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儒、唐沅希兄妹和蔣學屹目視著林錦驍、楚南梔離去,還帶走了戚家的馬車,皆是納悶不已。
唐儒困惑的看了眼蔣學屹:“莫非這馬車上留下了什麽蛛絲馬跡?”
蔣學屹淡然搖了搖頭:“馬車一回來,下官就親自檢查過,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那就奇了怪了。”
唐儒一臉訝異。
這位平寧王妃是憑著什麽將事發地點指向蒼山,又為何要將鄭氏的馬車帶回縣衙去?
莫非她是看上了鄭老夫人這豪華的座駕,想要據為己有?
暫時也管不著這許多,隻得趕緊跟了上去。
林錦驍和楚南梔坐上縣衙的馬車,只剩下兩人獨處的空間後,林錦驍才好奇的問道:“你可是尋到了什麽?”
楚南梔抿唇淺笑:“容我賣個關子,等到了那處我再與你解釋。”
林錦驍瞧著她神神秘秘的,也沒再多問。
出了北城門,沿著官道行了十余裡,到得進入蒼山的口子,浩浩蕩蕩的人馬紛紛停了下來。
林錦驍掀開車簾正要吩咐縣衙差役和海防營軍士分別前往山裡進行搜尋,楚南梔卻將他攔了下來,先是問道:“這蒼山的染料廠子靠著哪些材料加工染料?”
“聽說這山裡漫山遍野長滿了紫草,染民們就是用這紫草勾兌染料的。”
林錦驍慢悠悠的回答。
“那就對了。”
楚南梔朝著外面的李策、李三木吩咐道:“你們帶人沿著這條小路往山裡搜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鮮的車轍印。”
這小路不比官道,也就一兩日的功夫,除了進出染料廠的車馬,總不會再有太多的商賈行人從裡面經過,必定能尋出些蹤跡。
如若漫山遍野的尋找,那范圍太廣,這麽大一座山,只怕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李策、李三木依令行事,帶著差役們沿著坑坑窪窪的小路緩緩行進。
楚南梔將林錦驍留在馬車上,也親自帶著人在泥濘小路上展開搜尋。
一直往著裡走,本來乾涸的路面除了坑窪不平,還變得異常潮濕,不少地方還沉積著淤水。
在戚家車輪下聞到的那股酸澀味也越來越明顯。
楚南梔停下腳步放眼四顧,忽的發現了一些散落在地面的白色粉末。
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在散落在地的那丁點粉末面前駐足細看了會,接著俯下身去用帕子包裹了些地上的粉末藏進了衣袋裡面。
眼看著快要靠近染料廠子時,李三木的聲音從耳邊悠悠傳來:“這邊有馬車碾壓過的痕跡。”
楚南梔聞聲過去,看著左邊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一些白色的花卉從綠葉中冒了出來。
再定眼細看,花叢中的確有被車輪碾壓過的印記。
楚南梔向眾人揮了揮手:“沿著印記向裡面搜索。”
而她自己則走到那些花卉跟前四下打量,認出這便是蒼山裡生長的紫草。
蹲下身去,她采了幾株紫草的根部,將根裡面的汁擠到帕子上的白粉中,不多時白色粉末就變成了紫紅色,正對上了戚家那輛馬車車輪上沾著的顏色。
看來,鄭氏的確是進過蒼山的。
沿著楚南梔所給的線索,李策、李三木帶領差役們很快在山裡尋到了鄭氏以及馬夫和兩名侍女的屍體。
得到消息,楚南梔和唐儒兄妹率先趕到掩埋屍體的位置。
四具屍體已經被差役們從地裡挖了出來,整齊的擺放在草地上。
唐沅希瞧著一張張煞白的面孔,嚇得魂不守舍的,立即躲到了唐儒身後,瑟瑟發抖的看向一臉鎮定的楚南梔,偷偷問道:“哥哥,她怎麽一點也不害怕?”
唐儒無奈的暗自歎息了聲,小聲回道:“她斷了這麽多人命案子,自然是不會懼怕幾具死屍的。”
唐沅希唏噓著點了點頭,也鼓足勇氣心驚膽戰的走到楚南梔身邊,正視了眼幾具屍體,怯怯懦懦的問道:“你.....你是如何認定鄭老夫人和侍女們的屍體在蒼山的?”
“小郡主很想知道?”
楚南梔看著她滿含期待的眼神,故意調侃著問道。
“當然。”
唐沅希憤懣的撇了撇嘴,她可不信這女子有什麽通天的本事,大聲道:“本郡主嚴重懷疑就是王妃你......”
她話還未說完,唐儒就立刻將她攔了下來:“我也覺得王妃洞察力敏銳,聰穎過人,竟然能如此輕易的就搜尋到鄭氏的下落。”
唐沅希被哥哥打斷了自己的猜疑,心裡很是不爽,露出一臉的不服氣。
如果不是這婦人殺害了鄭氏,之後又將屍體掩埋在此處哪裡還有什麽別的可能。
楚南梔猜到唐沅希是懷疑自己殺了鄭氏。
這小郡主當真是心思單純得很,若真是自己殺害了鄭氏,又何必領著大家來此尋人,豈不是多此一舉。
她笑望著唐儒,回道:“大都督過譽了,我也不過是自小長在村子裡,比你們多了些村裡人的見識。”
“還請王妃示下?”
唐儒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心中尚還有許多疑惑,待得謎題解開之後,自會將所有線索公之於眾。”
楚南梔似笑非笑的答了聲,可看著兄妹二人望眼欲穿的眼神,隻得隨意敷衍道:
“其實道理很簡單,這蒼山是官道通往靖蘆運河的唯一小道,我從戚家馬廄的雜役口中得知馬車回城時車身上沾著不少汙泥,這個時節本就乾旱無雨,官道上自然不會有淤泥沉積,也只有蒼山裡才有可能了。”
至於真正的線索,她還得留著尋找真凶。
否則讓凶手引起警覺, 那這唯一的線索也就斷了。
唐儒果然信以為真,立時肅然起敬:“平寧王妃還真是神斷,能從細微之中察覺到蛛絲馬跡,下官佩服。”
他話音剛落,聞訊趕來的戚家姐妹看到鄭氏的屍體都匍匐著上前去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間場上開始陷入紊亂。
李策差人將戚家姐妹拉開,細細的去檢驗了死者傷口。
每個人的傷口大致相同,皆是被利器所傷,胸口處有明顯的刀傷,一擊斃命。
而且從刀傷的尺寸來看,是被同一把鋒利的利刃所殺。
如此推斷,殺害鄭氏和幾名奴仆的定然是同一人所為。
這般惡劣的手段實在是凶殘得緊。
那吳恩榮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能夠一人搏殺四人?
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