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歪頭,看著眼前一動也不敢動的三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
他的容貌很俊朗,皮膚如玉,冰肌玉骨,黑發垂腰,笑起來煞是好看,但是他已經不是“人”了,反倒更像是人類的天敵,如貓之對老鼠般。
三人的眼中滿是驚恐,此時甚麽話也說不出了,看著他的笑容更是涼透了心。
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精光,一轉頭便看向了李歌,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李歌恐懼萬分。
“陰陽天鑒?”
李歌愕然,但瞬間感覺那種莫大的恐懼削弱了許多,居然可以讓他開口說話了。
“閣下是……”
此人輕輕將手指豎在嘴邊示意噤聲,目光柔和。
“吾姓李,源為桃源李氏,汝既有陰陽天鑒,定為吾之後人,此番脫殼,還需多謝汝等,汝等疑惑,出此墓再言。”
說罷,他手一伸。
“孫兒,可有衣裳?”
李歌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一臉見鬼的從身後的包裹中掏出一套乾淨衣服,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衣裳便一抖,一層一層的裹了上去。
穿好衣裳,這位自稱李歌祖先的人大手一揮,自身後長出一對翅膀,腋下長出倆雙手臂,一手提一個,跟拎小雞仔似的將三人盡數拎起,身後寬大的翅膀輕輕一扇,狂風便刮過李歌的面龐,刮的他睜不開眼睛,待他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來時的洞口處了,身前還倒塌著被洪七公一掌轟塌的牆壁。
他放下三人,背後翅膀緩緩收斂在背後,六臂也重新化作雙臂,看著這堵倒塌的牆,面上似乎有所懷念。
“此墓乃是吾一手建成,這幾處穴道也是吾有意留下,數百年時光的煎熬,吾已經失去了希望,不想天佑吾孫,居然找到了此墓,破解了種種陣法幻境,將吾之苔垢盡數除去,此番終於圓滿。”
三人面面相覷,黃榕和洪七公都面色古怪的看著他,神色似乎在說“這是你祖先?”。
李歌苦澀一笑,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並不知道這截事,事實上,從剛才開始最懵的還是他。
誰能想象自己的祖先是大名鼎鼎的李武穆,誰又能想到李武穆會把自己葬下,誰還能想到李武穆隔了數百年會重現在人世間,而且自己的“盜墓”行徑正是在幫他呢?
看到他從那扭曲醜陋的怪物胸膛一點點探出來的時候,李歌曾經設想過無數種最壞的情況,但唯獨沒想到眼前這種情形,這“怪物”居然成了自己的祖先!
震驚,震驚,再震驚。
他忽然眉頭一皺,看向倒塌牆壁的下方,輕喝一聲。
都沒有看到他的動作,瞬間便是倆個灰頭土臉的人從那堆廢墟中被拽了出來,呆愣愣的站在四人面前。
“何方鼠輩,藏頭藏尾,還盜竊了吾家傳寶劍?”
李歌心思一動,仔細打量二人一番,眼神打量至其中一個人手中兵器,卻正是自己的那柄劍!
再仔細一看他二人的面目,不是獨孤劍和他的徒弟劉勁松是誰?
李歌的目光登時變冷了,他上前倆步將自己的劍從獨孤劍手中奪了回來,持劍冷冷的問道。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衡山掌門獨孤劍,居然也是個摸金校尉?”
獨孤劍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就連轉動眼珠也會滿頭大汗,而李歌三人卻毫無壓力,顯然這是李武穆有意為之。
洪七公看了二人一眼,附耳說道。
“李兄弟,
還是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李歌點了點頭,倆劍便將獨孤劍和劉勁松的級削了下去,血液立時奔湧而出。
李武穆看了自己的不知道第幾代重孫一眼,微微一笑,轉身走向出口,三人連忙跟了上去。
獨孤劍和劉勁松是必須死的,這一點三人都很清楚,誰讓他們看到了李武穆的異身?至於洪七公和黃榕,他們勉強算是對李武穆的脫困“有功”,李武穆對他們也並無滅口之意。
到了那高聳的水崖前,李武穆故技重施,張開翅膀將三人挾著飛了上去,立定後看向那塊巨大的石碑,眼神中流動著不明的情緒。
“不死藥,不死藥……唉,一切若能夠重來,吾寧願不要這不死藥。”
說罷,他微微搖頭,似乎並不打算細說,收斂了翅膀向外走去。
面對迷宮,李歌還未看清他動作,眼前的灰白牆壁便已經倒塌了,而後他緩緩前行,沿途所有的牆壁都如同無物。
“昔時吾以為這能困住神話的迷宮陣法也能困住吾,眼前看來倒是多想了,若是脫困,此前所作布置全是空談。”
不過閑聊幾句,四人便已經到了之前的壁畫大廳。
看著這些壁畫,李武穆靜默了片刻,而後搖了搖頭。
“吾曾以為帶兵打仗便能救了大唐, 到現在才知道人生如夢,往事如雲煙耳。”
說罷,他一拂袖,這些壁畫居然盡數剝離下來,完好無損的被他收起,而後四人繼續前行。
登上懸魂梯之時,他看到黃榕教李歌轟開的大洞,似笑非笑的看了三人一眼。
“吾當日布置之時,隻覺得這懸魂梯實在玄妙,誰知只是一掌便可破去。”
他走了上去,在一個特定的位置輕輕拂袖,牆體應聲而倒,露出樓梯。
黃榕此時很乖巧,不敢說話,因為她和李武穆的差距實在太大,又親身經歷了這種可以轟動整個四海內外的事情,李武穆能不滅口她和洪七公,已是千恩萬謝,再抖機靈把自己搭進去,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君不見那獨孤劍和劉勁松,此時已經含恨九泉?
終於,經過一段壓抑的路程,三人回到了最上面的墓廳之中。
李武穆看了看那五幅圖,未有甚麽動作,只是微微一笑,五幅圖便化作齏粉,窸窸窣窣的掉落下來。
李歌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李武穆回過頭,顯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開口解釋。
“吾一生征戰,最後敗在神鬼之事中,這種事太驚人,若讓那些求長生的道士們知曉,吾之墓穴恐怕是永無寧日了。”
李歌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問了,但卻不是這五幅圖的事。
“曾祖,某此前在這桃源縣的城隍廟和關帝廟中見到一個通道,進去後直通此處,而且路途被大大縮短,卻不知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