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軍家
田潤葉在家等了半天也不見王立冬的身影,便隱隱覺得不對勁,和二爸打了聲招呼出了小院後,就往李向前家走,剛走了沒百米,就見王立冬從李向前家的胡同裡轉了出來。
她快步走上前,詢問道,“你去找李向前了?”
“嗯。我就是找他說了兩句話。”
“你找李向前說什麽?”
“告訴他,你是我對象,以後別再麻纏你了....”
兩人說話間,進了田福軍家裡,潤葉和二爸介紹道,“二爸,少安來了。”
田福軍立即起身,熱情的招呼他坐下,隨後兩人聊了聊兩家的過往和雙水村最近的情況,聽聞雙水村也在大搞‘披判會’,甚至把半腦殼田二都弄到台上‘披鬥’,拍著茶幾大罵亂彈琴。
王立冬趁機說了姐夫王滿銀的事,賣幾包老鼠藥,就要拉著撈教不知道多少天,而且還得拉著家人陪綁,有些過分了。
潤葉在一旁敲了幾下邊鼓,田福軍覺得事情不大,就寫了封信讓王立冬帶給石圪節公社一把手,到時候自會解決好這事。
拿到信後,王立冬就準備開溜了....回去還得一個多小時呢。田福軍拿出包煙,散了一根給他,王立冬忙拿起桌上的火柴,給未來二爸給點上,田福軍抽了兩口,道,“少安,現在農村大多農民都吃不飽飯,你對這事怎麽看法?”
王立冬抽了口煙,心想自己的看法有屁用,你田福軍心裡也是一清二楚,可惜也沒能力改變現狀.....他隨口說了兩句場面話後,就借口要趕著去石圪節公社,和田福軍打了招呼後,就離開了田家。
潤葉道,“少安哥,要不我陪你去趟公社吧,我和白主任徐主任都挺熟的。”
王立冬道,“那你晚上是住雙水村還是回縣城?”
“明早第一節有課,今晚肯定要回縣城。”
從縣城去石圪節公社,一來一回就要三個小時,太折騰人了,王立冬沒同意。兩人又在縣城裡逛到四點,臨走前潤葉拉著他到供銷社給孫家人買了一堆禮物。
王立冬上車前叮囑潤葉,要是書店裡有‘赤腳醫生手冊’記得也給他帶上一本。
“少安哥,你要這書作甚?”
“咱們村沒衛生室,也沒赤腳醫生,大家生了病大多都是硬扛著,實在扛不住了,才會去公社看病。我就想著要是有書對照,將來誰要是生病了,就能大致知道是什麽病了。也免得拖久了成了大病。”
潤葉對此是舉雙手讚成,她爹就是咳嗽一直不看,拖成了氣管炎,忽然哎呀一聲道,“家裡就有。我二媽單位有發過的。少安哥,要不你今晚住一晚縣城?”
看著潤葉那期盼的眼神,王立冬說不心動是假的,可還是搖頭拒絕了。身上就剩下5毛錢,今天潤葉請吃了午飯,加上一堆禮物,起碼花了二十多塊,接下來還要幫他買書,又要幾塊錢,這要是留下來,一月工資一天就花完了,“大姐在家等著呢,這兩天為了姐夫的事,眼淚掉了有好幾斤了。”
在售票員‘開車了’的提醒聲中,王立冬和女友揮手告別......可惜不是現代,否則肯定要敲個分別章....
過了一個小時,公交車到了石圪節公社時,王立冬下了車,進公社找到了公社主任,等白明川看過田福軍的信後,二話沒說就拍板今天就會放了王滿銀。
“主任,這信能不能還給我?”王立冬指著田福軍的信道。
白明川不明白王立冬是什麽意思。
王立冬接過信翻到反面,“我在縣圖書館抄了一份豬飼料的方子,就在這信背面。”
白明川看著背面寫了不少字...高粱60%、小麥麩10.2%....骨粉1%、食鹽0.5%,“少安,這東西管用?”
王立冬收起信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方子裡都是些平時豬吃的東西,就是不管用想來也吃不壞吧?”
白明川點點頭,道,“要是管用,記得告訴我一聲,到時候就咱們全公社推廣....”
