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侯沉從興小聲滴咕道,“這代號聽著有些....怪異...”
對於小舅子的怪話,太子趙宗全根本沒接茬,對著開封府尹道,“這件事就辛苦呂卿了,從興、仲懷二人為輔,如何?”
沒想到這個肥差竟然還有自己的份,沉從興忙高興道,
“臣,領命。”
“臣,領命。”
“....”
顧廷燁愣了愣,還是接下了差事。他本打算推了這事,雖然油水不少,但得罪的人肯定也不少,他又不缺銀子,算下來弊大於利,可另外兩人都接了,自己只是打輔助的,到時候就跟著混混日子就是了。
趙宗全隨即招來皇城司提點趙德朝,“兗王謀逆一桉查的如何了?”
趙德朝拱手回道,“稟殿下,秦國公已經全招了。”說著遞上一份桉卷,太子接過翻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5年前開始,兗王就已經開始謀劃舉旗之事。等翻到最後一頁,羅列出了這次‘謀逆桉’同黨的名單和其所屬的派系家族,一共有65位官員武勳子弟卷入其中,其中文官32家,勳貴武將33家...
潁國公趙策英從老爹手中接過桉卷,等看到參與謀逆的名單,皺眉道,“怎麽只有5家勳貴參與,而且都是些不入流的破落戶?”
皇城司提點趙德朝拱手道,“回國公,如今的勳貴們都忙著生意,整日關心的都是黃白之物,哪會趟兗王的渾水...”
眾人聞言,第一個想到就是棉布生意,設身處地換做自己,一年能撈大幾百萬貫,吃得滿嘴流油,小日子過得不比皇帝差,吃撐了才會跑去給兗王做拎包小弟。兗王就是當上了皇帝,勳貴們最多升一級爵位,可要是敗了那就是抄家砍頭,性價比太低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想到自己如今也是侯爵了,可口袋裡就揣著兩鋼鏰,沉從興心裡就不平衡了,拿起名單再仔細翻看了一遍,歎息道,“要有齊國公府或者襄陽侯府的人參與就好了。聽說這棉布商社開賣至今都賺了五千多萬貫,要是能趁機拿下,那殿下就不用為銀錢發愁了.....”
上億貫的生意,殿內眾人誰人不眼紅的,齊齊看向太子殿下,趙宗全擺手道,“咱們立足未穩,這事需從長計議,急不得。”
潁國公趙策英出聲道,“父王,棉布商社有十幾家勳貴參與,這些人不可能都是和齊國公府一條心,我覺得可以試探著拉攏幾家,這棉布生意將來肯定要收歸朝廷,到時候反對的聲音也會小許多.....”
太子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眾人又商量了一陣具體的細節.....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太子趙宗全心情大好,喊人送上了些小零食,拿了個桂花糕,咬了一口,“策兒,從興,仲懷,侍衛步軍司整飭的如何了?”
潁國公趙策英拱手道,“回殿下,已經整飭完畢,淘汰老弱病殘15698人,現共有軍士45875人。”
太子趙宗全欣慰點點頭,手裡總算有了一支大軍,不過想到才4萬多人,臉上立即掛起了憂慮,整個大宋可是有一百多萬軍隊,京師也有二十多萬,要是皇后和勳貴們聯手.....危機四伏,pg底下位置隨時可能易主.....
聽了太子的擔憂,一眾心腹也是眉頭緊皺。
中書門下侍郎李繼勳拱手出聲道,“殿下,天下兵馬共一百四十五萬,其中禁軍八十二萬,廂軍六十三萬,咱們只要掌握住所有禁軍,就可安穩無憂。
京師的禁軍共分三塊,殿前司都指揮使襄陽侯已快七十了,等這次巡邊回來,殿下不妨給襄陽侯加太尉,高高供起就是了。這殿前司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至於侍衛馬軍司,大家都知道這是皇后的勢力,當下太子還不宜和皇后起衝突,所以暫時沒法動。
太子點點頭,太尉就是個虛銜,每月也就多出幾十貫的俸祿,“可。”
中書門下侍郎李繼勳繼續道,“至於京師外剩下的六十多萬禁軍,大部分都掌握在英國公,成國公和魯國公手中....”瞄了眼殿內眾人道,“威北侯和顧指揮使如今家中都未有大娘子坐鎮....”
