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蒙古除了西征大軍外,窩闊台帳下精銳部隊齊聚河北,而齊國也是精銳齊出。
這一戰,從雙方參戰兵力,便知一旦戰役打響,就是一場精銳的巔峰對決。
這場戰鬥的意義和規模,將不亞於香積寺之戰,不輸於梁晉夾河大戰。
齊軍出了倒馬口,就會被蒙軍發現,而會戰能否打起來的關鍵,便是齊軍能否迅速衝到蒙軍面前。
三十裡的路程,蒙軍騎兵襲擾,拖延齊軍進兵時間,足夠窩闊台從南岸撤回到北岸。
若是窩闊台選擇撤退,趙泰沒有貼上去,那麽趙泰的計劃,便失敗了。
這不僅是河北反攻戰略失敗,而且因為趙泰沒有第一時間,回防山東和冀南,還會讓齊軍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重新布置防禦蒙軍西征軍的防線,導致齊國全盤崩潰。
李璮道:“當年李存勖解幽州之圍時,讓晉兵手持鹿角,列陣行軍,契丹騎兵靠近,便以強弓硬弩射殺。我看我們可以效彷!”
張柔道:“三十裡路程,前面十余裡,蒙軍反應不及,可以全速前進,後面蒙軍過來干擾,可不計傷亡,列陣前突。只要我們接近蒙營,窩闊台號稱十萬人馬,蒙軍想要撤退,也沒那麽容易。”
趙泰重重頷首,站起身來,神情肅然環視諸將,“諸位,報仇雪恥,就在此役!”
自靖康以來,中原之民,就屢屢被胡虜奴役。
各人想著,胡虜將自家之地,當做他們的菜園一般,想來就來,索取無度,又想著稍有不順其意,便會遭受胡虜打罵和屠戮,各人心中都燃起一團火焰。
李璮攥緊拳頭,“大王,此戰必勝!”
趙泰振臂道:“諸位,中原之主,是漢是胡,就看此戰了。”
周圍數十員戰將,齊刷刷的振臂揮拳,“必勝!”
齊軍在山谷內休整,等待掉隊的將士,同時砍伐樹枝作鹿角,為大戰做著準備。
次日清晨,天剛亮,倒馬口外蒙軍營地內,蒙古士卒向往常一樣,準備著早飯。
這時蜿蜒盤旋的山谷內,密密麻麻的齊軍士卒,沿著谷地前行,走在最前的士卒,忽然發現前方變得開闊,出現一片平原。
蒙軍營地內,正忙碌的蒙古士卒,愕然發現山谷內,出現一片人潮。
齊軍長槍起伏,人頭攢動,就似從山谷發大水般向外流動。
蒙軍並未想過,齊軍會從太行山中出來,窩闊台只是例行公事,在倒馬口放了一千人警戒。
這時營地內的蒙軍,看著神兵天降的齊軍,一個個驚愕的站起身,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出現的齊軍。
他們極目遠眺,只見走出山谷的齊軍,迅速整頓軍陣,於此同時源源不斷的齊軍士卒,還在不斷湧出山口。
蒙軍士卒呆若木雞,看這架勢,最少也有幾萬人。
這是哪裡來的齊軍,齊軍精銳不是南下回防山東了嗎?
營地內蒙軍驚駭無比,忽然有人指著一面大纛,驚恐道:“看那面大纛,是趙泰!”
蒙古千戶遠遠望去,果見一片旌旗中,一面高舉的大纛旗。
那面旗幟,蒙軍將士再熟悉不過,正是給他們造成無數噩夢的齊王大纛。
“是趙泰!是趙泰!”
“齊王來了!”
蒙軍營地內,將士們驚呼連連,震驚不已。
這時,在山谷外,剛剛整隊的齊軍中,數千兵馬直接開出,向著蒙軍營地逼來,蒙營內近千士卒,看見神兵天降的齊軍,毫無鬥志,瞬間便一哄而散。
郎山城外,蒙軍大營內,窩闊台正聽著屬下回稟,郎山城內守軍做困獸之鬥的情況。
武仙率部突圍,又被蒙軍堵回去後,窩闊台這些天,一直關注著郎山城內的動靜,提防著武仙再次突圍。
畢竟,窩闊台圍困郎山小半年,鴨子已經煮熟,豈能讓鴨子飛了。
另一方面,西征軍即將進入中原,窩闊台不願意看見,滅齊的功勞都被西征軍所得。
為了在西征軍發起進攻時,自己能夠斬獲足夠的功績,窩闊台需要盡快解決武仙。
若是西征軍攻進山東,包抄河北,大殺四方,他還沒解決武仙,那對於窩闊台來說,將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無疑會影響他的威嚴。
大帳內,窩闊台詢問道:“武仙這兩天,可有新的動作?”
速不台笑道:“上次突圍失敗後,武仙便縮回城內,不敢再出來了。”
窩闊台沉吟道:“城內守軍士氣如何?”
速不台道:“大汗讓人喊話,有了效果,城內軍心已經動搖。昨天夜裡已經有齊軍士卒,墜城出來投降。臣從他們口中得知,武仙突圍失敗後,便精神萎靡,整天飲酒,心中估計已經絕望。”
窩闊台聞語臉上露出笑容,“哈哈好啊!既然如此,本汗便可以準備攻城,一舉拿下郎山了。”
帳內諸將聞語,立時紛紛請戰,史天澤跪地道:“大汗,請給臣做主!”
窩闊台看向他,不禁問道:“史萬戶何出此言?”
這次圍困郎山, 史天澤並不在抽調之列,近日他聽說西征軍即將抵達中原,趙泰將被蒙軍兩面夾擊,認為蒙軍勝算極大,便借著給窩闊台押送糧食的機會,過來混點戰功。
史天澤道:“臣的父親被武仙所殺,請大汗給臣一個機會,讓臣率兵攻破城池,親手宰了武仙,為父親報仇!”
這話史天澤在忽必烈面前也說過,只是那次玩砸了,而這次史天澤精密計算,覺得蒙軍優勢很大,必能成功。
當年武仙在真定被迫投降蒙古,太師國王木華黎以部將史天倪為河北西路兵馬都元帥,讓武仙為副,可誰知武仙卻殺死史天倪,叛蒙歸金。
因為有這段故事,所以武仙是金國九公中,戰鬥到最後一刻,也沒歸降蒙古的漢人世侯。
武仙殺死史天倪之事,窩闊台很清楚,他不禁扶起史天澤,沉聲道:“武仙不識時務,與你有國仇家恨,本汗便把這個報仇的機會給你。”
史天澤當即大喜,“臣謝大汗成全。”
周圍一群蒙將,見攻城的計會,被史天澤奪去,心中都不禁大罵史天澤狡猾。
這郎山城,他們圍攻半年,已經快被他們嚼爛,只差吃進嘴裡,可最後的功勞,卻要被史天澤拿去,各人心中不禁感到不滿。
這時窩闊台正要與眾將商議,拿出一個攻城的方案,帳外卻一陣喧嘩,一名侍衛挑帳進來,急聲稟報,“大汗,西面有烽火示警!”
“什麽?”窩闊台聞語一驚。
當下各人匆匆湧出營帳,便見西面倒馬口方向,一道煙柱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