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一聲馬嘶，打斷了陳恩的思考。

　　他不再看著黑馬，轉頭打量其他四匹——

　　這五匹馬一匹比一匹壯，一匹比一匹雄武。

　　陳恩從沒在現實中見過馬，充其量就是玩過一個馬娘手遊，但他一看到這幾匹馬立刻就知道——

　　五匹名駒！

　　這其中，尤其是一匹純白色的大馬最為神駿，它一看到魔女，立刻躁動起來，鼻孔中吭哧吭哧的噴出白煙，反覆揚起前蹄。

　　“乖乖、乖乖。”

　　魔女走上前去，抱住馬頭安撫。

　　說來奇怪，白馬在她懷中立刻安靜下來，親昵的蹭著魔女的胸膛。

　　魔女看著陳恩，笑道:“它叫有禮貌，是我的馬。有禮貌，跟陳恩打個招呼。”

　　“呸。”

　　有禮貌瞥了陳恩一眼，朝陳恩吐口水，明顯很沒禮貌。

　　陳恩不跟畜生一般見識，他問道:“這五匹不都是你的馬?”

　　“嗯……不是喔。其他四匹不是我的馬，它們有各自的主人。”魔女眼裡帶著難以言喻的哀傷，語氣也低了下去，“但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這些馬的名字，也不記得它們的主人是誰。”

　　對此。

　　陳恩不知如何回應。

　　魔女很快調整了過來，她露出笑容，說道:“大墓地離這裡有點距離，我們騎馬去吧！陳恩，你想騎哪匹?”

　　想騎有禮貌。

　　但看看有禮貌十足不屑的眼神，陳恩放棄。

　　他轉眼看著其他四匹，有三匹看都不看他，自顧自的吃草。唯有一匹相對瘦小的黑馬不斷邁步，正是陳恩第一眼就相中的那匹。

　　陳恩指著它，問道:“這匹馬叫什麽?”

　　魔女笑道:“我叫它小可愛，它模樣很周正喔。”

　　“……就它吧。”

　　“嗯。”

　　魔女將小可愛牽出馬廄，帶到陳恩面前。小可愛低下頭來，用它的側臉蹭陳恩的肩膀，陳恩十分意外，他摸著小可愛柔順的鬢毛，轉頭疑惑的看著魔女。

　　魔女也有些意外，她笑著說道:“陳恩，它好像很喜歡你。”

　　“看上去是的……不過我不會騎馬。”

　　“上去試試，或許小可愛會引導你。”

　　小可愛的身上有馬鞍，身後掛著兩個大袋子，裡面什麽都沒有裝。

　　如果有必要，陳恩可以往裡裝帳篷、炊具、繩索之類的冒險用具——

　　馬匹無疑是冒險者的夥伴，就算是有越野車的現代，很多環境下還是馬比車好用。

　　只是不要說馬匹本身的價格，就是飼養成本也不是陳恩能承受之重。

　　作為一個家園被魔物摧毀的“難民”，陳恩和他姐姐是真正的窮人，前不久還在領政府救濟那種。

　　陳恩翻身上馬，並未感覺到異常，只是等到小可愛跑動起來，他才有些不適。

　　怎麽說呢……

　　搖晃的馬背讓人不安，畢竟不是自己在走，總感覺不是很穩。

　　魔女騎在有禮貌背上，關注陳恩的狀況:“這個速度只怕還沒到大墓地，你就要離開了。”

　　陳恩扶著馬鞍，說道:“小可愛，快一點！”

　　“哼。”

　　小可愛鼻孔出氣，稍稍加快速度。

　　真的只是稍稍。

　　小可愛不是普通的馬，它是靈馬。它全力奔馳，時速可以達到可怕的兩百公裡，在這速度下——

　　小可愛頂得住，陳恩頂不住。

　　作為一個沒騎過馬的人，

陳恩甚至還不能掌握在馬上的平衡。　　魔女看出這一點，她笑著說道:“陳恩，算了。按照現在這個速度，我們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抵達大墓地……要不然你先練習騎馬，之後再去大墓地吧！”

　　“……”

　　好像有點道理。

　　上一次離開夢境時，陳恩明明已經走下平台;

　　這一次進入夢境，他卻仍然出現在平台上。

　　借此推斷，陳恩入夢時出現的地點要麽是在平台上，要麽是在篝火處，反正不是在“下線”的地方。

　　既然到不了，繼續奔跑毫無意義，還不如練練馬術。

　　但是……

　　陳恩問道:“這要練多久?我每次只能停留五十分鍾，怕是要練一個月。”

　　“小可愛很喜歡你，如果它願意，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喔。這樣，你可以在‘禮國’時練習騎馬。”

　　送?

　　陳恩不明所以，翻身下馬。

　　魔女站到小可愛之前，閉起眼睛。她的秀發無端飛舞，身體輪廓發出盈盈光彩，她伸手按在小可愛額頭，似乎在做什麽溝通。

　　其後，她拔出腰上短刀，對陳恩說道:“小可愛說它願意跟著你！陳恩，把手給我，我需要你的鮮血。”

　　啊?

　　陳恩伸出手掌，魔女割破掌心，用手指頭沾染鮮血。

　　其後，她在小可愛額上繪下魔法陣，又對陳恩說道:“小可愛不是普通的馬，它是不死不滅的靈馬。將你的手掌按在它額頭的魔法陣上，與它簽下靈魂契約——陳恩，你將成為它的主人，到你死亡為止。”

　　“……”

　　這是什麽魔法！

　　而且靈馬是什麽！

　　陳恩蠢蠢欲動，卻還是維持了一定理智:“你不是說它有主人嗎?我現在帶走它，合適嗎?”

　　“沒關系的喔。是小可愛選擇了你，而不是我選擇了你。即使小可愛的主人回來……我相信他也會理解的;如果他不理解， 我幫你說服他。”

　　魔女舉起她秀氣的拳頭，緊緊握了握。

　　“……”

　　事到如今，有什麽好說的！

　　橫刀奪愛，乃是強者本色！

　　他陳恩和小可愛天生一對，輪得到那個虛無縹緲的“主人”說三道四嗎?

　　陳恩站在小可愛之前，抬起手掌;

　　小可愛“哼哧”一聲，溫順低頭。

　　手掌和魔法陣相觸，強烈的光華瞬間綻放！在潔白的光輝中，小可愛化成金色絲流，一縷一縷的纏繞在陳恩的左手中指上，變作一枚銅環。

　　陳恩醍醐灌頂，他下意識的觸摸銅環，感受到了一個親近的靈魂。

　　【靈馬哨笛】，到手！

　　魔女注視一切，此刻露出笑容:“想要召喚小可愛，只需要先用手指觸摸銅環即可。靈馬不死不滅、驍勇忠誠，是冒險途中最好的夥伴……你會感受到小可愛對你的幫助的。”

　　陳恩心下歡喜，轉頭問道:“魔女，小可愛喜歡吃什麽?我要怎麽照顧它?”

　　魔女搖頭:“靈馬不需要食物和飲水，也不需要休息，它只要——愛。陳恩，要好好愛惜它，不能辜負它對你的信賴。”

　　是嗎?

　　陳恩嚴肅點頭:“我會的。”

　　強烈的眩暈在此刻傳來，他面色一變，開口說道:“好像到時間了……”

　　魔女有些擔心:“沒關系嗎?”

　　“沒事沒事……魔女，明天見。”

　　明天見……

　　魔女露出笑容，用力點頭:“一定要來喔，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