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你來說,這確實是小事,不過對於我們來說,一旦被發現,那就是大禍了。”
赤無暇走過去將寫好的回信收走,閱讀了一會,山上下下檢查沒有發現問題後,便將它交給了帝易,讓他也過過眼。
“你方才那一瞬間,有情緒波動,不會是在這上面做了什麽手腳吧?”帝易從赤無暇手上接過回信,這於虛空凝聚紙張書寫文字的手段對於至尊來說,不是難事,他一邊觀察一邊問道。
當然,他也只是順勢這麽問,實際上他察覺到了那隻時間之獸之所以有情緒波動,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只不過他不確定那其他的事情,具體是哪件事情。
“我沒那麽傻。”赤王讓自己平靜了下來,不再有什麽情緒上的起伏,同時示意他們可以隨便檢查,他沒有在那上面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
不過,他雖然情緒平靜了下來,但思維卻沒有平靜。
他有種想法,眼前的那個陌生的男子,有極大的可能不是此界的生靈,因為他沒有在其身上發現到任何的久居於此的特征。
難道是那一邊的生靈?
可那也有些不對,如果是那一邊的生靈,對這一界絕對是痛恨的,再怎麽掩飾,也不可能裝到滴水不漏。
此外,眼前的那個陌生男子,以能輕易“鎮壓”此時蛻變身的自己的姿態來看,少說也到了準不朽之王的層次。
以那一邊而今的大環境來說,大道不缺,法則缺陷,浩瀚仙土十不存一,怎麽有底蘊供養得起來。
當然,他也有想過會不會是上一個紀元的,不過他將這種可能排除了。
畢竟上一紀元的大戰,原始古界都被打沉了,該跳出來的都跳出來了,不想跳出來的也不可能將自己暴露在此界之中。
即便退一萬步說,眼前的陌生男子真的是原始古界上一紀元的生靈,那他對這一界的仇恨絕對更大,那是親身經歷過的無力。
而現在自己就在他的面前,雖然表面上只是某隻時間之獸,而非赤王,但身份很敏感,他不可能不動手。
那會來自哪裡?
赤王有些想不通。
“怎麽樣,有問題嗎?”赤無暇問道。
“沒有問題。”帝易搖頭,隨後將回信還給了赤無暇,“你準備什麽時候送?”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們已經耽擱了不短的時間了,以赤王一脈的行事速度,現在多半都已經在約談各族了。”在說回原話題,不得不面對現實時,可以看出赤無暇有些後悔,似乎在懊惱自己的莽撞。
只是事實已成,再怎麽懊悔也無用,因為可以想見,這一場風波即便被平息,其影響依舊會很大。
實際上,也確實如她所想,而今的外界已經生起了驚變。
赤王一脈可以說是瘋了,行事果決與雷霆,該族的所有不朽全出,甚至連赤王的親子都出關了,大軍無盡,以赤王一脈的祖地為圓心向外輻射。
於此同時,各大族群也都收到了赤王一脈的傳訊,索要各族近日來不在族中的強者名單,要他們給予赤王一脈一個交代。
在最初收到這樣的傳訊的時候,各族都有些發懵,不過在察覺到赤王一脈的異動,在排兵布陣後,所有人皆是心驚。
這絕對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只是,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各族都想不通。
總不能是赤王被乾掉了吧。
又或者是赤王爐丟了。
當然,這頂多是想想,因為各族都可以肯定,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場風暴一經掀起,波及的那叫一個廣,近日但凡無法說清自己身在何處的各族出名強者,
都被盯上,由赤王一脈的不朽帶隊,親自緝拿。對於這樣的情況,同為不朽之王一脈的族群自然不會受氣,在接到接二連三的反饋後,有絕頂強者出世,過問這件事。
然而,赤王一脈的態度強硬的過分,根本不停他們的譴責與索要被緝拿的後人。
這一反常態的態度,進一步這讓各族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驚動了各族不朽,第一時間動身前往時間之獸的祖地,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來了這麽多的人?”赤無暇催動小爐子,以某種秘法將回信打入空間通道,直送向禁地的時候,她猛然變色。
下一刻,只見她直接將小爐子也丟進了空間通道中,徹底斷絕了它和自己的聯系。
“算少的了。”赤王雖然又被重新套回了袋子中,見不到外界的變化,但他知道此時異域會生出多大的變故。
同時,他也在心中思量,赤無暇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看她的樣子並不是被那個陌生的男子控制了,因為一切所為都是出於她自主的意志。
難道她也從借火中看出了什麽?
