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王府書房
“小王八蛋!”
邕王抄起手邊的花開富貴白金茶碗,往地上狠狠一砸,‘啪’,碎瓷片飛濺得到處都是,“長貴!立即派人把這直賊娘的小賊做了。”
剛剛他的大管家告訴他,王立冬已經回到了東京城,聽到這個名字,他就有種抑製不住想要殺人的衝動。
原本儲位就他和兗王兩人爭,最近小半年他的勝算越發明顯,聽說官家有意讓他明年替天子祭天。
《左傳·成公·成公十三年》:“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釋義:國家的大事情,在於祭祀和戰爭。
祭天是歷代王朝最隆重、最莊嚴祭天的祭祀儀式,起源於上古時期,是人與天的“交流”形式。
通常都由天子來親自主持祭天儀式,通過祭天這種傳統的儀式來表達人們對於天滋潤、哺育萬物的感恩之情,並祈求皇天上帝保佑四海子民。
如皇帝遇事無法親祭,那只有皇太子才有資格攝祭。
這信號實在太明顯了。
知道這消息後,邕王都激動地失眠了好幾晚。
眼看著再要不了多久,就能太子冕服加身。
哪知道晴天一個霹靂,當今官家竟然聽信了黃口小兒齊衡的建議,邀請全天下的宗室來爭搶龍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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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年的爭儲,他已經把自家百年來積攢的家底都花光了,還欠下了一大堆的人情債,現在突然告訴他,遊戲規則改了,以前的都不算,全部推倒重來。
誰遇上了都會受不了!
當時他差點喊上所有小弟,提劍殺進齊國公府,砍了齊衡這缺德帶冒煙兒的玩意兒!
邕王嫡長子魏國公趙仲翰詢問道,“父王這是要殺誰?”
“齊衡這人頭畜鳴的小畜生回來了!”邕王接過管家遞上的茶碗,‘咣咣咣’喝了三大口,“不殺了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管家馬上應諾,正準備出門時,被一中年文士攔住,這人正是邕王的首席幕僚許先生。
許先生對著邕王一禮後道,“王爺,此時肯定有無數目光盯著王爺和兗王。
只要誰敢動手,肯定瞞不住。而當今也不會和往常那樣輕輕放下,到時候王爺就只有舉旗一條路了。
可如今我們的布置還沒完成,起事的成功率不足三成。
王爺需再忍上一忍。
想來再過半年,就能拉攏到足夠數量的軍隊,到時候一舉拿下皇宮,等王爺登上大寶,別說小小一個齊衡,就是齊國公齊海的生死,也就是王爺您一句話的事。”
“忍忍忍!”邕王重重拍了幾下書桉,手指首席幕僚噴沫道,“就知道讓我忍!我tm都忍了快十年了,都成一隻大烏龜了!”
首席幕僚垂下腦袋,拿袖管擦了擦臉上的口水。心裡大罵烏龜你個驢球蠢貨!要不看在100貫的月俸上,他早就拎包走人了。
當初進京沒多久,他就和邕王提議,多多拉攏武將。有道是手裡有兵,心中不慌,遲早會用得上。
而且武將大多都是世襲,一次投資終身受用,絕對是非常奈斯的項目。
這位偏不!
說什麽文貴武賤,只要拉攏大頭巾就足夠了,至於大頭兵們,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等手握大勢,自會納頭便拜。
要是聽他的,這十年下來,不說掌握京師大半禁軍,五六萬還是有些把握。
嘉成縣主站起身道,“父王,女兒有個主意,能帶來幾千萬貫的財貨,還能收獲京師一半的禁軍!”
邕王看了眼小閨女,雖然不信寶貝女兒能想出什麽好主意,但還是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嘉成的主意必是好的,說給爹爹聽聽。”
嘉成縣主點頭道,“父王,當下我們急需解決2件事,銀錢和兵權。而這兩樣,齊國公府卻都不缺。
銀錢方面,不算齊國公府的家底,單單齊衡這些年賺的私房,估計有超過3000萬貫,加上國公府的話,應該有六七千萬貫。
而其外祖襄陽侯手握十五萬禁軍,要是能拿下齊衡,那父王就能掃清一切阻礙,登上大寶。”
邕王三兒子曹國公趙仲誠嗤笑出聲道,“小妹,繞那麽多彎彎繞做什麽,直說想要嫁齊衡就是了。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所以你說的都是廢話!”
魏國公趙仲翰見到小妹的臉色一下拉的老長,立即對著三弟趙仲誠呵斥道,“三弟,你怎麽能這麽說小妹!覺得小妹的方案不好,那你是有更好的了?!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曹國公趙仲誠裝作驚訝道,“大哥怎麽知道我有更好的主意?”
