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一臉納悶:也沒什麽深仇大恨,這麽大喜的事,怎麽不道聲喜就不告而別?
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卻見眾人正紛紛告辭。
跟到安鄰村來的這幾人一則是為了抬林錦驍回家,再則也是為了急於表達謝意,所以還未來得及向家裡人道喜。
等著眾人走後,院子裡重新回歸安靜,隻余下楚南梔一家人和柳芸母女。
楚南梔將那三十兩銀子交到柳芸手上,至於是否還欠戚家的銀子,她腦子裡也沒有相關的記憶,隻得叮囑道:
“母親往後若是遇到難處來找我便是,可不要再去戚家了,這些年欠她們的銀子你回去細細計算一遍,我們掙來還回去。”
柳芸聽著這話心裡倍感複雜。
如若不是為了三個女兒,她又何須一再忍氣吞聲的去求戚家。
她曾經也是一個要強的人呀。
看了看林錦驍和四個小家夥,她又將銀子重新塞到楚南梔手上:
“戚家咱們也不欠什麽銀子了,她幫著舒陽還了賭債,可也收了我們家的地,算是抵債了,家裡再難我都有法子應對,只是大郎眼下腿腳不利索,用錢的地方頗多,四個小家夥也要吃飽飯才行,銀子你留著使。”
四個小家夥聽到這話,卻心疼起姥姥來了。
二寶林瑞希過去拉著柳芸的衣角說道:“姥姥,姥姥,阿爹說我們不能再拿你的銀子了,這些銀子要留給老爺治病用的。”
柳芸撫摸著林瑞希的頭頂,滿是愛憐的回道:“老爺的病已經好了,不需要花銀子。”
這時,最小個的四寶林瑞嘉手裡托著一個包裹從屋裡走了出來:“姥姥你看,我們家還有銀子,我們不需要你的銀子。”
楚南梔看著這幾個小家夥對柳芸那般親切,倒不由得生出幾分羨慕。
的確,這婦人這些年苦了自己,卻拉扯著幾家人,怎能不受人愛戴。
這樣好的母親,該好好珍惜。
前世做刑警那些年,她見慣了生死,也知道危機的到來總是毫無防備。
所以她從來都不喜歡輕易給人承諾,可此刻她不想柳芸再活得這麽累,決計承擔起這個家庭的重擔。
她將銀子遞到楚南竹手上:“把銀子拿回去替父親看病,余下的留給你家孩子,可別又讓你家那口子拿出去賭了。”
她記得楚南竹兩年前也誕下了一個男嬰,這般幼小哪裡不需要些銀子使。
可楚南竹不敢接,沉默著看向柳芸。
柳芸想了想,沒再勉強,示意她收下。
隨後拉著兩個小丫頭笑著說道:“阿竹,今日你大姐一家擺脫了牢獄之災,你拿點銀子去村裡換隻雞和吃食回來,我們留下來吃了午飯再回去。”
說罷就吩咐楚南梔過來攙扶林錦驍進屋裡歇息。
楚南梔看著那張乾淨的面孔上陰雲密布,卻是半分不想靠近。
從他回來到現在,所有人都在感激她,唯獨這家夥一直冷著臉。
她心裡已然猜出這家夥怕是覺著原主夥同西門道人一起坑害了他,所以此時正耿耿於懷。
如若他真這樣認為,那兩人彼此間的梁子又要越結越深了。
柳芸站在中間有些為難,思忖了片刻,隻得先對林錦驍說道:
“大郎,你看大梔經此大難已經變化了許多,不管如何你也應該看得出她是想要好好與你過日子了,不如你們就此前嫌盡棄,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過日子才是正理。
” 說著,她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小家夥,又道:“孩子們都這麽大了,哪裡離得開你們。”
聽了這話,大寶林瑞文立刻搖頭道:“姥姥,我們有阿爹就行。”
三寶林瑞崇也瞪了眼楚南梔:“姥姥,方才我聽有位叔叔說陷害阿爹的是那個壞道人,他可是......”
“三寶。”
林錦驍衝三寶吼了聲,將他喝止住,隨後又放低了聲音:“你和哥哥去將阿爹的拐杖拿出來。”
兩兄弟悻悻的互看了眼,灰溜溜的進了裡屋。
不多時,一人扛著一根拐杖走了出來。
林錦驍拄著拐杖,領著四個小家夥朝著屋子裡行去。
柳芸其實有些懼怕這個女婿,可為了女兒的幸福又不得不厚著臉皮準備再去說和。
楚南梔早已瞧出這位母親的心思,她留在這邊吃飯是假,想要解決兩人的夫妻矛盾才是真。
但她自己並沒想繼續待在這個家裡。
等著安頓好一切,她早晚是要與林錦驍提和離的。
她拉住柳芸,想要阻止她的計劃:“母親,父親如今還生著病,三妹的孩子也需要人照顧,我看你和三妹還是早些回去吧。”
“你父親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兩翁婿在家這會兒功夫難不成還照管不過來一個孩子。”
停了停,柳芸有些不滿的發起了牢騷:
“我說你這臭丫頭,我自己又帶米又帶肉的來你家吃頓飯,你就拐彎抹角的要趕我出門,虧我方才還以為你懂事了知道孝順為娘了,沒曾想你還是這般沒心沒肺,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哪能呀。”
楚南梔苦笑道:“你若想吃飯,過幾日我回家親自做給你吃。”
“你做的飯狗都不吃,可別難為我了。”
柳芸不屑的撇了撇嘴。
楚南梔臉上愈發苦楚。
她對自己的廚藝向來是十分有信心的。
無奈原主是個好吃懶做的主,她隻得接受這樣的現實,咬著薄唇同柳芸說道:“那我再練習練習總可以吧。”
“這還差不多。”
柳芸終於欣然的笑了起來。
過了片刻,她臉色卻又變得陰沉,雙眸緊緊注視著楚南梔,小聲問道:“大梔,你不會真的與縣裡那道士聯合起來陷害大郎了吧?”
“母親說的什麽話,我若是要陷害他,又何必跑去縣衙鳴冤,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
柳芸鼓著嘴思索著點了點頭:“倒也是,可你該去和大郎說清楚才是。”
“這種事情有何可說,道理再簡單不過了,他若想的通自然明了,如若想不通我就算苦口婆心費盡口舌也是徒勞。”
楚南梔解釋道。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柳芸還是怕林錦驍起疑心。
讀書人的心思向來細膩,容易多想。
這時,楚南竹已買了雞和吃食回來。
母女三人去了廚屋,柳芸一邊翻箱倒櫃的清理收拾著屋子,一邊滿腹牢騷的抱怨道:
“你看你們都過的什麽日子,家裡什麽都沒有了,得虧阿竹買了大米回來,不然這頓飯還下不了鍋。”
隨後又同楚南竹吩咐道:“阿竹等會你再去買些米糧回來。”
楚南梔實在不想再去辯解,只是道:“本想著今日就沒了活路,哪還管得了這些,母親就別折騰三妹了,明日我自己去采買些回來便是。”
楚南竹卻不覺得苦,反而欣喜的笑道:“不打緊,大姐你就聽阿娘的。”
楚南梔沒再反駁,楚家二房別的優點沒什麽,一家人倒是挺和睦相親的。
這點她很是喜歡。
看著兩人殺雞的殺雞,淘米的淘米,都在忙著手裡的活,她看了看楚南竹買回的食材,也想自己做道菜。
這個時代的烹飪方法以水煮和清蒸為主,不如就做道只有自己能接受的炒菜吧。
菜板上有豬肉,有青椒,楚南梔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
那就炒個農家小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