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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安村在整個蘆堰港都是遠近聞名的大村,不僅有南華觀這種聲名遠播的皇家建築坐落於此,而且連村子裡的手藝人都讓楚南梔驚羨稱讚。
果然是人傑地靈之地。
她這次並無圖紙,完全靠著親口闡述,大致給老王木匠講了一遍自己心中的構想,老王木匠就心領神會,僅僅花了一個時辰就做出來了她想要的馬桶,並且看上去比上次的精致結實又有美感多了,已經完全初具當代馬桶的雛形。
如若不是擔心引起懷疑,她還真想好好給老王木匠洗洗腦,再傳授他一些先進知識,讓他改行專門生產馬桶。
不過最後想想,她還是作罷了。
畢竟說起來也算是一項專利,而且馬桶這玩意那是貨真價實的用來裝肥水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是遭人懷疑也該優先考慮自己家裡人。
她忽的記起柳舒陽家裡曾經也是木匠出身,不如就讓這家夥試著去研究研究,總不能讓他一直遊手好閑下去。
滿意的扛著新製的馬桶,又找老王木匠要了上次一樣的木樁和長釘給楚南竹拿著,姐妹二人回到家裡忙活了兩刻鍾就將馬桶給裝上了。
而這時,柳芸、楚文畢從地裡背著剛收的黃瓜、茄子、豆角等蔬菜,還掰了幾個剛熟的玉米一起回來,見著幾個女兒不知在豬舍裡忙活什麽,楚文畢隨即充滿好奇的過去看了看。
楚南梔瞧著楚文畢的身影,便趕忙拉著他過來講了講如何使用、洗刷馬桶,楚文畢看到這古怪玩意,立時來了興趣,坐到上面頓覺神清氣爽的,可比每次蹲茅坑舒適多了。
他近來便秘得厲害,每次蹲在茅坑邊腿都給蹲麻了。
頭一次見著這麽神奇的東西,他直接就當成了寶貝。
左右環顧了一遍,發現沒見著柳舒陽的身影,他充滿警惕的連忙放下拐杖挪了挪,卻是紋絲不動的,忽然著急的拉過楚南梔悄聲嘀咕道:
“大梔,這東西老值錢了吧,不能放在外面,用完了還是得搬到我和你母親那裡屋去,可別又叫那敗家子偷出去賣了。”
楚南竹在一旁聽到了父親的話,雖然還氣著自己那表弟夫婿,可也心寒得很,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哎呀,父親,就百來文錢的事,你別總是這麽小心眼,整日裡跟防賊似的,舒陽他不至於這麽眼饞。”
“是的,父親,你不用擔心,不值錢,就是用著方便而已。”
楚南梔怕父女二人吵架,隨口勸了句。
可提到柳舒陽,回院半天了也沒見著他的人影,楚文畢心裡隱隱的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東張西望著不安的問道:“舒陽他人呢?”
柳芸聽到聲音也趕緊從裡屋跑了出來,向著父女幾人答道:“阿湘說沒見著他回來,聽說是出去了呀。”
“不會是.......”
幾人面面相覷著,開始陷入了忐忑不安。
“這個敗家子。”
楚文畢急得拄著拐杖罵罵咧咧往豬舍外面走:“他要是再去賭,我非打斷了他的腿不可。”
聽到這話,一家人更加擔心起來。
楚南竹想著他每次一賭氣就往賭場跑的事情,嚇得渾渾噩噩的就哭了出來。
看著一家人提心吊膽的樣子,楚南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會如此之差。
她之所以選擇相信柳舒陽一次,一則是因為楚家並沒想過要將他趕出門;再則她也覺得這小贅婿和韓少川有著本質上的差異。
一個屬於只會沽名釣譽還心存各種幻想的虛妄之徒;而另一個則只是單純的想要急於出人頭地卻沒有門路的自暴自棄。
她想選擇再相信小贅婿一次。
楚南梔眸光冷靜的視向柳芸夫婦和楚南竹,冷靜的勸道:“還是先出去找找吧。”
隨後,留下柳芸夫婦在家做飯照顧孩子,三姐妹分頭沿著院外出去四處搜尋。
當路過村西邊的池塘時,楚南梔隱隱的聽到一陣男人的啼哭聲傳了過來。
她尋著聲音找去,在一棵柳樹背後發現了小贅婿的身影。
柳舒陽聽到腳步聲,朝她望了望,隨後埋下頭默不作聲起來。
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楚南梔也不忍心再責罵他。
仔細想想,他如今也不過一個不滿二十歲的懵懂少年,比原主還要小上差不多一歲。
十六歲就入贅進了楚家,處處低人一等,能有多好的認知呢。
而且他今天也確實幫自己做成了事情,就是嘴欠了點而已。
“今天的事情不怪你,其實我挺感謝你的,只是你不該和大寶說那樣的話,他還是個小孩子,聽不得你那樣說他阿爹。”
楚南梔很中肯地說道。
隨後,緩緩的走到他身邊平靜的坐了下來,側過臉去雙眸微彎著看了看他。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暖言暖語,小贅婿忽然委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又重新放聲大哭了起來。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見小贅婿哭的梨花帶雨般讓人心疼,卻又滑稽可笑得很,楚南梔差點就哼出了段不知名的小曲。
小贅婿自顧自的哭了會,很有默契的隨著她心裡哼唱的節奏一起停了下來。
隨即,兩人保持著沉默,靜靜的注視著池塘裡發呆。
過了一會兒,小贅婿看著池子裡蹦起來的一隻青蛙,突然開口道:
“我知道你們一家都瞧不上我,不管我做什麽都會受到指責,可我也想出人頭地,也想為表姐娘子和辭兒做點事情,給她們母子掙很多很多的銀子,讓咱老楚家光宗耀祖。”
楚南梔聽著他這番擲地有聲的話,心裡有些觸動。
但她沒有立刻回答小贅婿的話,平心靜氣的注視著水裡的青蛙漸漸沉入水底。
柳舒陽有些急了,巴望著楚南梔用近乎懇切的語氣繼續同她說道:
“大姐,我這次真的沒有騙你,我是真的很想得到嶽父嶽母和你們一家人的認同,雖然表姐娘子總是喜歡罵我打我,可我清楚她心裡面是有我的,否則她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我,即便是我敗掉了家裡面那麽多銀子,她也從沒想過真正的將我趕出家門。”
“舒陽,就憑你這番話,姐願意相信你。”
楚南梔忽然抬眸望向他,暖暖的笑了笑。
她也看得出, 楚南竹那個傻丫頭是真心愛護著這個小贅婿。
或許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感情觀念,大多都應了那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古話。
她擺正姿態,繼續同小贅婿說道:“你能處處想著阿竹和孩子,這是好事,可你想證明自己,想要出人頭地並不一定要去賭場啊,那種地方哪裡是能讓你施展抱負的。”
聽了這話,柳舒陽變得更加沮喪,雙目無神的望著塘中,自嘲般的冷笑了聲:“我只是個走到哪裡都讓人瞧不起的贅婿啊,大姐你昨日不也說過嗎,除了去拚拚運氣我還能做什麽。”
眉目輕閃著回過神來看了眼她,小贅婿又接著說道:“再說戚家當初不也是從賭場發家的,之後才有了數不盡的田地和家產。”
“那是兩碼事。”
原主的記憶裡也有關於戚家發家的歷史,但那不過是黑吃黑的卑劣手段罷了。
想來這小贅婿就是被戚墨琛這樣帶入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