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午鷲永遠也忘不了站在雲雀梭上目睹張硯升起十二天罡大陣時的場面,一如他在廊源城裡目睹那一場萬雷奔騰時一樣。
那十二根巨大的天罡柱按照特定的方位甚至潛入地下的深度不同,最後張硯在幾乎要鑽入雲層的高度,俯瞰下方,原本漆黑的夜色深山中突然閃爍出十二抹金色的霞光,如通天光柱直衝雲漢!
一時間沉午鷲甚至忘記了自己此時正站在數百丈高的高空,直接蹦了起來,旋即又恐慌的擔心會踩塌掉下去,最後瞬息發現白擔心之後才重新被下方騰起的十二道光柱震撼心田。
“張先生,這是?”
張硯甚至沒有搭理震驚且有些茫然的沉午鷲,也沒有時間去理會沉午鷲心裡對於“陣法”的認知以及眼前所見的情況之間的分歧。
因為十二天罡大陣如今是張硯能用到和起活的最大威能的陣法,而且這次他還用上了靈石打底的符籙,為的是大陣複合,難度自然更是增加一大截。也就無心再去搭理邊上一驚一乍的沉午鷲了。
情況比張硯事先想的要麻煩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
沒估計到的是大陣起來之後陣中被罩住的那些鬼物的衝擊會如此激烈,特別是那幾隻鬼王,沒有四散逃竄而是齊齊的朝著死寂道的入口跑,這是張硯之前被料到的,一瞬間的巨大擠壓力道讓才起來的大陣一時間差點被鑽出一道縫隙。後面還好大陣隨著地氣而升騰起來的禁錮力量增強,這才穩住局面。
什麽是“地氣”?其實就是天地之氣的一種說法,也可以叫做天地的規則力量。也是大陣起勢之後開始調動的主要天地偉力。不然單靠那些靈石或者張硯的靈氣哪裡夠得上封鎖那麽大一個鬼域出入口?
十二道光柱升起,最後在三十丈左右的位置陡然折疊然後交匯於中心點,之後散開如一道光幕反過來衝刷而下。天地偉力在陣法的引導下徹底被喚醒,開始針對陣內做出相應的壓迫。
天罡本就代表極陽,與地煞形成陰陽呼應,然後暗合天道陰陽輪轉的本質。
此時雖不是完整是三十六天罡出馬,只有十二星,可依舊能夠從冥冥中降下天地偉力以陽克陰,以極致的“陽”去消融陣中聚集的濃鬱的“陰”。
就好比在一快冰下面添了一把火。
或許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把堅冰融化,可依附在堅冰上的那些喜歡冰寒的小蟲子就倒了大霉了,火焰所到之處自然也就飛灰湮滅。
這跟張硯以前用過的奔雷手段不同,不是一種單純的殺戮手段,而是對於環境的一種改變,只不過改變的過程會讓其間的鬼物遭受滅頂之災而已。
另外就是關於死寂道的出入口。十二天罡大陣沒辦法去毀掉死死寂道這種天地自然生成的通道,但是卻可以在通道出入口外面加上一層濃鬱的至陽屏障,想要穿越死寂道就需要先穿越這一層至陽屏障,變相的給死寂道的出入口加一個蓋子。
也正是這個“蓋子”最開始的時候給了張硯最大的受力,直接承受了三隻鬼王的凶猛衝撞。
與雲雀梭上看熱鬧的沉午鷲不同,張硯操持著大陣,對陣內的情況分毫皆明,十二天罡大陣成功,他便長舒了口氣,表示可以困住大陣范圍內的所有鬼物了。接下來就是在它們被大陣裡的至陽炙烤得魂飛魄散之前利用神咒將其超度掉。
這屬於是複合法陣的關鍵嵌入部分,也是大陣布置的最難點所在。饒是張硯有心裡準備,可實施起來還是困難重重,花掉的時間遠比之前布置十二天罡大陣的主陣時多得多。
一枚枚金色的印記依托天罡大陣的至陽氣息開始憑空凝聚,出現在半空中,之後開始齊齊震動,一道道似乎吟唱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大陣的內部,與至陽的炙烤形成了一個連消帶打的路數,裡面那些本就被突然出現的大陣炙烤得哀嚎不止又無力逃脫的厲鬼最先嘗到這些超度的“甜頭”。
隨著鬼物魂體內的陰邪和戾氣被神咒的威能清除,它們在大陣中受到的炙烤也隨之開始減弱。直到魂體中的戾氣和陰邪煞氣徹底消失,至陽的炙烤也就不再有,但此時也就到了魂體歸於天地的時候了。
張硯也是頭一次利用法陣這種形式來對鬼物進行超度。目前看起來效果還是不錯。厲鬼在陣中不存在任何的抵抗能力。鬼將和鬼王會麻煩一些,可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張先生,這就算完成了嗎?”
沉午鷲乾瞪眼的看了好長時間的熱鬧,直到看見張硯從渾身專注的樣子放松下來才敢再次發問。
“陣是布置好了。但效果如何還得再看看。”
張硯說的話留了余地。鬼王之類的鬼物他不認為可以在他布置的大陣裡有什麽掙脫的可能,頂多就是抵抗至陽的炙烤時間更長一些罷了,最後一樣逃不了其中厲鬼那樣被超度的結局。也不可能突破得了由陣法牽引起來的地氣形成了死寂道出入口屏障。
而張硯所說的“再看看”說的也不是此時大陣裡的那些鬼物。而是指的死寂道勾連的另一個空間,既鬼域裡的那些所謂的“大鬼王”。
若是如之前張硯在廊源城裡交過手並差一點就把對方留下來的那隻大鬼王的話張硯是有信心對方是破不開死寂道出入口的那一層至陽屏障的。可鬼域裡的大鬼王又不止一隻,厲害的也還有,他並不確定十二天罡大陣可以擋住所有的大鬼王。所以決定在此地駐留一段時間,看一看鬼域那邊的反應再做打算。
之後數日張硯與沉午鷲就在緊鄰大陣的山野裡的駐留,但大陣裡並沒有特別的變故,陣中那三隻鬼王也在這期間扛不住炙烤之後被神咒超度掉。
陣中沒了鬼物,大陣的光華也就自然隱去。但這並不意味著大陣會停滯,相反,陣中的至陽依舊被維系著,如烈火煮冰一般逐漸改變著大陣中此地原本屬於極陰的地理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