很有可能!
只是如果怕打草驚蛇,也沒有必要這樣行事吧,就算想鬧個動靜,引導諸王降臨,讓那個陌生的男子插翅難飛,可拉自己下水作甚。
她難道不知道“赤王”現在的狀態嗎?
不對,她好像真不知道“赤王”現在的狀態。
壞事了!
她不會認為他也是在演吧?
“沒問你話。”赤無暇作勢“踢”了一腳袋子,隨後看向帝易道,“現在情況有些麻煩了,各族不朽聯袂出現在這裡,即便回信送了出去,也不見得能在短期內平複。”
“所以你的意思是?”帝易看了眼赤無暇,隨後又將視線望向了火山方向。
“看樣子我們得在這山脈蟄伏一段時間了。”赤無暇說道,“至少也要等到各族不朽離去,赤王一脈收兵之時。”
“這樣啊……不過我不見得能等到那個時候。”帝易沒有多言,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便向著火山口走去。
“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聽到這話,赤無暇背著袋子趕忙跟上,“我可是連至寶都付出了,你這要是過河拆橋,丟下我一個人,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倒不是說我想丟下你一個人,而是它是個麻煩,沒了那小爐子,單靠這袋子可關不住,說不準什麽時候它就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聯系起了赤王一脈。”帝易倒不是不願意在隊伍中加入一位少女,畢竟他對異域一無所知,有個了解這一界的人作為向導,能剩不少的事情。
就像在下界的時候,石村的人告知了他前行的起始認知。
也像是在補天閣中,陶冶告知了他有關十凶的信息。
自然也如在上界時,不老天尊跟他述說了不少關於上界的歷史。
只是,赤王是個麻煩。
“這……也確實是實情。”赤無暇在聽到帝易的話後,也沒辦法反駁,“要不……我知道一個地方,我們去那裡吧,我相信在那裡,赤王一脈的人絕對找不到我們。”
“哦,是哪?”帝易回頭問道。
“九天十地!”赤無暇想也沒想地說道。
“那我可謝謝你了。”帝易沒好氣地說道,他才從那裡過來,屁股都沒坐穩又要回去。
這是人乾事?
“那要不……去我王一脈的領地?”赤無暇提出建議,“相信我,我王絕對不比赤王弱,只要這隻時間之獸不出問題,最後還了回去,就算它還認得我們,也找不到我們!”
“唔,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提議,讓我想想……”帝易沒有回絕,因為這樣的話似乎可以得到一個正式的身份,以後和這個世界的生靈接觸起來,也會方便許多。
“這還有什麽好想的,就算你能離去,可余生多半是逃亡,不如跟我一起,發揚偷道,做大做強!”赤無暇說道。
“偷道?”帝易噗嗤一笑,“你別告訴我,你背後的王,也是乾這個的。”
“那怎麽可能!不過法歸法,道歸道,全看人怎麽用罷了。你說,要是我們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去往任何地方,那算不算是一種強大?”赤無暇誘惑道。
“倒也算是一種強大。”帝易順著她的話往下回應道。
“是吧,那如果沿著這個方向前行下去,將各大神通、祖術都具備這種特性,那在戰鬥中,豈不是先天立於不敗,你說這是不是做大做強?”赤無暇畫著大餅問道。
“哦,你這想法倒是有趣,不過……卻也不失為一種修行方向。”帝易沉吟,赤無暇的話雖然聽著有些空,但不見得不可行。
“這種鬼話也能信?”被套在袋子中的赤王心中一陣無言。
赤無暇的這種言論,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早都聽出耳繭來了,他都不知道身為時間之獸,與時間親近的她,是怎麽觀念扭曲到想出這種修行方向的。
原本,他為了扭轉她的這種修行方向,還將她送去了無殤那裡,希望她在認知到萬法不侵的強大後,會斷絕這不切實際的“偷襲”一道。
然而沒想到,在自己閉關這麽久後,她還是抱著那種修行方向,而且似乎越發著謎。
“你能認同我這種想法?”赤無暇似乎沒想到帝易會肯定她,眼眸突然就亮了起來。
“世間萬象,諸般妙法,你說的那種修行方向,不失為其中一種。不過,偷這個字,我覺得不應該是偷盜、偷襲等蘊意,而應該是別的蘊意。”帝易停了下來,開口道。
“怎麽講?”赤無暇非常感興趣地問道。