“好的主任。”繼續寒暄了幾句後,王立冬出了公社,等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他走進家裡,發現一家人都在,大姐正在灶頭前忙活著晚飯,蘭花看到大弟回來,忙出聲詢問,“福軍叔怎麽說?你姐夫什麽時候能回來?”
王立冬把手中的一網繩袋禮物放在炕上,“姐夫應該今晚就能放回來。”
大姐蘭花大喜,忙給大弟倒了碗水,他接過‘咣咣咣’喝了底朝天,從公社走到家裡十裡路,以前起碼要走一個多小時,如今有了lv2的輕功,只花了十來分鍾,可惜沒法推廣,否則全四海老百姓都學會的話,一年能省下不少汽油。
老漢孫玉厚看著一大袋子禮物,皺眉道,“少安,這麽多東西,都是你買的?”
王立冬把碗遞還給大姐,坐到炕上,解開繩帶,拿出一紙包雞蛋糕,遞給小妹讓她喂給奶奶吃,“都是潤葉買的。”
老太太吃了口蛋糕,高興道,“潤葉來了!快坐奶奶這。”
小妹蘭香大聲道,“奶奶,潤葉姐沒來,這蛋糕是潤葉姐讓大哥帶回來給你吃的。”
老太太有些失望,喃喃道,“安安,潤葉幾時來啊,好久都沒來看我了。”
“過幾天就會來看奶奶了。”
王立冬取出一個紙袋,從裡邊拿了4顆糖,給了站在一旁,直吞口水的貓蛋狗蛋,然後取出一藍花帕子和一包糖都塞給了大姐,“潤葉讓我捎給你的。”
小妹是一包橡皮筋,老漢是一條白毛巾。
“大哥,你腦袋上的毛巾,是不是潤葉姐送的?”小妹蘭香見到大哥腦袋上扎著一條全新的白毛巾,詢問道。
王立冬摸了摸,笑道,“嗯,你潤葉姐送的。”
老漢皺眉道,“這麽多東西可不少錢,你怎麽能收人家這麽多東西?!”
王立冬笑道,“潤葉硬塞給我的,而且以後就是一家人,用不著那麽客氣。”
老漢不解道,“一家人?什麽意思?”
王立冬道,“我和潤葉說了,以後娶她做婆姨。她也同意了。”
瞬間,屋裡一片安靜。
連眼睛一直不好的老太太,也是瞪大眼,看著大孫子。
老漢孫玉厚見大兒子不像說笑,拿起旱煙猛吸了兩口,對於潤葉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子,他是非常滿意的,漂亮乖巧,懂事孝順,可人家現在可是城裡人了,吃著公家飯,就是潤葉願意,她爹田福堂會同意?!
小妹蘭香卻是沒多想,高興道,“那潤葉姐以後就是我嫂子了!”
王立冬點頭道,“嗯。不過咱們倆的婚事,沒這麽快辦,起碼要過個兩三年。”
蘭香提醒道,“大哥你和潤葉姐都過了二十,再過兩三年,你都二十六了。”
王立冬擼了把小妹腦袋,道,“結婚可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家人的事,你哥我現在要啥沒啥,全部家當加一塊兒,連兩塊錢都沒。
家裡就一口窯洞,你讓我娶了潤葉,住哪?吃啥?
總得把這些都備齊了,才能風風光光把你嫂子娶回家。”
老漢道,“少安,只要潤葉肯嫁給你,你說的這些,爹就是砸鍋賣鐵,抽骨賣血,也幫你籌齊了。可潤葉她爹你準備怎麽辦?”
王立冬拿出一包大前門,給老漢遞上一支,道,“爸,你放心吧,我會讓福堂叔同意的,不過需要些時間。”
老漢接過煙,看著兒子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也搞不清楚哪來的底氣。
這時,二流子王滿銀‘拖遝拖遝’進了屋裡,見到大舅子也在,不自覺的顫了顫,忙低頭哈腰一陣招呼,“爸,少安,奶奶,蘭香...”
