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大廈應該是朝山市的地標性建築之一,深夜時段的保安崗上仍有人值班。m蘇亦凡剛想問妮爾應該怎麽上樓,妮爾已經把自己的長發束起,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檔案夾。
“這也行?”蘇亦凡簡直目瞪口呆,準備也太充分了吧?
妮爾對蘇亦凡微微一笑,臉上雖然還擺著那股冷高的氣質,眼神中閃爍的笑與溫柔卻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走吧。”
於是蘇亦凡就跟在妮爾身後,看著她用假證件和假名登記,還得到了保安的一臉尊敬。
兩個人的大部分行李都已經在進入市區後安置好,此時只剩下兩個背包,蘇亦凡手提一個肩背一個,亦步亦趨跟著妮爾進了電梯。
電梯裡的攝像頭非常明顯,妮爾對蘇亦凡低聲說:“自然點。”
蘇亦凡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你要找的人在這裡工作?”
“不。”
“不在這裡?”蘇亦凡驚詫,“那我們來這裡幹什麽?”
妮爾沒說話,她盯著電梯的數字變化,眼神閃閃發亮,整個人的狀態跟剛才草地裡呵護小蘇的感覺截然不同。
既然妮爾不肯說,蘇亦凡也不再追問,他跟著妮爾上了頂樓,找到通往樓頂的樓梯門。
一般大廈的頂樓門鎖不會太複雜,妮爾用了幾秒鍾時間搞定,然後拉著蘇亦凡上了樓頂。
站在樓下看樓頂的時候,蘇亦凡還沒什麽感覺,一旦真的置身這個巨大的led燈廣告牌後面,他才由衷地感受到建築業的偉大之處。
那麽大的廣告牌,每一個字都異常誇張,蘇亦凡覺得跟這種場面比起來,自己渺小透了。
趴在廣告牌中央的縫隙裡,妮爾的目光緊緊盯著樓下。
那些像螞蟻一樣的行人,火柴盒一樣的車,還有對面的建築和每一個窗口。
眼花繚亂的世界,紛紛擾擾的社會。
妮爾的目光遊走了一會,終於停住不動。蘇亦凡順著妮爾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她正盯著對面大樓的一個窗口。
那個窗口亮著燈,蒙著一層薄薄的窗簾,看不見裡面到底有什麽。
“人在那裡?”蘇亦凡猜測,“為什麽不直接過去?”
妮爾抿起嘴唇,猶豫了一下,對蘇亦凡說:“能幫我盯著這個窗口嗎?”
蘇亦凡視力不錯,既不近視也不遠視,尤其是在妮爾交給他一個折疊的小型望遠鏡之後,視野更加清晰。
“沒問題,交給我。”
雙手握住妮爾交給自己的望遠鏡,蘇亦凡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個有窗簾的房間,他甚至能從窗簾的投影上看得出裡面應該有一個女人,而且穿得不太多。
這種隱隱約約的投影總是能給人無限遐想,蘇亦凡對此倒是沒太多感覺,剛剛在草地上釋放完的他心如止水,呼吸勻稱地保持著自己身體的穩定,盯著那個方向眼睛都舍不得眨。
妮爾見蘇亦凡真的認真履行自己交給他的任務,欣慰地笑一笑,把自己拎著的背包放在地上。
一背包的泡沫填充物,妮爾從其中抽出自己需要的零件,一件一件拚上。
就像是小姑娘們在學校課堂上玩的手工課遊戲一樣,幾乎是片刻之後,妮爾手中多了一把槍托短小的長射程狙擊步槍。
造型奇特,不符合所有人對狙擊步槍的固有印象。
端著槍,妮爾把瞄準鏡最後擰好,隨即舉起瞄準樓下。
回頭看一眼仍在拿著望遠鏡鎖定窗口的蘇亦凡,妮爾一直冷著的臉上終於流出動人笑容。
笑容一閃即逝。
透過瞄準鏡,妮爾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己的目標,那個男人正低頭在街角的小巷口抽煙,煙頭的紅光在夜色裡一閃一閃,並不引人注目。
這是妮爾的最後一個目標,綽號“灰色垃圾桶”的一個加拿大華裔,在朝山市已經住了差不多六年。
這也是妮爾唯一一個沒有把握說服的目標。
所以妮爾瞄準,感受風速,計算距離,然後扣動扳機。
特製的狙擊步槍子彈穿透了音速,在妮爾扣動扳機後立即擊中目標,一槍命中灰色垃圾桶的胸口。
妮爾在瞄準鏡中看到目標中彈,胸口炸開,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倒下。
一切都像一場殘酷的無聲電影一般,這一切蘇亦凡都並未看到。
收起武器,妮爾不再關注被自己殺死的男人是否能引起騷亂,她開始重新把狙擊槍拆成各種零件裝回背包。
蘇亦凡還在幫妮爾盯著那個窗口,樓上的風聲很大,他幾乎沒聽到妮爾開槍的聲音。
重新背起背包,妮爾走過去一把抱住蘇亦凡。
“親愛的,我解決掉目標了,咱們走吧。”