沉從興立即瞪了這廝一眼,他哪裡不明白這廝的潛台詞,竟然想要讓他出賣色相.....
太子趙宗全覺得這個主意非常不錯,想要拉攏人手,古往今來不外乎高官厚祿金錢美女,如今他們窮的兜裡也沒幾個鋼鏰,美女....他們自己都缺呢,那麽剩下的就是聯姻了....
太子趙宗全目光灼灼環顧了一眾心腹,暗歎一聲,也就兩個沒娘子,太可惜了,轉頭看向自家娘子,太子妃沉氏馬上接過話頭,對於京師中哪家姑娘未出閣,她最近都打聽的一清二楚,第一個下手的目標就是自己小弟。
沉從興皺眉道,“讓我娶英國公家姑娘?”
太子妃沉氏瞪眼道,“怎麽,你還不願意?張桂芬可是英國公的獨女,掌上明珠,多少人求都沒成,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待會就去英國公家說媒。”
至於英國公會不會同意.....呵呵!勳貴說到底就是皇家的手下小弟,大哥發話了,敢不聽,那下場.....何況這事對英國公也是好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沉從興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
顧廷燁見到太子妃掃向自己,心裡一慌,成國公那五大三粗的模樣,雖然膝下女兒全嫁人了,可誰還沒個侄女什麽的,他幾個兄弟都是一個模子壓出來的,姑娘們也應該差不離,想想和一隻大熊抱一起睡一輩子,死了算了。忙擺手表示自己已經有了心儀之人,打算這兩天就上門提親去。
“哪家姑娘?”
“盛家六姑娘。”
潁國公趙策英忽道,“是不是叫什麽蘭的?”
顧廷燁笑道,“對,叫盛明蘭。”
想了想盛家,太子趙宗全沒一點印象,便問道,“哪個盛家?”
“殿下,這盛家只是普通官宦人家...”顧廷燁‘叨叨叨’把盛家的情況簡略介紹了一遍。
得知當家人才是個五品小官,祖上也就出了個探花郎,趙宗全放下心來,也沒強求顧廷燁,還詢問了需不需要幫忙。
顧廷燁立即打蛇隨棍上,表示要是求親不順,到時就請太子出手幫忙。
趙宗全驚訝道,“就仲懷你現在身份,盛家會拒絕?”
顧廷燁苦笑道,“盛家六姑娘自小在她祖母膝下長大,盛家老太太是勇毅侯獨女。殿下你也知道,我年少時做了些荒唐事,如今我雖已改過自新,可我擔心老太太....”
.................
慈元殿,皇后寢宮
皇后的貼身大總管走進殿內,躬身道,“大娘娘!”
皇后曹氏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什麽事?”
大總管小聲道,“紫辰殿那傳來消息,齊國公上了請辭奏章,太子已經準了。”
皇后曹氏一驚,這麽重要的事,齊海竟然沒和她通氣就自作主張,重重拍了茶幾,怒道,“齊海什麽時候回的京師?為什麽要請辭?”
大總管道,“昨晚回的京師,說是去京東路核查鹽務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右半邊身子動不了了。”
曹太后咬牙道,“你親自帶著劉太醫,去齊國公府為齊海診治。我聽人說,這病要是及時治療的話,能馬上治愈。”
大總管躬身道,“奴婢領旨。”
一刻鍾後,大總管帶著劉太醫來到了齊國公府,等看到躺在床上的齊海,都是一驚。
齊海左眼緊閉不全,歪著嘴巴,見到兩人口齒不清道,“真是....牢飯...大總管...劉太醫....”說話間,哈喇子不停的往外淌.....平寧郡主紅腫著眼,拿著帕子幫著擦拭....
不用診脈,兩人就知道,齊國公是真癱了!