大姐蘭花見到自家男人回來了,激動地跑上前一把抓住王滿銀,才兩天,臉就曬的墨黑,整個人好似廋了兩圈,心疼的抹起了眼淚。
貓蛋狗蛋見老爹回來,歡快的跳下火炕,抱著王滿銀大腿,爹爹爹爹叫個不停。
王滿銀笑著安慰了媳婦和兩個娃幾句,走到王立冬面前躬身拉起他手感激道,“少安,大舅子,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讓你和你朋友都費心了。
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敢偷雞倒把的事了,從明天開始就不一樣了,以後會好好和你姐過日子。”
“哦。”王立冬抽了口煙,道,“那你和我說說,你以後準備幹什麽,怎麽讓我姐過上好日子?是打算陪我姐一起下地乾農活?”
王滿銀頓時卡住了,咂巴了兩下小眼....乾農活?他這輩子就沒怎麽乾過農活,也不準備乾農活,否則他娶蘭花作甚麽。
“彭!”王立冬抬腿就是一腳,王滿銀慘叫一聲,倒地上抱著小腿直哀嚎。
大姐蘭花慌忙上前扶起自家男人,對著王立冬道,“少安,你幹嘛打你姐夫。”
王立冬跳下炕,扯開大姐,“劈裡啪啦”對著王滿銀就是一頓捶,打的二流子抱著腦袋死命求饒。
“少安!別打了。少安,再打你姐夫就要被打死了!”大姐蘭花拚命拉著大弟,老漢也是出聲勸阻,貓蛋狗蛋嚇得哇哇大哭,鼻涕亂飛....小妹則是覺得場面有些嚇人,不過對姐夫卻是沒一點同情,活該!
見大姐撲在王滿銀身上,王立冬收起拳頭,指著縮在女人身下的王滿銀道,“知道為什麽捶你?”
鼻青臉腫的王滿銀,可憐兮兮的搖搖頭。
王立冬又抬腿給了這混蛋一腳,“幾年了,每次出事後,次次保證會好好過日子。
改了嗎?!
每次在家待幾天就出去到處鬼混,混不下去了又回來找我姐要錢要吃的!
你球勢子,連賣個老鼠藥都會被抓,還連累我爸。乾壞事都乾不好,你說你個瓜皮還能乾甚!”
他說著說著,火氣又上來,抬起拳頭,對著王滿銀又是兩拳,“王滿銀,今年七月前,交100塊到我這,算是貓蛋狗蛋今年的飯錢。要是拿不出這麽多錢,我就拉著貓蛋狗蛋去公社,把他們倆過繼到我孫家名下,名字也都改成姓孫!”
孫家人俱是震驚不已,老太太都停下了嚼吧,看著貓蛋狗蛋這對外曾孫.....把手中的雞蛋糕掰下兩小塊,一人一塊....
王滿銀瞪大眼....兒子女兒真要改姓了,那自己不就是成了倒插門的了....王家不就絕後了。
這哪成!
他可是明媒正娶把蘭花取回家的,憑什麽自己兒子女兒要姓孫,正待開口拒絕,就見到大舅哥目露凶光,一對砂鍋大的拳頭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少安,大舅哥,這...這....你讓我哪找100塊去?”
王立冬瞥了眼這廝道,“你不是很能耐嗎。半年連100塊都賺不到?
那你出去混個球!
讓我姐過什麽好日子!
賺不到,那就乖乖待家裡跟著我姐種地去,一年下來3000多工分,差不多也有一百五六十塊。”
大姐蘭花忙開口道,“少安,這麽多錢,這不是逼著你姐夫走歪門邪路....這.....要不少點吧,五十差不多了。”
王滿銀忙附和道,“少安,現在外面對偷雞倒把抓的比咱們公社還緊,少點,三十!三十怎麽樣?”
王立冬冷笑道,“走歪門邪路?不是我小瞧王滿銀,他敢走歪門邪路嗎?
要是被抓了,那最好了,到時候我姐就和你離婚,貓蛋狗蛋我們孫家來養,就我姐的條件,好多好人家搶著要。”
王滿銀臉都綠了,那自己不是變綠王八了!
王立冬懶得再和這廝多廢話,對著大姐道,“大姐你要不同意,那以後有事也別再求到家裡。
當初我們一家都不同意你嫁王滿銀,你非要嫁給這二流子,如今日子過成這樣,都是你自己選的!”