魏國公趙仲翰有些訝然,他就隨口一說,主要是為了堵住這家夥的嘴,沒想到還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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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書房內的眾人都瞧向自己,趙仲誠搖頭晃腦道,“我的主意就是,讓當今官家,直接下詔,封父王為太子。當然官家到底會不會不聽我的,這我就不知道了。
就像小妹想要嫁齊衡,不是她說了算一樣!”
“啪!”邕王把手邊的鎮紙狠狠摔在了地上,指著老三怒罵道,“滾!給我滾!”
“滾就滾!我本來就不想來!”
見三兒子滾出了書房後,邕王坐下緩了緩後,問道,“嘉成,你想法不錯,可這事有些難辦。”
魏國公趙仲翰看了眼小妹後,道,“父親,其實這事不難辦到。”
邕王好奇道,“說說看。”
趙仲翰道:“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我們抓住齊國公或者平寧郡主中的一個,想來齊衡不會不顧父母的安危,到時候婚書一簽,他要事後反悔,那就需要爹爹出面了。”
邕王喜得一拍書桉,笑道,“這個法子不錯。只要簽了婚書,齊衡要敢反悔,我就告到大內去!
我可是宗室王爺,敢毀約就是看不起我們趙宋皇室。就算陛下知道了緣由,也不得不讓齊衡娶嘉成。
到時外人會以為官家屬意與我,加上齊家的銀錢和兵權....大事成已!”
父子幾人越聊越覺得方案可行,準備商量如何具體的實施方案時,邕王無意瞥見首席幕僚的嘴角掛著一抹譏笑,心中頓時生起些許不快。
要不是這廝真有些本事,而且和王妃沾親帶故,早就讓他卷鋪蓋滾蛋了。
揮手讓兒女們安靜下來後,向著首席幕僚詢問道,“先生好似不看好翰兒的計策?”
首席幕僚手捋著胡須,輕搖手中的羽扇,慢悠悠道,“王爺,要是半月前,這個計策的確可行。
當時王爺的威勢如日中天,儲位唾手可得,齊國公府就是再不情願,也不敢得罪未來的官家。
而且齊國公府其實也就齊衡一人不滿,齊國公和平寧郡主,對這事應該樂見其成。”
說到這裡,許先生拿起茶杯,發現已經空了,一旁的管家非常有眼色,立即拿起茶壺,幫著倒滿。喝了兩口茶,潤了潤喉後,繼續道,“可如今不說齊衡的態度,齊國公和平寧郡主也不會答應。
自皇帝宣布宗室都可參與爭奪太子,就表明了他對王爺和兗王的態度.....就是不滿意!
否則就沒必要多此一舉,再讓其他宗室參與進來。
哪怕王爺鬧到宮裡,皇帝為了宗室顏面,下令讓齊衡娶了縣主。
齊衡這麽聰明的人,肯定不會駁了官家,但接到聖旨後,就會用‘拖’字訣,理由千千萬。
陛下就是知道了,也不會為難他。
只要拖到當今確定儲位人選,要是王爺成為太子,齊國公府就會順水推舟,安排齊衡和縣主完婚。
如果王爺落選,那就拖到新皇登基,到時候一紙訴告到禦前,把王爺如何強迫齊衡簽下婚約的事擺在朝堂上,既能解除婚約,又能當做投名狀,向新皇表明心跡!”
邕王斟酌片刻,有些泄氣道,“先生所言不無道理。”
魏國公趙仲翰瞧見幕僚氣定神閑的樣子,一拱手道,“先生可有良策?”
首席幕僚微微點頭。
魏國公趙仲翰忙站起身,對著首席幕僚深深一禮道,“望先生教我。”
首席幕僚忙朝一旁挪了半尺,道,“魏國公無須多禮,此乃我分內之事。”
等趙仲翰坐下後,許先生看向嘉成縣主道,“其實我的辦法還是來自魏國公的計策。不過這事需要縣主的配合,而且會讓縣主的名聲受損。不知道縣主.....”
嘉成縣主毫不猶豫道,“只要能幫助父王登上大寶,我的名聲又算得了什麽,損就損了。”
邕王被女兒給暖到了,一臉慈祥看著嘉成,隻覺這個閨女沒白疼。
“嘉成縣主孝心著實可嘉,王爺可真是好福氣哪。”首席幕僚讚許了一句,接著繼續說道,“我的計策是,直搗黃龍。
直接把齊衡抓進王府,用酒灌醉後和縣主生米煮成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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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的眾人,此時都被許先生的大膽方法驚的目瞪狗呆,嘉成縣主已是滿臉通紅,雖然她的性子大大咧咧的,但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
首席幕僚卻好似沒看到大家的反應,越說越起勁,唾沫子橫飛道,“成了好事後,當晚就把消息散布到全京師,說是魏國公欣賞齊衡的好文采,邀請他進王府討教一二。哪知齊衡喝多後,誤闖縣主閨房,而縣主當時正在沐浴....”
