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巨大的斬馬劍,不見了。
明明乾糧還完好無損的在小舟中放著,斬馬劍卻不見了。
李歌拳頭握緊,一瞬間便聯想到方才在墓地中時感知到的那股窺視之感,心中發冷。
“到底是誰?窺視著我桃源李氏的祖墳之地,還偷走了我祖上為我留下的劍器。不管是誰,我一定要找出他,阻止他的行動……不,是將他斬成渣!”
他很憤怒,但一瞬間便冷靜了下來,想到自己身上的劇毒還尚未解盡,武功極不穩定,不宜出手,便暗自思忖起來。
“如今敵在暗我在明,來者不善,天色又將黑,再也入不得桃源山中,也罷,無論他有何打算,都逃不出這片河岸,我只需在河岸靜待即可,至於他是否對我家中藏書有所圖謀,那定然是要落在空處。”
桃源李氏數百年傳承,早已將家宅改造得再危險不過,就是五絕前來,沒有李歌的引路,也是進不去藏書室的。
因此他無懼那人去他家宅,就是放火,也只能燒到宅子外面的一層木結構,須知他家宅內無論是家具還是牆和地板都是石頭作的,無懼放火這一威脅。
他沉下心去,將船推離岸邊,在河中間停住,冷眼看著對岸的動靜。
桃源山方圓幾裡僅此一艘小船,那人就是想渡過秦溪另尋打算,也總會留下蹤跡,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無疑是下遊方向的剪市鎮,斬馬劍異於常劍,很是顯眼,除非那人舍下斬馬劍不取——但那也無用,只要他還貪圖斬馬劍,就定然會回來取,一旦他帶著此劍走過路程,丐幫子弟們自然會觀察到,上報給洪七公,李歌自然也能知道。
更甚者,如果他拿著這把劍揚了名,便等於自報家門,他自然能鎖定對方位置。
如此種種計較在心中閃過,他的心便靜下幾分。
“但若他不是為了斬馬劍,而是為了長生不死藥……”
想到此處,他的心又躁動起來。
“不,不應當,若是為了長生不死藥,他為何不趁我走後行動,又要先取走斬馬劍呢?”
如果沒有清明訣,在這桃花林中便不能來去自如,只能一步步的緩慢行走,速度定然不會比他快多少,而且要等他離去後此人才能動手,定然會被他抓個正著,但眼看日頭已經沉入山中,而桃源山中尚無任何動靜,他立時覺得有些束手無策了。
“看來是我想錯一著,這賊人只是想要斬馬劍,那便由他去罷,只要不動我祖墳……”
他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妥,當下乾脆打起坐,練起功來,心中頗為憂慮,一邊運轉內力一邊逼毒,想要將水銀毒性盡數逼出體外。
如此不斷的循環,天盡然已經白了。
李歌睜開眼,深吐一口氣,隻覺得心中頗為壓抑,那人盡然可以在桃林之中窺伺於他,定然可以進他祖墳,掘他曾祖墳塋,將所謂的長生不死藥取了去。
可是這件事本來極隱秘,就連涉及之人,如獨孤劍劉勁松,也俱被他斬了去,怎會引來此等賊人?
也許是某個路過的強者,看中了他背上的劍,又看他神神秘秘的進了桃源山,因此跟了過來,盜走了斬馬劍?可是,這也未免太過湊巧。
他看了看腳底,那裡一片漆黑,左右一看,昨日擦過腳底的抹布暫未丟棄,便拿過來又將腳底新排的一部分水銀之毒擦了去,小心包好。
此時體內之毒經過一夜運功,已經排的七七八八,李歌的心情卻糟糕到了極點,
他起身走出船艙,看著這熟悉的山水風景,引喉長嘯一聲。 這聲音並非呐喊,而是類似於龍虎之嘯聲,聲中含著他的種種情緒,在倆岸不斷的回蕩著。
喊出這一聲,他覺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但還是如有巨石在他心頭壓著,煞是灰暗。
李歌將船劃至桃源山岸邊,又進了桃源山,這次他十分戒備,毒解的差不多了,行進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過一盞茶時間便到了祖墳,立時去察看李牧武之墓。
讓他心下稍安的是,自己昨日填埋的土堆未有甚麽變化,一切都同他走時沒有甚麽區別,看來來者昨日並未動他曾祖墳墓。
“這到是個好消息,不過我既然已經滴血陰陽天鑒,按道理來說是否可以操控這陰陽天罡大陣,讓其將祖墳區域也納入保護范圍?”
他心中暗忖,暗暗下定決心,即使是散盡他的一身內力, 也要將這件事做到,不若他便寢食難安,再也無安寧之日。
說做就做,他走上巨大桃樹周圍的石台,熟練的找到之前的樹洞,卻未曾看到那陰陽天鑒,心下稍微思索一下,便將內力灌輸進自己手上的刺青之中。
果不其然,隨著手上那個微型的陰陽鑒接受內力微微發光,那樹洞之中的陰陽天鑒似乎也收到了感召,緩緩浮現在樹洞之中。
甫一浮現,李歌登時便有所感知,心中自生出明悟,無師自通的知道了這陰陽天鑒的用途和驅使之法。
說起來,想讓這陰陽天罡大陣稍微擴大范圍,將祖墳區域籠罩進去,倒也不是甚麽難事,只是需要他的半數內力罷了。
半數內力,又是半數內力!
他微微一歎,有些無語,但眼前事緊急,便由不得他吐槽,半數內力已然順著手中刺青流入了陰陽天鑒之中。
只見這樹洞之中的陰陽天鑒,在吸收了他的半數內力後微微一震,眼前立時多出了一道無形的帷幕,這帷幕無形無色,但他卻能感知到,蓋因陰陽天鑒之功。
這道帷幕一下來,祖墳便可以說是安全了,除非有類似於幻境中李牧武的毀天滅地之能,否則絕難攻入其中。
李歌舒了一口氣,起身一揮手,樹洞之中的陰陽天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走出墓地,在李牧武墓前停留片刻,心中暗道自己總算保住曾祖屍身,心下安心許多,信步向外走去。
半數內力,對他來說不過倆晚事情,相比起自己曾祖墳墓的安全,便顯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