大姐蘭花心裡一陣驚慌。她一個女人,力氣再大也比不過男人,罐子村的農活好多都是大弟和老爹幫忙,否則哪裡能拿到那麽多工分....狗蛋貓蛋一年大半時間都在娘家吃住,真要不幫忙,一家子不都得餓死。
老漢孫玉厚出聲勸道,“少安,都是一家人,貓蛋狗蛋兩個娃娃也吃不了多少,飯錢就算了......”
王立冬看著老漢道,“我一年下來工分3600,加上大隊長的補貼300工分,就是3900工分,算下來差不多有200塊,加上自留地的收入,總共250塊錢左右。
爸,你一年下來也有一百六七十塊,加上賣生豬的一百,咱們家一年有500收成,去掉一家人吃喝和少平蘭香的學費雜費,一年存個一兩百肯定沒問題。可如今這麽多年下來,咱們家竟然還欠著外債!
少平和蘭香如今在學校裡邊,整天就是吃黑面饃,家裡頓頓喝高粱黑豆粥。
這麽多錢都去哪裡了?
從今往後,我賺的工分,只會花在自家人身上....我不是觀世音菩薩!”
孫家過成這副德行,孫老漢責任最大。
自家都過得苦哈哈,還整天照拂孫玉亭家和王滿銀家,這兩家全是懶漢,就像是螞蟥趴在孫家身上吸血,把孫家吸得骨瘦如柴。
這種舍己為別人的高尚品德,誰喜歡做他不攔著,可要他也照做,沒門!
他掃了眼二流子王滿銀,給了個你小子自己掂量著辦的眼神後,拿起潤葉送給他的兩條煙出了窯洞。
窯洞內,一片靜寂!
眾人都沒想到,王立冬竟然攤牌了!
只顧孫家自己人了!
不帶別人玩了!
過了半晌,老太太喃喃道,“安安都二十三了,如今還沒個婆娘,真是苦了我家安安了....”
】
孫玉厚抽了幾口旱煙,自責道,“是我這個當爹沒用,耽誤了少安,就少安這年紀,別人家的娃娃都能到處跑了....現在少安和潤葉處上對象了,要是家裡光景好的話,今年就能進門了....可現在....”他看了一圈屋裡,值錢的東西一樣也沒有,田福堂怎麽願意把那麽好的閨女嫁進他家。
...........
次日一早,太陽大哥剛剛冒頭,雙水村大隊支書田福堂,騎著他心愛的28大杠,風馳電掣出了雙水村村口,騎上了公路,朝著縣城趕去。
昨晚上,他正在會戰工地幫忙,沒料到公社副主任竟然把王滿銀這個偷雞倒把的二流子給放了,打聽了一番,原來是自己弟弟田福軍寫信給公社主任求的情。
他馬上就猜到了,肯定是孫少安這娃去縣城找閨女潤葉幫忙牽的線。想到自己閨女如今都22了,還沒對象。
孫少安這碎娃看來是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過了三個多小時,一頭大汗的田福堂推著自行車進了縣醫院。把車停好後,從車上解下了兩大袋子東西,拎著走進醫院,來到了弟妹徐愛雲的辦公室。
“大哥,你怎麽來了?”徐愛雲瞧見進門的田福堂,有些驚訝,起身迎上前,幫著接過田福堂手裡的一個麻袋,“真巧,我正好也想找大哥你說點事。”
“找我甚麽事?”田福堂把東西放好,坐下後拿毛巾擦了擦汗道。
徐愛雲泡了杯熱茶,放到了田福堂面前,道,“是潤葉的事。”
田福堂一驚,“潤葉出事了?”
徐愛雲忙解釋道,“人沒事,”“道道道”把李向前看上田潤葉的事,大致敘述了一遍。
田福堂嘴巴張得老大,不可置信道,“弟妹,你是說縣革委副主任兒子,看上我家潤葉?不可能吧?”
徐愛雲道,“大哥,向前媽都上門和我說了,想約兩家人一起吃個飯,把婚事給定了....”
“真的?!這這....這李向前是做什麽的?”
