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瞧著她決絕的眼神,嚇得立刻癱軟在地,沒了力氣。
林錦芸見母親被欺負,拉著嫂子秦香蓮衝了上來,指著楚南梔就是一通惡罵:
“你這惡婦,以前可真沒看出來你能心狠手辣到如此境界,這可是你婆婆,你不尊半點孝道,真是枉為人婦。”
“若她真有長輩的風范,我自然願意捧在手心裡敬著,但總是倚老賣老,我也不是泥捏的。”
楚南梔毫不客氣的瞪了眼林錦芸:
“倒是你們兄妹,一個整日裡穿金戴銀,不學女工也不做家務,一個遊手好閑好吃懶做,拿著賣你兄長的那點銀子出來揮霍,卻來和我談什麽孝道,你配嗎?”
也難怪昨日陳氏借著裝病的空隙還要到地裡割菜,可見家裡這些小的有多讓人不省心。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
“當然,我曾經也是個渾人,不過經歷了這場大難,我有了些心得,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不求大家能理解我的過去,隻願往後的每一天都能過得問心無愧,這話同樣送給你們兄妹。”
她也察覺出這幾日所有人對她的質疑,借著這個時候稍稍做個解釋,接下來的許多事情就不會顯得那般唐突。
林錦芸聽了她這番話,頓時一口唾沫星子噴在了地上:
“我呸,你這惡婦,真以為幫著縣令大人誤打誤撞的破了樁案子,你就成聖人了。”
“錯了錯了,剛才你二哥偷我們家銀子的事也是她查出來的,是誤打誤撞破了兩個案子。”
小四寶林瑞嘉在遠處不滿的嘟著嘴,認真提醒道。
“你個小崽子。”
林錦芸氣得抓耳撓腮,就想過去揍這狗東西,卻被秦香蓮拉了下來。
這婦人懂得察言觀色,知道求人就得擺出求人的姿態來。
她看了眼楚南梔,知道求她無望,便轉身走到林錦驍身前,一臉虔誠的請求道:
“大哥,二郎他這次知道錯了,你就饒過他吧,我以後一定讓他改。”
林錦驍咬著唇緊緊的閉上了眼。
他雖痛恨二房這一家子,可還沒有狠到想將林錦鴻送官的地步,而剛才那惡婦的一番言語點醒了他。
林錦鴻不是一次兩次的作奸犯科了,而今愈發的囂張。
他不能再繼續縱容包庇這個弟弟,如若將來他真的成為窮凶極惡之徒,被抹黑的不僅僅是父親的英靈,還有整個林氏一族。
深深的望了眼楚南梔,他終是狠下心來說道:“聽她的,如果二郎將來真能有改過之意,我會去縣裡求縣令大人從輕發落,但絕對不是現在。”
說罷,他心口和腿上都疼得厲害,忍不住痛暈了過去。
“大哥,你不能聽這惡婦的。”
林錦鴻咬牙切齒的在一旁哭喊想要繼續求饒,可柳清波已叫人過來將他拿下送出院子。
陳氏和女兒、兒媳撇下暈倒的林錦驍追著柳清波,一群人罵罵咧咧的就往外面跑。
楚南梔趕緊過去看了看林錦驍,只見他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唇間乾裂還透著隱隱的血絲。
四個小家夥也立刻圍攏過來,一起扶著林錦驍,撕心裂肺的大哭道:“阿爹,阿爹。”
四寶怕得要死,哭天抹淚的跪到楚南梔面前:“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阿爹,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
楚南梔將手湊到林錦驍挺起的鼻梁前探了探,還有氣息。
心臟處,也有心跳。
還活著。
她卷起林錦驍受傷的褲腿,只見刀傷處已腫脹得發黑,傷口重新崩裂開,周圍都被黏糊糊的膿血包圍。
想著那晚的情形,再想著方才他有些難以啟齒的告訴自己腿上疼得厲害。
她心裡不由得暗罵道:真是個悶葫蘆。
也怪自己大意,他都開口說疼了,恐怕是真的忍不住了。
今日這一鬧,傷又要加重了。
她連忙先對四個小家夥安撫道:“你們阿爹只是痛暈了過去,暫時還死不了,別哭了,我會想辦法醫好他的。”
這時,李策、柳清波領著醫師走了進來。
李策看到暈倒的林錦驍,嚇得面色慘白,拉著醫師跑到跟前,急不可耐的吩咐道:“醫師,你趕緊替我大哥看看。”
楚南梔瞧著一個個驚慌失措的神情,心裡也有些隱隱的不安。
那醫師看了眼林錦驍的傷勢,又替他把了把脈,瞧著那蒼白的嘴唇,忽然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林郎君腿間傷口重新崩裂,體內淤血淤積,脈向混亂,怕是撐不了多久,老朽無能為力了。”
李策一聽頓時急得焦頭爛額。
其余四個小家夥也嚇得重新大哭起來。
二次創傷,的確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楚南梔在腦子裡費勁腦汁的想了起來。
她雖不是一名職業醫生,可作為國際刑警,也修習過不少醫學方面的知識,加之常年槍林彈雨,所以對於這種內外創傷的治療是最在行了。
林錦驍的症狀,一則是傷口重新崩裂,再則體內有淤傷,恐怕今日之事對他打擊又很大,一時急火攻心,難以再支撐。
可惜的是,這裡不是她那個時代,沒有先進的醫術和醫療條件。
即便能找出些醫術精湛的名醫,也大多是供職於皇宮內院。
小小縣城裡,怕是沒幾個厲害人物。
這可不行。
絕對不能還沒有達成和離,自己就做了小寡婦。
不可以再將希望寄托在這老醫師身上了。
醫師正愁眉不展的捋了捋胡須:“我再開幾劑藥......”
“等等。”
楚南梔突然想到了些什麽,連忙將醫師的話打斷:
“李三郎,你先幫我將林大郎抬到裡屋去。”
李策茫然的配合著她將林錦驍抬到裡屋,安置到了床上。
楚南梔擔心他會因疼痛難忍休克過去, 忽的記起院外長了幾樹花椒,即刻對李策吩咐道:
“三郎,你去摘些花椒多擠些花椒汁調一碗濃一些的花椒酒過來,再燒一盆熱水。”
李策一一照做。
醫師跟在這婦人身後一直呆呆的看著,也不知她要做什麽。
幾個小家夥哭累了,都靜靜守在林錦驍跟前,不敢吱聲。
但他們怕這壞女人會害阿爹,所以靜靜的監視著屋子裡的動靜,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等著李策調來花椒酒,楚南梔與他配合著強行將花椒酒灌入林錦驍嘴裡。
這家夥直接給麻醒了過來,可不多時渾身上下就沒了知覺。
他痛苦的咿咿呀呀道:“膿......呀.......鋼.......騎......麼”
四個小家夥見著阿爹醒來,本是一臉欣喜,可見阿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又有些擔心,目光充滿怨憤的齊刷刷看向壞女人:
“你給阿爹做了什麽?”
“想要你們阿爹沒事就別來煩我。”
楚南梔沒有時間來搭理幾個小家夥,朝著他們吼了聲。
目前,她得先緩解他腿上的痛傷。
醫師像是看出了些門道,同四個小寶勸道:“花椒酒可以清熱止痛,她是在減輕你們阿爹的痛苦。”
而楚南梔不光是要為林錦驍止痛,還要對他神經中樞進行暫時的麻醉。
只是花椒的麻醉效果有限,她也沒有時間去準備更好的麻沸湯。
唯有出此下策。
眼下,得抓緊時間替他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