蘇亦凡收起望遠鏡,難以置信地看著妮爾:“什麽?你剛才讓我盯著的……”
“那是我隨便找的一個窗口,我覺得你應該比較喜歡看美女的影子,就讓你看一會。”妮爾臉上沒了剛才工作狀態那股冷冰冰的氣質,笑嘻嘻得跟平時在學校裡沒什麽兩樣,“你覺得好看嗎?殺人這種事,還是交給我來做吧。”
妮爾說得平淡,反倒讓蘇亦凡覺得一陣心疼,他張開手臂緊緊抱住女孩,在風中有些難過地說:“你應該喊我一起的……”
“這次情況緊急,下次再說。”妮爾依舊是笑得很開心,用力蹭了蹭蘇亦凡的臉頰,“我們走吧,要快點離開這裡。”
蘇亦凡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允許自己花太多時間抒情,跟著妮爾抹掉頂樓的痕跡,順著樓梯重新回到電梯裡。
兩個人乘電梯先到三層,然後順著樓梯走下來,從後面的消防安全門離開。
從大廈裡出來都是時候街上已經開始騷亂了,灰色垃圾桶死在角落裡,但死狀實在是太慘,還是被人發現。警燈和圍觀的人群湊成了熱鬧的現場,蘇亦凡和妮爾裝模做樣地往那邊看了幾眼,然後重新開動摩托車離開。整個過程簡單到一點都不刺激,卻仍是讓蘇亦凡的心臟砰砰亂跳。
離開那個廣場,妮爾才輕飄飄地說道:“殺人這件事不像你想得那麽簡單。”
蘇亦凡沉默了一下,低聲問道:“想要做到是不是也不難?”
“能不在乎就不難。”妮爾說,“可我不想你不在乎。”
蘇亦凡沒再說什麽,他用力摟住妮爾的腰,希望自己的身體能讓她覺得更溫暖。
…………
…………
臉上毫無倦意的蔡琰剛掛斷電話,看向正盯著自己的程水馨。
此時的程水馨終於沒了平時那種舉重若輕的感覺,她恢復成了一個心神不寧的小女生,憂心忡忡地望著蔡琰。
蔡琰覺得這時候的程水馨好像更可愛一些,這女孩長得真好看,就像是沒有死角一樣,怎麽看都賞心悅目。
“你在擔心蘇小輕?”
再出說這個名字,蔡琰還是覺得呼吸略困難,蘇小輕給自己的印象太可怕了,最主要的是不能用慣用的思維來揣摩這個女人的心理。
程水馨也不怎麽否認,她知道蔡琰察言觀色絕對也是一流的:“對啊,我從來沒見過輕姐這麽嚴肅。”
蔡琰很想吐槽說蘇小輕跟自己說話一直都嚴肅到幾乎嚴厲,可想想自己跟蘇小輕也就是說過一次話而已,沒什麽資格吐槽她。
“你放心吧,蘇小輕要是連這麽點小事都對付不了,她就不是我知道的那個蘇小輕了。”
程水馨不置可否地道:“看來你比我更了解輕姐。”
“你只是日常交往。”蔡琰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要分析的東西更多。”
“說來說去,無非一個利字。”程水馨有點不屑,“但是你想過沒有,既然蔡家的人盯著輕姐,其他人也一定在看著。”
“我想過。”蔡琰低頭盯著自己的拖鞋說,“所以我來了。”
程水馨替蔡琰歎口氣,身不由己這幾個字說起來輕飄飄的,真落到某個人身上,絕對是最沉重的話題之一。
兩個人的沉默顯得略尷尬,過了半晌蔡琰抬起頭問道:“其實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人敢動蘇小輕,他們不知道,蘇小輕在哪個國家都是重點保護對象嗎?”
程水馨想起蘇亦凡遇到的那些糟糕事,笑了笑說:“不信邪的人總是很多。”
蔡琰沒有跟程水馨進一步談這個話題,她其實很想問問程水馨,以程水馨對人性的了解,她會如何看待蘇亦凡失蹤這件事。
這絕對是激起蘇小輕最大程度憤怒的行為,那些人真的是在試探蘇小輕的底線嗎?
“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你會來找蘇亦凡嗎?”程水馨忽然問蔡琰。
這個問題兩個人已經聊過一次, 這一次蔡琰的回答和以前一樣。
“我還是會來。”
“為什麽?”
“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看見蘇亦凡這麽e的人。”蔡琰這次的答案和上一次還是略有不同,“認識他,我很高興。”
程水馨知道這是蔡琰的真心話,因為她也是這麽認為的。
當然程水馨也明白,這是蔡琰在隱隱挑釁自己,她表示對蘇亦凡有興趣,想看自己的反應。
最好的反應自然是沒反應,程水馨像是沒聽見一樣扒開窗簾一角,從露出縫隙裡看出去,外面一片漆黑。
誰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這個夜晚到底會隱藏多少殺機。兩個少女各懷心事地互相對視著,在失去了網絡的小房間裡顯得格外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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