“呀!”嘉成縣主捂著大紅臉,跺跺腳一溜煙跑了。
“咳咳!”邕王連忙出聲打斷,道“先生,要是齊衡不認怎麽辦?”
首席幕僚微微搖動手中的白羽扇,左手捋了兩把頜下長須,頗有諸葛先生的三分風采,“第二天一早,王爺王妃帶著縣主趕在皇城宮門開啟前,到宮外候著,等開了宮門後,王爺找陛下哭訴,而王妃帶著縣主去找皇后讓其給縣主做主......這事絕對妥了。”
“那要是用‘拖’字訣呢?”
“呵呵!那就辛苦王妃帶著縣主,住進齊國公府。既然兩人有了夫妻之實,這帳他們就別想賴掉!出了這事,也沒有哪家敢把女兒嫁進齊國公府。”
邕王的二兒子鄭國公微皺眉道,
“這....太委屈小妹了吧?小妹應該不會同意吧?”
雖然按照許先生的計策,是齊衡酒後失德,可畢竟是婚前就那啥.....以後肯定會被人在身後唾棄。
邕王四子皮笑肉不笑道,
“二哥,你多慮了。她那點心思,全京師誰人不知道,你要敢出聲反對,她保不齊會拿馬鞭子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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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公府
王立冬從高麗回來後,就忙的腳不沾地。
出去逛一圈,就賺到近3000萬貫的現錢,加上上百船皇室的收藏和各大家族的藏品,等全部賣出,上億貫有點危險,不過八九千萬貫肯定有的。
那麽多錢,不花出去,放在倉庫又不能生崽,正好啟動準備了好多年的錢莊(銀行)計劃。
他這幾年賺了不少,但要花錢的地方實在太多,每到年底,口袋裡就剩不下幾個鋼鏰。
所以錢莊的方案一直就擱置著,只在自家的商社裡開了一家試點,運行了四年多,建立了一套適合當下的風險監控體系,同時還培養了上千名財務人員。
現在有了足夠的資本,王立冬大手一揮,開封府17個縣,東京城東南西北四城,加上治下的十處大田莊,先開31家試試水。
“衡兒,三天后有場賞菊大會。你要有空,就陪我去一趟。”晚上吃好晚飯,王立冬正準備開溜時,齊母拉住他道。
“誰舉辦的?”
“忠敬侯大娘子。”
王立冬想了下,後道,
“我還是不去了。說不定邕王妃或者兗王妃也會去。看到我的話,應該會抽刀砍我!”
當下整個趙宋宗室,對王立冬或者齊國公府應該都比較友善。
要沒他,大多數宗室子到了宋朝滅亡都沒機會角逐皇位。
雖然參加了成功率也小的可憐,但又不要什麽本錢,搏一搏,萬一被選中,那真是單車變航母,賺大發了!
當然兗王和邕王除外,這兩位想來是恨不得食他肉,啖他血,敲他骨,吸他髓,寢他皮,薅他毛...
“真不去?”平寧郡主提醒道,“我聽說這次忠敬侯大娘子還邀請了盛家老太太,到時候盛家的姑娘應該都會去。”
“天天都能見到,我還是不去了。母親到時候玩的開心點。”
王立冬心想那就更不能去了。就便宜老娘的脾性,那天說不定會故意找如蘭的茬,而且一找一個準,到時候當著他面訓斥如蘭幾句,他不就成了夾心餅幹了。
齊母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兒子道,“最近在忙什麽,一大早就出門,半夜三更才回來。”
王立冬大致說了一下錢莊的事, 見到齊母興致缺缺的樣子,想了下後道,“母親,再過兩年,外祖就70了吧?”
齊母點點頭道,“今年67了,問這做什麽?”
王立冬微微歎了口氣,看了眼齊父後道,“我要有個弟弟就好了,那襄陽侯的爵位也不至於落到旁人手上。”
齊父一怔,隨即重重拍了下大腿。
自己竟然騎馬找馬那麽多年,整天就想著給衡兒找外援,來延續自家的興旺,這麽個大機緣,卻完全視而不見。
泰山大人至今膝下無子,就只有娘子一個女兒,這些年,族裡一直想要讓他過繼個嗣子。
可老泰山卻依舊不服老,想要弄個親兒子出來,可惜天不遂人願....這都快70了,基本沒什麽希望了。
要是自己和娘子再生個兒子,過繼到襄陽侯府,老泰山肯定千般願意,到時候自家不就有兩個世襲罔替的爵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