不過既然都來了,劉太醫還是上前診斷一番,面白唇暗,靜臥不煩,四肢不溫,痰涎壅盛,舌苔白膩,脈象沉滑或緩...沒錯了,中風之症。
隨即取了銀針扎了幾針,又開了一副方子,叮囑了一番注意事項,就跟著大總管告辭離開。等兩人出了齊國公府,大總管問,“齊國公這病可能治愈?”
劉太醫搖搖頭,歎息道,“難!”
當兩人感歎世事無常,半月前齊國公還是活蹦亂跳,出了趟遠門就成了廢人時,齊國公已經恢復如常,正站在地上,伸胳膊摔腿,看到被口水浸濕的衣領,忙招呼更衣。
平寧郡主也是忙著讓丫鬟端來溫水,剛才薑汁擦的有些多,辣的她眼皮都有些痛....
等兩人洗漱一番,坐到茶桌前,齊父道,“皇后這邊總算過了,沒想到真還派了太醫過來。”
王立冬道,“父親可是大宋錢袋子,等官家一閉眼,到時候太后和陛下誰掌控三司,誰的腰杆就硬實。父親突然來這麽一出,皇后不急才怪!”
齊海道,“如若太子年紀尚幼,讓我繼續做十年問題也不大,可太子都四十多了,而且還不是皇后親子,皇后怎麽.....唉!”
他實在不看好皇后的打算,文官也不會站她這邊,沒哪個文官喜歡被一個老娘們趴頭上,對他們指手畫腳。
王立冬道,“她愛做夢就讓她做夢去。別想拉著我們家當槍使。”
電視劇裡,齊衡這傻缺,堂堂齊國公繼承人,竟然去幹什麽禦史這種炮灰職業,還不自量力的參與進了皇帝和太后的爭鬥。
被太后當了槍使,還沾沾自喜,一副正義化身,乾得起勁的不得了,為此得罪了不少勳貴,還和皇帝的紅人硬杠,間接扇皇帝的臉面。
真當皇帝的臉這麽好打的,就算大宋不輕易殺文官,但想要整死個人可太簡單了,直接扔戰爭頻發的邊關,不出兩年,齊國公府就得掛上白綾了。
平寧郡主歎氣道,“明天我就進宮一趟,探探皇后的口風,也正好看看官家。”
齊父想起皇帝這些年對自己的恩情,也是歎了口氣,可惜他如今沒法入宮....
...............
積英巷盛府
門房小廝跑進書房,稟告道,“主君,二公子,顧指揮使來訪。”
“顧指揮使?”盛紘愣了下,他可不記得自家親朋好友名單裡有什麽人是做指揮使的。
“哪個顧指揮使?”
“就是顧侯家二公子。”
盛長柏恍然,道,“父親,仲懷這是升官了。不知道現在是哪個軍的指揮使。”和父親告了個罪,跟著門房來到前廳,見顧廷燁正指揮著一眾仆役往前廳裡搬東西,走上前指著各色木箱道,“仲懷,你這是何意?我聽門子匯報,你現在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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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廷燁見到好基友,高興道,“昨日剛任命,侍衛步軍司指揮副使。”指著大大小小幾十幾木箱道,“這是謝禮。要不是你的指點,我現在說不定還不知道在哪裡晃蕩呢。哪有如今的體面。”
盛長柏吃了一驚。也就幾日不見,這就成了侍衛步軍司指揮副使,按現代來講就是從一個大頭兵,直接竄成了大菌區二把手!“我也就隨口一說,可沒什麽功勞。仲懷你武藝高強,又精通文墨,遲早會出人頭地,出將入相。”
顧廷燁一把拉著長柏坐下,拍著他肩膀道,“你我之間就別客氣了。今日上門除了感謝你外,另外還有事相求。”
盛長柏一臉恍然,手指點了點顧廷燁,揶揄道,“我說呢,好端端的,怎麽送我那麽多禮物,原來醉翁志不在酒。”想了想顧廷燁的近況,疑惑道,“如今你位高權重,錢財不缺,我就是個八品小官,能幫上什麽忙?”
顧廷燁一臉熱切道,“當然能幫上,這忙還非你莫屬......知道我跟著太子做事後,上門結親的不少。可這些人都是些唯利是圖的人家,你說我能結親嗎,我敢結親嗎?”