“浮生若夢,忙裡偷閑,世間萬物,變動不居。”帝易也不好具體解釋,這是她的路,不好過多干涉。
“我似乎有些明悟,可又抓不住……”赤無暇低語,俏麗的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
“道不是一日成的,你看這片山脈,它們為藥草,遲早有一天會被采摘。可它們依舊活著,在努力地生存,在地面下偷取扎根的歲月,在收割中偷取活下去的希望。”帝易拍了拍赤無暇的小腦袋,示意她無需糾結,自己理解到的是什麽就是什麽,他人的始終是他人的。
“這話裡似乎蘊含著很多玄奧……”被套在袋子中的赤王,聽得那十六個字,有些不屑,只是在深思間,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自身被影響了。
他恍忽間覺得,自己操控時間,在時間長河中遊蕩,眼眸遙望過去,看向未來,在立身的地方向著古往今來出手,好像確有偷取時間的韻味。
如果將這種偷取化為實質,也就是將攻伐打入時間長河中,但並不是立即就爆發,而是在往後的戰鬥中,引動這偷取的一段時間,那……
赤王渾身一震,他之前從未想過這種攻擊方式。
因為他足夠強大,信奉己身原點時間為最強狀態,過去與未來之身在時間長河中不過是浮生一夢。
甚至,他覺得在時間長河中動用過去與未來之身,反而會影響自己,會被自己的力量干擾。
不過現在,他有了很大的思量,那種方向或許是對的,只不過具體要怎麽做,還有待驗證。
“偷得浮生嗎……”赤無暇隱隱有了明悟。
不久後,帝易回到了火山口,看著下方的景致,就地盤坐了下來。
見此,赤無暇也停了下來,不過她沒有就地而坐,而是搬來了一塊平整而光潔的石頭,坐在了它的上面。
她畢竟是個女孩,粗獷地坐在砂石地上有些不得體,那不是淑女的行為。
“看樣子它晉升還需要不少的時間,大概半個月到一個月不等,這段期間我們幹嘛呢?”赤無暇撐這小腦袋,看向帝易問道。
“修行,這裡不是養大藥的山脈嗎,你來此偷藥,不就是想利用他們嗎,你正好可以物盡其用了。”帝易輕語道。
“那不行,現在是敏感時期,我來此采藥是為了進階,如果這個時候修行的話,那動靜可不小。”赤無暇搖頭,不過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疑問道,“奇怪,說起這個,你的犼子分明在晉升,雖然境界很低,但突破生命層次的動靜也不會小,可為何只有到這裡才能看到?”
“因為我鎮壓了這個火山口。”帝易很是自然地說道。
“什麽,真的假的!?”赤無暇瞪大了眼睛,這火山雖然是常物,但經年受到不朽之氣的滋養,可以說是不凡了。
除此之外, 這裡還有守護法陣,沒受到外界的壓力時還好,不具備攻擊性,可一旦受到外界的壓力,那絕對會釋放不朽級的波動。
可是看現在的情況,無論是不朽之氣還是不朽級的波動,都被鎮壓了。
不,就像是壓根也沒有反抗的機會,根本來不及運轉,就徹底歇菜了。
“真相不就在你的眼前嗎,你看那株植物,現在都還在上躥下跳,一直在大叫,可你在這裡聽到了它的喊聲嗎?”帝易笑著問道。
“好像確實沒有……”赤無暇呆愣。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你就不用做那麽多,因為他們根本就發現不了。”帝易將視線轉移,不再看赤無暇。
“那你……”赤無暇此刻突然心跳加速,因為如果帝易完全不怕的話,那他為何要跟著她“胡鬧”,而且一點異常也沒有表現出來。
“別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之所以跟你過去,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帝易說著假話道。
“為了以防萬一?”
“是啊,畢竟這裡是赤王一脈的祖地,而那株植物看樣子是某種大藥,之前你敲暈了一位不朽,肯定會有人來巡查。”
“原來是這樣……”
赤無暇松了一口氣,帝易所言確實合情合理。
“這信了?”被套在袋子中的赤王有些恨鐵不成鋼,能輕易鎮壓這裡的,會怕不朽來巡查嗎,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了,左右無事,不如你跟我說說那赤王吧,我來此借火,還不知道主人家的情況,多少有些不禮貌了。”
“赤王啊……那可就有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