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插柳柳成蔭。
饒是閻荊也沒想到有關於遺澤遺物的線索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的眼前。
縱身跳上屋頂。
幾塊碎裂磚瓦哢噠作響。
閻荊抬手招來一道水流,將外形奇特的石像外部的汙漬衝刷乾淨。
憑著靈視湊近仔細觀察。
龍首,魚身,蛟尾。
即便只是一座被遺棄在破舊建築上的石像,依舊能夠引動水靈力。
哪怕靈能波動極小,其代表的意象無疑非比尋常,而真正讓閻荊肯定自己推測的原因,正是索曼在網絡上查不到任何石像相關的信息。
這本身就對石像特殊性的佐證!
高居於天庭的妖魔們顯然在刻意的隱瞞著什麽。
當然,閻荊要的不只是石像,而是有關於它的異物。
既然有了明確的追查方向,閻荊當即讓索曼將照片發到群內,尋找所有出現過這座雕像的地方。
妖魔們或許能夠消除掉網絡上的信息,可人腦中的記憶卻不是他們能夠抹去的。
索曼的關系網絡此時也終於派上用場。
半輩子的時間都用來遊走於灰霧區的推銷員或是房產中介們或許對閻荊先前提出的各種概念不了解,可眼下有明確的照片和目標,這些人立刻發揮出令人側目的效果。
沒過多久,關於這石像的相關信息便接連出現在索曼的手機屏幕上。
“他們說這種石像代表的是傳說中的神獸,鴟吻......還有說是螭吻,總之是仙宮城很早之前信奉的瑞獸,那時候的人只要條件允許都會在自家屋脊上擺一尊,用來消災解難,辟除火災。”
手中雨傘後仰,索曼有些詫異的看著冒雨在屋頂擺弄石像的閻荊,他不太理解為什麽後者如此在意一尊當破爛賣都嫌重的石像,看了眼屏幕,接著說道,
“不過現在也就一些老人還記得它,灰霧區近幾十年造的房子都是棚戶或是公寓。”
“我得知道關於它的傳說......既然曾經是受到信奉的瑞獸,應該有供奉的廟宇或是別的什麽祠堂之類的地方,哪怕是破落的也行,只要是還有人看守的,我可以出高價購買這方面的線索。”
既是與螭吻相關的遺澤異物,閻荊需要一個對這方面有所了解的人,用以判斷這次自己尋找的目標該是什麽。
要知道遺澤異物的類型並不固定。
它可能是【沙海泛舟】事件中的超凡藥劑,也可能是相關聯的靈神碎片。
如果無法確定其類型,單靠石像這一條線索去尋找,難度不低,畢竟誰也不知道遺澤異物會以什麽樣的形態留存下來。
至於獲取線索所需的資金,閻荊先前離開訓練館時就敲了一筆,如今正好投入到這事兒上。
“我已經在問,只要提高酬勞,我想很快就會有消息......有了,在灰霧七區就有一座供奉螭吻的廟宇,現在好像還在運營。”
將閻荊的要求發入聊天群,這才過了幾分鍾,索曼就收到了一則重要信息,趕忙匯報道。
“出發,趁著天還沒黑,立刻過去!”
