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自己氣海被破的消息傳出去以後,就已經很少有人來麻黃巷找他,尤其是黃五嶽。
確認了這個消息以後,臉就拉了下來,連告別都沒有就徑直離開。
這讓江婪看清了人情冷暖,黃五嶽畢竟是商賈,從自己身上得不到任何利益後當然不會久留。
只有傅嶽明時不時來找他畫幾幅中品畫,然後在取一些春宮圖離開,和蘇寇調製的藥進行捆綁銷售,錢倒是沒少賺。
這樣也清淨了不少,最起碼江婪能後沉下心來修煉。
每日教教刀丫作畫,和燒豬院的老屠子混熟以後,混個飯也在情理之中。
麻黃巷巷口有一家沽酒的地方,沒有幌子也沒有招牌,隻做熟客生意。
這裡的酒江婪從老屠子哪裡嘗過,堪稱一絕,喝完這裡的酒,清都其他酒都難以入口。
江婪本想去沽酒店裡撞撞運氣,看看不能買一些,在路過巷子口的時候卻發現有人盜酒。
一隻白羊嘴裡嚼著草,後面有個老頭子站在車上,墊著腳尖身體趴在牆頭,手裡拿著一根竹竿不斷的試圖從院子裡把酒挑出來。
這老頭江婪不陌生,就是那個經常在燒豬院混吃混喝,有時候一身大紅袍,有時候一身五彩華衣,時常會被丫丫嫌棄的無良老頭。
江婪躡手躡腳走到羊身邊,一巴掌拍在了羊屁股上。
咩的一聲,老羊受到了驚嚇拉著車便跑,老頭子腳下一晃跌坐在了椅子上,原本剛剛到手的酒全灑在了衣服上。
老頭子驚慌失措,江婪卻在哈哈大笑。
羊拉著車直接跑出來巷子,老頭子花了半天才總算是把羊安撫了下來。
一壇子好酒全灑在了身上,老頭子連連可惜,抬起胳膊張開嘴,擰了一下袖子硬生生擠出來幾滴。
“這小子也蔫兒壞了吧,還毀我一壇子好酒”
江婪在著沽酒店前整理了一下衣裳,揉了一下臉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沽酒店的老板名叫熊黑闥,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渾身不止頭髮濃密,但凡露出來的肌膚都長著黑色的毛,尤其是胸口處的極為顯眼的護心毛。
“老板,我來沽些酒”
江婪知道這老板性格古怪,很少做生人生意,所以態度和語氣都很好。
“不賣!”
熊黑闥的回答和他的長相一樣簡單粗暴。
“是燒豬院刀解刀爺讓我過來的”
“老屠子?”
熊黑撻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婪,指了指一旁的櫃台。
“一百兩一斤”
“這麽貴?”
江婪有些怎舌,畫師雖然賺錢快,但是花錢似乎更快。
“嫌貴就到別處去”熊黑撻非常不耐煩。
“不貴不貴”
江婪拎起酒就走。
喝喝酒練練丹青法,每天的小日子舒坦的很,如果不是身上有顆每年爆一次的炸彈,就這樣混日子似乎也挺不錯。
蘇寇似乎也喜歡上了清都的生活,宣國開悟的藥師極少,因此每天都會有一群人邀請他飲宴。
蘇寇一個藥師加毒師,硬是頭頂著黑色會的名頭混入了清都文壇,和不少學會鄉黨走動都很頻繁,這也讓黑色會的名頭在清都文壇打響。
江婪最擔心的還是盧道玄,盧老爺和齊次風兩個人一起去追文府至寶百世奇觀至今未回。
時間越長,這種擔心就越揮之不去,盧道玄是他在丹青一道上的引路人,又對他非常關心,對於這個慈祥的老人江婪自然倍加尊敬。
每日作畫時都有些心不在焉,畫卷上的狐狸馬上就要畫完,但是大意之下他甚至沒有察覺到用錯了顏料,淡藍色的顏料染在了原本火紅的尾巴上。
好在這些都只是下品顏料,毀也就毀了。
“身為一個畫師,不管遇上什麽樣的時候,提起筆來一瞬間,腦子裡就隻應該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畫作!”
聽到這聲音江婪臉上露出了笑容,盧道玄居然神出鬼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盧老爺,你沒死?”
“死?老夫且能活呢”
見到江婪,這個自己雲遊時收的弟子,盧道玄也非常開心,只不過臉色有些差。
“盧老爺,說件讓你不開心的事情,我落榜了哈哈”江婪尷尬的笑著。
“你小子以前可是信誓旦旦,不過沒關系,跟我走!”
盧道玄帶著江婪離開了麻黃巷,一路朝著文府而去。
“這是去文府?”江婪問道。
“當然,我盧道玄的學生,就算不參加大考也能進入文府”
站在文府的匾額下盧道玄感慨萬千,當年他選擇離開文府遊歷天下,就是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傳人,如今得償所願滿意而歸。
“江婪,昂首挺胸,抬起頭,讓所有人都看看我盧道玄親自挑選的弟子是何等驚豔”
老頭子放聲大笑幾聲,直接拉住江婪的手大步邁進了文府大門。
在被盧道玄拉住手的一刻,江婪感覺到這一幕似曾相識,溫暖、寬厚!
他幼年時也是這般, 經常有個人站在他的面前遮風擋雨,經常有一張大手拉著他出現在南屏鎮街頭巷陌,這背影與他爺爺的背影何其相似。
兩人的脾氣可以說天差地別,但唯獨對他的感情卻如出一轍。
“跟著師傅走”
江婪心中感動,眼眶都有些泛紅,他的眼中只有這個頭髮蒼白後背卻異常直挺的老人,以至於連路旁文府的美景都沒能欣賞。
直到盧道玄帶著他來到一個名叫外舍處的地方,江婪的雙眼從泛紅變成了赤紅。
外舍處裡有不文士正排著隊,一邊登記一邊從懷中取出銀票,江婪偷偷瞟了一眼,都是十萬兩的銀票!
偷摸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外舍處是個什麽地方!
文府分為內舍生和外舍生,內舍生是通過文府大考以後被錄取的人,這些人從下舍生開始,每年通過考核以後逐級上升,中舍生、上舍生,然後畢業離開!
內舍生,文府每年隻錄取四五十人而已,但雲州文士何其多,為了給那些被黜落的文士一個留在文府的機會,又設立了外舍生。
外舍生可以隨意旁聽文府所有教習和教諭的課,但沒有提問的權利,也沒有老師引導,只能夠憑借自己的理解能聽明白多少算多少。
更重要的是,外舍生只要每年繳納足夠的學費就行,每年十萬兩!
換句話說,盧道玄這老賊一路上說的冠冕堂皇,又讓他感激到淚流滿面,最後居然是帶他是來繳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