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諸天?”諸王皺起了眉頭。
這話是何意?
在他們的認知裡,雖然大家都會以諸天代指一些地方,可那不過是一種意稱罷了。
無論是一方大界,還是數個大界集群,又或者是放眼整個界海,每一個地方都可以用這個代稱來進行一個自我的統合稱呼。
畢竟界中界,天外天,自古至今誰能說清有多少。
在他們看來,失應該是用諸天指代了某一個大界,或者是某一個大界集群。只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又有一點不明白了,那就是其為何要說“竟然”二字。
連他們都能看出來這特殊地不是他們的大界固有物,強如偽帝,又怎會不知。
“其他的諸天嗎……”在場的人當中,除了帝易外,就只有赤無暇隱約間明白了什麽,她在沉吟間等著失的下文。
但顯然,短時間諸王和赤無暇是等不來下文了。
因為失陷入了沉思與回憶之中。
輪回路,錯綜複雜,源自未明時代前,誕生在愚昧無知時,如同蜘蛛網般囊括了諸天與諸世外,要說普世間還有什麽比詭異還要古老的話,那就只有這條路了。
昔年,在諸天大亂時,在詭異通道滅世時,它也跟著出現和顯化。
當然,這不是說其出自那個時期,而是在無盡歲月前,它早就存在了,只是在那個時候才進入到了眾生的視線裡。
那個時候,界海泛濫,諸天沉淪,有恐怖的大勢與大敵要毀滅諸世,失怎能容許,自然出擊了,站在最前方“極盡璀璨”。
然而,大勢太強,敵人太多,能同他一起征戰的太少,終究是分身乏力,無力顧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大界成墟,悲狂到了極點。
到了最後,隨著一片又一片浪花的起伏,他也漸漸支撐不住了,沒了眾生的願力與可持續接引而來的龐大“儲備”力量,在與大敵戰鬥時便越發的落於下風,消耗不過了。
思及自己的親朋,思及自身立世所在,思及那萬靈的血與淚,失不是沒有想過玉石俱焚,不是沒有想過點燃界海諸天,凝聚成盛大的場域,進行人生中最後的一搏。
但是最終,他忍住了,沒有真的那麽激烈行事。
因為那樣做,無論是否成功,整個寰宇都沒有未來可言了,他不忍心,也下不去手。
如之奈何?
為了有機會報仇,為了有機會再現那些熟悉的眾生與萬物,失衝進了輪回路,他選擇了信一次輪回,或者說他選擇自己去創造一次“輪回”。
只是敵人會給他這種機會嗎?
自然不可能。
為了保險,為了無“後顧之憂”,失不得不將自己的真身點燃,堵在了輪回路的路口,分化真神與魂在後方,抓緊時間布局。
也許是他的這種舉措符合某些真義,又或者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態度衝破了某種桎梏,他刹那間像是踏足進了另一片天地,前所未有的強大了起來。
對於這個變故,失是又驚又傷,他紅著眼死死地盯著被真身的火焰阻礙在外界的大敵,有著殺出去的衝動。
不過他終究是忍住了。
因為在刹那踏足那一片天地的時候,失仿佛福臨心至,知曉這不是常態,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幾息就會跌落,這並非是正常情況下所能步入的界限。
像是下了大決心一般,他更加瘋狂了,在輪回路中折騰了起來,硬生生地截斷了它,令其“漂浮”了起來,伴著燃燒的真身,遁入了古往今來,深入了古史未知處。
在這個過程中,隨著燃燒的真身漸漸熄滅,化為灰盡,失也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在最後的關頭,他隻模湖地察覺到被截斷的輪回路似是進入了某種匝道,有離開了現世的光怪陸離感。
當年,失隻以為這是橫跨古今、遁出現世的正常現象,畢竟跨越時間與古史時,也曾有過這種體會。
且,在他的固有認知裡,界海就已經是茫茫無邊,廣大到浩瀚到極盡了,除卻傳說中的上蒼這樣獨有的世外之地,便已經不會有更加遙遠的地方了。
再去又能去哪裡呢?
縱然輪回路特殊,可它是自諸世間截斷的,左右不過也是在浩瀚到極盡的界海中橫渡。
故此,因邏輯慣性,失沒有深思過他最終到了哪裡,只是默默地在布局,在研究輪回路,在借用輪回路“輪回”,不知年月。
一開始,他還算是有些“同伴”的,那是一些還未死的王,被他所庇佑,只是後來為了實驗“輪回”是否可行,這些王自告奮勇,一個皆一個地上路了。
漸漸地,這裡沉寂了,只剩下了他與文明火光——那是他最後一握所能帶來的最大數的“死靈”。
不得不說,漫長的希望之後當真是漫長的絕望,那些送走的生靈,沒有一個能夠再回來,也沒有一個能給予他反饋,他不知道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就在這種成與不成的煎熬中,突然在某一天,失發現自己可以簡單的利用輪回路了,這令他欣喜。
不過在短暫的欣喜之後,他又迷茫了,因為這裡已無其他的生靈,如何再續?
