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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公林淵隱隱察覺到了林錦驍的不對勁,他這番舉止實在太過反常了些,只怕是要陳氏在全縣人面前丟盡顏面。
可陳氏哪裡揣摩得出林錦驍的意圖,被他一頓捧殺捧得直接失去了理智,指著柳清波就破口大罵道:“柳裡正,我看你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不感念我亡夫的恩德, 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唆我與大郎的母子關系,簡直就是可惡至極。”
說著,她強勢的看向林錦驍,厲聲吩咐道:“大郎,為娘令你立刻撤去柳清波裡正的職務,休掉你這不遵孝道的娘子。”
“好大的口氣。”
常延玨、聶懷安終於聽不下去,雖察覺到自己這學生是有意捧殺陳氏,而且他如此不顧惜自己的官聲去抬高楚南梔的聲譽,難免會給他自己帶來許多麻煩。
兩人拄著拐杖迅速上前去, 聶懷安怒指著陳氏,大聲道:“陳娘子,你倒真是教子有方,將自己親兒子坑進了大獄,還有臉來替他求情。”
“聶老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兒子明明就是被楚氏陷害冤枉的。”
陳氏早對二老心有不滿,如今繼子成了蘆堰港的父母官,又對她言聽計從,她可不會再由著二人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惡狠狠的瞪了眼楚南梔,她一臉傲嬌的笑道:“要說這一切禍事的根源都得歸罪於楚氏,如若不是她四處搬弄是非,哪裡會有這麽多事,只要讓大郎休掉這惡婦,自然就清淨了。”
“簡直一派胡言。”
聶懷安手裡拐杖猛的敲擊在地面上:“林錦鴻作惡多端,這安鄰村裡正、村民皆在,楚氏如何能陷害冤枉他, 虧你說的出口, 他在獄中行凶傷人,也是胡縣令親斷的,這麽多人平白無故的為何要去陷害他?”
“這個......”
陳氏有些恐慌的看了眼林錦驍。
朱佑安捏了捏拳,咬牙切齒的瞥了眼林錦驍,義正言辭道:
“林大人,你在海康縣為民請命,抄沒貪官汙吏、豪強劣紳家財,隻身對抗整個海康縣官場,賑濟災民,下官十分敬佩,可你如今卻要為了愚孝而包庇惡徒,休棄發妻,置天下大義於不顧,下官不敢苟同,倘若你要一意孤行,下官唯有辭官隱退,這司獄一職還請大人另擇賢明。”
“朱大人這話言重了吧。”
林錦驍話音剛落,朱佑安就強勢的駁斥回來:“林錦鴻在獄中所犯的惡行那是獄卒和罪徒們親眼所見, 下官如何能攀誣得了他,大人可一一調查,下官絕不敢欺上瞞下。”
“嗯,既然你如此篤定,那就傳喚人證過來吧。”
林錦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自己得了這愚孝的名聲,又讓楚南梔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兩位恩師也已出面,自己想要的結果都已達成,沒必要再繼續任由陳氏作威作福。
而林錦鴻的案卷他到縣衙後早已了解過,並無需再去詳查,本以為這家夥入獄後能有悔過之心,沒想到他竟然做起了牢獄裡的惡霸。
如此看來,只能對他責罰再嚴厲些了。
林錦驍吩咐朱佑安將被林錦鴻毆打的囚徒和獄卒,以及他的共犯盡數傳喚上來,審問過後,一切正如朱佑安所說,並無半點差池,各自都心服口服。
林錦驍重新面向陳氏,淺笑道:“母親可還要兒子寬恕二郎?”
陳氏瞧著一張張憤怒的神情,心驚膽戰的搖頭。
林錦驍將朱佑安攙扶起來,肅聲道:“方才的確是我失察,我身為二郎的兄長,又是這蘆堰港的縣令,絕不會徇私偏袒任何人,他如此不知悔改,只怕還是胡縣令之前的量刑太過輕松了些,作為兄長我不能再任由著他肆意放縱了。”
話落,他目色深沉的環視向眾人,語氣漸漸變得高亢有力:“今日我按照大禾律令將他刑期追加至十年,如若仍不思悔改就流放塞外吧。”
陳氏聽得直皺眉頭:這不是殺雞給猴看,以儆效尤嗎?
而且還是拿自己的兒子開刀。
林錦驍笑望著她:“母親,二郎性情乖張,看來你我之前也是被他蒙騙了,若不嚴懲,將來必定會拖累您,兒子可沒法再為你請封誥命呀。”
“大郎說得對。”
陳氏緊抿著唇角重重點頭,為了誥命之身,她不得不依從林錦驍的判決。
林錦驍滿意的點了點頭,默默的看向神色淡然的楚南梔,再想著自己方才所說的那些話,忍不住一陣黯然神傷。
也不知她可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陳氏瞧他正盯著楚南梔不停細看,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大大的眸子神色暗淡了會,又漸漸轉為憤怒:“大郎,二郎之所以有今日那都是楚氏一手造成的,你趕緊寫休書休了她,省得她再挑撥我們母子關系。”
“你敢。”
常延玨念著當年的舊人,本想包容陳氏,可她儼然觸及了自己的底線,這時也忍不住冷聲斥道:
“陳娘子,楚氏為你們林家育有子嗣,又深明大義,林大郎先貧後富就想拋棄發妻,如此不義行徑,可非君子所為呀。”
“怎麽,常老難不成還要插手我林家的家事?”
陳氏憤懣的看向常延玨。
“陳婆子,大郎可是當年我花五百兩銀子買下的婚事,那婚書契約上白紙黑字都寫的明明白白,莫非如今大郎富貴了你就想讓他抵賴不成?”
柳芸不可理喻的瞪了眼陳氏。
陳氏氣得啞口無言,隻得滿臉慍色的看向林錦驍。
林錦驍裝作無奈的歎了口氣:“母親也看到了,當初你非要替我安排這門親事,我雖早已厭棄楚氏,可論理她是我發妻,我身為朝廷命官,不能做出始亂終棄的事來;論律法,嶽母手中的婚契是母親和她親自簽訂的,我實在有心無力呀。”
停了停,他緩笑著看向臉色陰晴不定的三叔公林淵:“至於這請封誥命之事.......”
林淵對這婦人已失望透頂,立刻接過話來:“她哪裡配請封誥命,大郎,你可別由著這婦人擺布,更不能為了愚孝而做出糊塗事來,她母子幾人皆已清除出族,與你們夫婦沒有半點乾系。”
“姑父,我可是姑姑的親侄女呀,連你也狠心幫著這些外人來挑撥我和大郎的關系?”
陳氏忽的淚眼迷離的哭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