱家怕是得發達呀！”

　　李秀麗沒打擊他，下巴微抬。

　　“這是棠棠選的豬崽，能不精神?”

　　林祿臉上也露出喜意。

　　“棠棠聰明，看書也多， 知道的肯定比幾個隻吃飯不長腦子的傻小子強，這沒啥說的。”

　　這聰明是天生的。

　　棠棠隨她爺，是天生的聰明人。

　　林家兄弟:“……”習慣了，也沒什麽好說的。

　　林棠也習慣了爹娘一找到機會就誇自己，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林青山三兄弟也沒覺得有啥不對，壓根兒不生氣，還跟著誇。

　　“那是，棠棠是大隊最聰明的人。”

　　“確實沒啥好說的，妹妹從小就聰明啊！”

　　“我們只要有力氣就行了，棠棠指哪兒我們打哪兒！”

　　寧欣柔見話題再次跑偏，無奈地搖搖頭。

　　朝兩個兒子看去，狗蛋幾個又玩兒瘋了。

　　她抿了抿唇，乾脆暫時不管了。

　　等他們玩兒夠再說吧！

　　一家人稀罕地看了豬崽，初步確定了家裡的分工。

　　男人下地掙工分，這不變。

　　李母帶著兩個兒媳掙工分，輪流做家務活。

　　林棠帶著幾個小的做些簡單的活兒，再把家裡的畜生養好就行。

　　林家後院養了三隻豬，一隻雞，還有一隻兔子。

　　兔子的肚子已經垂得老大了。

　　怕是再過不了多久，家裡又會多一窩兔子。

　　瞧著這一幕，林家喜氣洋洋。

　　中午吃完飯，林家眾人都出門了。

　　林棠跟狗蛋幾個去了山腳，打豬草。

　　這時候才剛過饑荒沒多久，人都餓怕了。

　　把糧食當的比什麽都重要，當然舍不得家裡的‘好’東西去喂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