沒有絲毫遲疑,閻荊最後給石像拍了張照,跳下屋頂直奔河邊碼頭。
灰霧區的范圍極為龐大,攏共有十個城區,交通效率卻是極為低下,基本不存在出租車,更別提空艇,閻荊與索曼目前處於灰霧二區,想要前往第七區,最好的交通方式還得是乘船。
所幸手頭資金活泛,
靠著索曼的關系,勉強找到了一艘裝有發動機,本該去運貨的輪船。 突~突~突~
伴隨著一連串悶響,發動機一側的管道噴出黑煙。
僅載了兩人的貨船啟動。
貨船自二區出發,沿著灰霧區的蜿蜒河道,前往七區。
閻荊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還能坐上現世八九十年代的水泥船,乾脆搬了張椅子坐在船頭,撐著傘,將虎螢攬在懷裡,觀察沿途灰霧區內的城區“風光”。
現在是下午兩點左右,放到其他地方,應該是一天中最亮的時間段。
然而在這灰霧區內,天色已然徹底暗沉,河道兩岸的建築已有星點燈光亮起。
直到此時,閻荊才恍然發現他先前覺得破落不堪的灰霧二區在整個灰霧區中竟然已經算是發展的還算不錯的城區之一。
河道兩岸的燈光在途中以肉眼可見的趨勢由亮轉暗。
沿街的商鋪從正常的單間房屋變成沒有大門,僅在前門掛上幾條塑料膜的棚戶,再到最為簡易的手推車,最後變成單人背著破舊書包到處兜售。
那些在灰霧二區看上去老舊的公寓到後邊的城區居然變成了稀罕的建築,更多的是擁擠,堆疊在一起的簡易棚屋,等到灰霧七區附近,閻荊甚至看到了大量集裝箱堆積出來的中型社區。
來往的民眾狀態更是相去甚遠。
在灰霧二區,至少還有不少人披著雨衣乘坐列車區工作,而在七區,閻荊大部分時候看到的都是渾身透著頹喪氣息的底層民眾。八壹中文網
他們大都衣衫襤褸的穿梭於街巷間,佝僂著脊背,看不清面容。
仿佛地獄內遊走的孤魂野鬼,隨時可能湮沒於某處陰暗的角落。
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陰鬱沉重的環境中拔出,閻荊懷著對遺澤異物的期待離開河道。
兩人憑著在路上拿到的路線圖直奔供奉螭吻的廟宇。
根據索曼的朋友所說,這座廟宇位於七區還算“繁華”的區域,平常的香火也有不少。
然而等閻荊抵達目的地,意外還是發生了。
盡管在來時的路上閻荊對位於灰霧七區的廟宇情況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衰敗也好,破落也罷,他反正也不是來拜螭吻的,只要能找到對螭吻有所了解的人就行。
問題是眼前這般景象著實超出了閻荊的認知。
雨幕籠罩,陰沉曲折的巷道。
供奉螭吻的廟宇就在盡頭。
問題在於它門前擺放著的卻是兩尊脖頸處懸掛散發電子紅光的佛珠,手持熒光武器,面容猙獰的妖魔像,周邊還專門設有地燈為其打光。
暗紅色的大門頂端橫置的匾額上則是寫著三個燙金大字:天妖祠。
“這......”
閻荊帶著困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索曼。
不是說這兒供奉的是螭吻麽,按照現在這氛圍,要說裡面供奉的是惡鬼閻荊都信!
“我是按照他提供的路線導航過來的,按理說應該不會錯,或許只是外部為了迎合普通人對淨血者的崇拜才弄成這副模樣,其實裡邊供奉的完全不一樣?”
事實上索曼現在也有些茫然,說著上前幾步敲響廟宇的大門,不一會兒就聽裡邊傳來腳步聲。
開門的是個兩鬢斑白的老人,身上套了件黑色雨衣,人沒出來,連門都隻開了小縫,探出頭看向兩人說道,
“現在已經過了祭拜的時間,有什麽事情等明天再來吧。”
話音落下,老人便要抬手關門,不過閻荊的腳卻是先一步伸了進去,接著問道,
“我想知道這裡是不是供奉螭吻的廟宇?”
“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改了,大家現在信的都是天庭的那位聖王,我這兒為了香火,自然也得改信,什麽螭吻不螭吻的,你們找錯地方了。”
聽到是為螭吻上門的,老人抬頭迅速掃了眼兩人,旋即垂眼看向閻荊插在門縫裡的腳,悶聲說道,
“現在的灰霧區,哪裡還有信螭吻的,一點用都沒有!”
“抱歉,打攪了,我們也只是臨時起意而已,既然這裡沒有,那就算了。”
收回右腳,閻荊並沒有強闖的意思,後退離開。
老人也不多話,見兩人轉身,立刻縮回去將門重新關閉。
“我這就給那個家夥打電話,早幾年前就改信的廟,居然敢騙我們!”
索曼對於朋友的欺騙很是憤懣,掏出手機就要直接聯系對方,只不過剛抬起手就被閻荊攔下了。
“他給的路線沒錯,這裡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閻荊望著天妖祠,手中的幸運羅盤已然開啟,指針正對著那扇朱紅色的大門。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