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某間酒樓的客房中。

　　張大公子和周老頭在桌子前相對而坐，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除了一盞燈之外，還放著一把不倫不類，造型古怪的……劍?

　　“公子，這劍……”

　　“嗯。”

　　周老頭問的猶豫，張公子回答的也迷惑。

　　“這把……劍?姑且算是一把劍吧。這東西，是曹操送我的。

　　白天他說對於自己的虯龍棍崩壞了我的寶劍有些過意不去，所以……”

　　張公子再次遲疑了。

　　好像是在腦海中確認再三之後，才繼續說道:“他問我，身上有沒有帶銀子，我以為他想去買飛煙樓的機關消息，找自己的那個師叔。

　　我還怕他找不到，跟著他去的，沒想到，他直接遠鐵匠鋪去了，租了人家的一個爐子，叮叮當當的沒一會兒，就把這玩意交給我了。”

　　張公子指的正是桌子上的那把像劍又不太像劍的東西。

　　周老頭撚著胡子，沉默片刻，抬手拿起了那把“劍”。

　　說它是一把劍，是因為它有雙刃，整體的造型也像。

　　說它古怪，是因為這把武器的一面劍刃被開出了許多的鋸齒，看起來就像是一把鋸子一樣。

　　“鯊齒……嗎。”

　　周老頭橫劍於眼前，單手持劍緩緩用手指撫過劍身，在手指略過劍尖的時候，並指輕彈。

　　錚~！

　　“好劍！確是一把好劍呐！”

　　周老頭雖然早在三十年前就把命賣給了張公子的父親，出手越來越少，平時也不是用劍的人。

　　不過身為一個有一身好武藝在身的曾經的江湖人，一把真正的好劍的吸引力，對他這種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無比的。

　　隨手挽了兩個劍花，老頭子是越看越喜歡，連之前倍覺奇怪的劍型都覺得好看了起來。

　　對面，張公子的眼睛就一直沒離開過那把劍。雖然這位周老頭是他的仆人，不過他也是自己的兩位授業恩師之一，老頭子要是想要這把劍，張公子就只能忍痛割愛了。

　　好在，周老頭兒不是用劍的高手，喜歡歸喜歡，最後還是把劍還給了張公子。

　　“呵，看你那樣兒，我還能昧下是怎麽著。”

　　“嘿嘿嘿。”

　　張公子趕緊把劍接過，自己也是越看越滿意。

　　“這把……他說這把劍叫鯊齒，嗯，的確是個好名字。

　　呵，等你回京城之後，可要小心不要讓陸無涯那個老東西看到這把劍。否則，你父……父親，多半是要把這把劍賞賜給他的，師父拿徒弟的東西，也不算搶。”

　　這回老頭也不覺得這把劍的名字奇怪了。

　　“公子，你對這個曹操，有什麽看法。”

　　“啊?”

　　張公子剛把劍收起來，就看到周老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這就是正經的問題了。

　　張公子連忙把劍放好，正襟危坐，皺著眉頭說道:“曹兄這個人……應該不是什麽壞人，他……”

　　“我不是問你這個。”

　　周老頭搖頭說道:“他是好是壞，這些都無所謂。

　　重要的是，這個人，是否能為你所用，是否有那個價值，有多大的價值，值得你用什麽方式，什麽手段去籠絡他。”

　　張公子不太喜歡籠絡這個詞，也不太喜歡以價值來衡量一個人，不過這些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正了正身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張公子繼續回答道:“雖然他武藝不精，人也沒什麽心思的樣子。　　不過，雖然他自己說是沒什麽本事的人，但是事實絕對不是如此。

　　他有很……古怪的手段。

　　比如這把劍，從他進鐵匠鋪到這把劍落在我手裡，一共也不過兩個時辰。

　　隻憑這個能力，至少在武林中，當有他一席之地。

　　還有他那個奇怪的師門功法，周叔，我今天試了一下他那個木牛流馬，著實是厲害。

　　輕巧方便，又不挑路段，而且比起騎馬，這個更容易學會！

　　這樣的東西若是能作為製式……周叔，我明白了。”

　　周老頭點點頭，滿臉的孺子可教的滿意表情。

　　“那，你對他那個師叔怎麽看。”

　　周老頭考試一樣，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丁春秋……我覺得這樣的人還是有些……玄乎了。

　　如果區區一本仆從雜役之學都能有如此的水準，那那位丁春秋帶走的那些東西到底如何水平，我是想都想不出來的。

　　曹兄，有沒有可能，是被他老師給騙了?”

　　張公子明顯更傾向於信任曹操那個隻認識了一天的人。

　　不過周老頭也沒說什麽，人家確實是大手筆，騙騙自家公子這種真正初入江湖的雛兒，還是很輕松的。

　　“丁春秋這個人到底存在不存在，其實也不重要。

　　終究只是些武夫手段而已。 對你而言，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

　　不然，你父親豈會讓你跟著我們兩個還學成個三腳貓的功夫出來。

　　呵，我也不是在訓你，不只是你啊，你那些哥哥弟弟，哪一個不都是這樣的，也沒見誰真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策兒啊，這個丁春秋，他是不是真的存在，有多大的本事，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既然那個曹操說有，咱們願不願意相信他，當成他真的有！”

　　大名張策的張公子抬頭看著他的老師，有點疑惑的問道:“這是，陪他演戲?”

　　周老頭點點頭:“不錯。不管這個丁春秋存在還是不存在。曹操對武林大會的興趣都做不得假。

　　既然他想去武林大會，那不管他要做什麽，咱們大可以幫他一把，把這個人，籠到你這邊來。”

　　“那現在……”

　　“誒，不用著急。”

　　周老頭笑著用手指點了張公子兩下:“你陪著那個曹操去滿城亂跑的時候，我已經飛鴿傳書，把消息送回去了。

　　過幾天，陸無涯那個老東西估計就來了。呵，你可把劍藏好，別被他看到嘍。”

　　張公子一驚，下意識的把劍放在了膝蓋上。

　　周叔不用劍，只是欣賞一下而已。

　　陸叔可是正經用劍的大高手，讓他看到這東西，都不用回京城，當場就寶物易主了。

　　藏，肯定是要藏一藏的，不過，是不是可以到曹兄那，再弄一把劍來呢?

　　應該用什麽去換呢……

　　張公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