也許是蒼天不負有心人,也許是輪回路即便被截斷,也有自己的運轉機制,在之後不知年月的日子裡,慢慢地有他無法理解的生命體進入,像是本能地進行著某種已經定好的秩序。
同時,也就是在這之後,失也獲得了部分權柄,有了接引這類的無法理解的生命體的能力。
他像是無師自通般,對輪回路進一步有了了解。
他知曉了輪回路盡頭的道之物質,知曉了輪回土下埋葬著的往生符紙,知曉了如何正確的分別無法理解的生命體的去處,知曉了世間萬事萬物的部分循環真諦。
由此,他勤奮了起來,一邊接引更多的無法理解的生命體,一邊通過這個獲取更多的權柄,他覺得有朝一日,當積蓄夠多,當每一縷文明火光都能受到澤福時,再現自己的大世不會是夢。
然而,就像世間機遇與險惡並存,希望與絕望自然也是一樣,為一體兩面。
隨著知道的越多,失越是明白,想要得到那種道之物質,想要挖掘出往生符紙,那些無法理解的生命體是沒有“資格”的,或者說對它們來說,輪回路是不真實的,無法通過它們進行收集。
換句話說就是,唯有像他這樣的活靈,才能在這輪回路中較為自由的行動,可以不受未知的壓製。
這怎能接受?
長久後,失決定,進行一次實驗,看能否“騙過”輪回路,不然的話別說那道之物質了,光只是挖掘往生符紙,就能把他給累個半死。
而後來,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成功了,利用自己的偉力,開辟了一個符合輪回路權柄的“審核”通道,為一些無法理解的生命體進行偽裝,確實“騙過”了輪回路。
可還未等他高興,他便發現能真正成型的“活靈”少之又少,千億個無法理解的生命體中,僅有幾個能成為特殊個體。
這簡直是杯水車薪!
且,隨著不知年月的日子推移,失發現能夠接引而來的無法理解的生命體也越來越少。
這讓他皺眉,讓他遲疑,難道諸世間已經不再有新生靈了,又或者是殘存下來的萬靈也漸漸滅絕乾淨了?
漸漸地,無法理解的生命體真的越來越少,直至最後一點也沒有了,像是諸世成空,萬事萬物都永寂。
這令失震驚,也讓他後怕,最終仿佛渾噩了,不知自己所作所為是否有意義,不知道昔年的決定換來的苟且偷生是否有必要。
不知不覺,就這樣渾噩了不知多久,就在某一日,也就是現在的時間點,他突然感覺到輪回路又開始了運轉,這將他驚醒,重新點燃了他心中近乎熄滅的火焰。
甚至,不僅是點燃那麽簡單,因為他發現竟然有活著的生靈進入了,這絕對是驚喜中的驚喜。
失原本認為,這應該是萬古後生命種子又出現了,就像開天辟地之初,於破敗中形成了奇跡,諸世漸漸好轉了。
至於為何會這樣,他覺得應該跟帝有關,畢竟只有那種層次的存在,才能扭轉乾坤,雖然不知道其為何會來到這裡,複蘇早已永寂的諸世,但只要果是好的,那就沒必要糾結因了。
然而隨著後續的發展,隨著帝的手段展現,他漸漸地有些覺得異常。
尤其是不久前諸王的話,更是讓他遲疑,令他生出了一個或許為真,但細思極恐的可能。
“他確實不是來自這方諸天。”見失如同木偶一般,沒有回答諸王的疑慮,帝易便代其進行了解釋。
“諸天,指代的是其他的大界或者是大界集群嗎?”雖然帝易進行了解釋,但諸王其實還是懵的,因為他們的認知不相同。
對帝易來說,他本身對諸天就沒有固定的認知,何況還去了上蒼,在那裡看到了更加廣大的天地,理解與吸收的很快。
可對諸王來說,那就不一樣了,他們對諸天有著固定的認知,可以說在他們看來,界海就是世界的全部了,即便再遙遠的地方,也依舊屬於它的范疇。
換句話說就是,界海就是界海,沒有一方、兩方之說,整個天地的輪廓都被其包含,無法超脫,亦無法深究。
“並不是,就是字面意思。”帝易他見諸王依舊懵懂,想了想後借喻道,“界海,你們可以看成是一個銀河,其中的所謂浪花與大界,便是其中的恆星與隕星。或許在臨近的天地裡,銀河外的空曠是自身的成百上千倍,終其一生也難以同其他的銀河相遇。可實際上,在浩瀚的宇宙裡,這樣的銀河會只有一個嗎?”
“!”聽到帝易的借喻,諸王不由得“癡”了,倒吸冷氣,思緒與心跳起伏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