“小夥子是咱們縣貿易部小車司機,肩膀寬寬,高高大大,人老實本分的很,幾年前就喜歡咱們潤葉了。”
“小車司機,這個好啊。方向盤一轉,給個縣主任都不換。我隨時有空,時間李家來定,等定好時間,麻煩弟妹讓人通知一聲我就可以了。”
徐愛雲深深歎了口氣道,“可沒想到這好事,被你們村的孫少安給攪和了。”
“什麽?攪和了?!”田福堂怒道,“他孫少安做什麽了?”
徐愛雲道,“昨天孫少安來了縣裡,找到了李向前家,當著向前母親和向前說,他和潤葉在搞對象。”
田福堂大聲道,“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這孫少安胡扯!
我家潤葉這幾年都沒怎麽回家裡,他們倆怎麽可能搞對象。”
徐愛雲道,“我昨晚特地去學校找了潤葉,沒想到潤葉也說她和孫少安在搞對象。”
“啪,”田福堂怒不可遏,狠狠拍了下桌子。
沒想到孫少安這個泥腿子竟然想吃天鵝肉!
做夢!
“不行,我現在就去找潤葉。這麽好的對象,這李....”
“李向前。”
“對,李向前,這名字好聽。向前,向前,聽著就是正派人。這麽好的小夥,這死女子想什麽呢!”
徐愛雲忙道,“大哥,你可好好和潤葉說說。這麽好機會,可別錯過了。”
田福堂忙拍匈脯保證,這事他做主了,他們家潤葉除了嫁給李向前,其他人他都不會答應。
出了醫院,騎上28大杠哼哧哼哧踩了幾分鍾,就來到了城關鎮小學,在門衛那做了登記後,進了學校,找到閨女的辦公室,發現不在,打聽了一下,還在上課。
等了半個多小時後,他終於見到了女兒,“潤葉!”
田潤葉瞧見自己老爹,驚訝道,“爸,你怎麽來了?”
田福堂生氣道,“我要不來,你這孫猴子都要翻天了!”
潤葉拉著老爹道,“爸,小點聲,這是學校。走,去我宿舍說。”
父女兩來到潤葉宿舍,關上門,田福堂就問女兒,是不是和孫少安好上了。
田潤葉都不打半分格棱,就大方承認了。
“那個黃土疙瘩有啥好的!”田福堂指著女兒破口大罵了好一陣子,見閨女臉上一副隨你罵,但我就是認準了孫少安的倔強模樣,氣的他肝都疼了起來。
田潤葉忙扶著老爹坐下,“爸,我的事,你就別管了。”
“放屁!我是你爸,結婚這麽大事,怎麽能不管。”田福堂苦口婆心勸道,“潤葉,你現在可是吃商品糧,一個月三十多塊工資,可孫少安呢,一個泥腿子,一年了不起也就一百多塊,而且還是光景好的時候,你自己想想,咱們整個原西縣哪家婆姨比漢子賺的多的!
你們倆要在一起,別人背後會對著孫少安指指點點, 這時間久了,少安娃哪會受得了?!”
“少安哥只是現在賺的比我少,我相信他以後肯定能賺的比我多的....還有婆姨比漢子工資高的,在縣裡不少呢,李向前他媽就比李向前他爸的工資高出幾十塊錢。”
見閨女死活聽不進去,把田福堂氣的“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捂著腦袋往後一靠,哎喲哎喲叫喚起來。
潤葉翻翻白眼,又來裝病這套,無奈上前,詢問了一番,‘爸,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田福堂忙擺手道,“去甚麽醫院,這是心病,再好的醫院,也看不好。”
潤葉看了下時間,出門先去食堂打了兩份飯,再開了個肉罐頭,“爸,你先吃著,我出去一趟,等會兒就回來。”說著就背上包要出門,田福堂一拍桌子道,“你不吃飯,要乾甚麽去?”
潤葉邊往外走邊道,“我去書店,看看我要的書到了沒有....”
田福堂道,“那你下班了再去書店不行啊?”
田潤葉道,“幾本書賣的很好的,一來老是賣完,很快的,我馬上回來....”
“快點回來,飯菜要涼了,吃了傷胃。”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