盛長柏道,“仲懷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想讓我做媒人?”
好基友平時腦子挺活的,自己說那麽明白了,今天怎麽還轉不過彎來,顧廷燁只能再說的明白點,“你知道我以前的名聲不怎麽好,你家老太太肯定瞧不上我....”....
盛長柏總算明白過來,詫異道,“你瞧上我家六妹妹了?”
“啪!”顧廷燁一拍大腿道,“這忙你可一定要幫我。”
盛長柏哭笑不得道,“這忙我還真幫不上,你來晚了,我六妹妹已經許了人家。”
“許了人家?幾時的事我怎麽沒聽說?”顧廷燁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和那什麽白石潭的定親了?可我讓石頭打聽了,沒這回事啊,長柏,你不會是不想我娶你六妹妹....”
盛長柏翻了個白眼,“不是白石潭的,是西城齊家,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也知道我六妹妹的婚事,祖母不讓別人插手,就半月前定下了才告訴家裡的,當時我們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顧廷燁皺眉道,“西城齊家,開封姓齊的大戶人家,也就元若家吧?”
盛長柏道,“是元若大伯家,他堂哥齊軒。”
臥槽!
原來是這家,顧廷燁的頭有些大,隨口問道,“兩家六禮走到哪了?”
盛長柏道,“還沒走六禮。前陣子家裡不是出了點事,這事就耽擱了。”
顧廷燁眼神一亮道,“也就是說,現在還沒交換婚書?”
盛長柏見好基友的表情,哪裡猜不到他的想法,不過他樂見其成,相比齊軒,他當然更希望明蘭嫁給顧廷燁,“不錯。”
顧廷燁大笑道,“太好了。求你件事,最近幫我在你父母和祖母面前多美言幾句...”
盛長柏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那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
盛長柏也沒留人,等顧廷燁走後,讓小廝把一眾禮物送進庫房,然後回到書房。
盛紘見到兒子這麽快回來,奇怪道,“仲懷這麽快就走了?找你什麽事?”
盛長柏把顧廷燁的來意一說,盛紘驚道,“明蘭,你沒聽錯吧。他可是顧侯嫡子,如今太子的紅人,會瞧上我家明蘭?”
盛長柏道,“千真萬確!”
盛紘道,“那你和他說了,明蘭已經許了人家?”
長柏道,“說了,不過知道明蘭和齊軒還沒走六禮....有些不甘心。”
盛紘看了眼兒子,哪裡猜不到他的想法,顧廷燁如今是太子的心腹,等太子登基後,就是從龍之臣,如果顧廷燁娶了小六,那自己和長柏以後的仕途.....齊軒的話,最多就是銀錢上幫助,兩者一對比.....“不甘心?這事又不是他自己想就能成的,老太太那肯定過不了。”
盛長柏道,“他鬼主意不少,看上去好似胸有成竹的樣子。 ”
一炷香後,壽安堂內,盛老太太聽完盛紘的講述,不滿道,“這種事你直接拒絕就是!好女不二嫁!何況就顧廷燁這種浪蕩子,明蘭要嫁這種人,下半輩子就毀了!”
盛長柏見老爹的眼神,忙出聲道,“祖母,仲懷小時候是荒唐過一陣子,不過大多都是以訛傳訛的,如今早就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了。”
老太太掃了一眼盛長柏道,“幾月前,我陪明丫頭去馬球場,就見到顧廷燁這個浪蕩子帶著青樓的行首在涼亭一起吃酒....”
盛長柏硬著頭皮解釋道,“仲懷和這魏行首是至交好友...”
打量了一番長柏,沒想到才做了幾個月的官,就學會了睜眼說瞎話了,這朝堂可真的是能磨煉人哪,盛老太太譏諷道,“那顧侯呢,死了沒半年吧,是被哪個孽障氣死的?這種貪花好色,不忠不孝的混帳東西!你竟然還有臉說他改邪歸正了?”
盛長柏張張嘴,又閉上了!
這麽大汙點,怎麽解釋?
抓頭!
房間內變得安靜異常。
半晌後,盛老太太聲音沉沉地道,“你們走吧,我累了,要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