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梔一直走到林錦驍跟前,他仍是沒半點反應。
“這小白臉故意的吧。”
楚南梔假裝不舒服的輕咳了聲。
林錦驍眉峰輕閃了下,不動聲色的直接背過臉去。
楚南梔很尷尬的笑了笑:“今天天氣挺好,晴空萬裡,陽光明媚,藍藍的天上白雲飄,最適合坐在書房看書了。”
林錦驍滿目鄙夷的瞥向窗外,已是斜陽西下,忍不住冷嗤了聲:“楚娘子倒真是日理萬機,忙得連時辰都顧不上了。”
楚南梔聽著他這不冷不熱的話,也經不住瞄向柳葉窗外,眼看著就要天黑了,自己這番話好像說得的確不合時宜。
她不由得暗自唏噓了聲,看來搭訕失敗了。
自己果真不是個善於撩人的主。
這是她致命的硬傷。
橫豎林錦驍已經知曉了所有的事情,楚南梔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將從柳芸手中要回的婚契拿了出來,慢悠悠的放到桌面上,示意道:“按照約定我們現在已經徹底的解除夫妻關系了。”
林錦驍緩緩拾起桌面上那張疊得整整齊齊已經泛黃的紙箋,面色凝重的冷笑了聲:“倒的確是挺徹底。”
徹底到他壓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本想著將這紙婚契交回柳芸手上,眼下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
這張婚契雖是束縛自己的唯一憑證,卻也是自己當初想要用來束縛她的一道護身符。
既然嶽母給了她,而她又果斷的給了自己,說明嶽母和她都已經有了決斷。
自己再強行將她挽留在身邊,能留得住她的人恐怕也留不住她的心。
平靜的凝視住面前這嬌小的身影,他指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捏住紙箋,從中間慢慢撕開,最後將婚契徹底撕成了碎片。
楚南梔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手裡的慢動作,直到看到他手裡的一堆碎屑後,心裡終於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
這張束縛二人關系的婚契終於煙消雲散了。
從此大家都可以坦然相對。
楚南梔愉快的轉過身,正要邁出步子向門外走去,冷不丁的被後面伸來的一雙大手給環抱住了。
她驟起挺翹的小鼻尖,下巴微揚著轉過臉去,狠狠瞪了眼湊上來的那張輪廓分明的俊逸面龐,不悅道:“林大郎,你放肆。”
“你如此灑脫,我本應該高興才是,可楚南梔,我後悔了。”
林錦驍將她緊緊摟住,心裡不安的情緒正此起彼伏的翻滾著,他感覺此刻的自己又像是一個無處容身的孤兒了。
楚南梔聽得眉間一凜,怔怔的眨了眨眼,語氣平靜道:“林大郎,既然做出了決斷,就該遵從自己的本心,去追逐自己心中所愛,心中所想,何必再墨守成規,拘泥於自己設定的束縛之中。”
她雖未明言,但以他的聰慧想必是可以領悟到其中的深意:“我們現在這樣難道不都是給了彼此最好的解脫嗎?”
“本心?解脫?看來你果真是解脫了。”
林錦驍微微歎了口氣,將她轉過身來,雙手緊緊抓住她玉嫩的香肩,氣勢逼人的直視著她,嚴肅鎮定的問道:“你費盡心思的想從我身邊離開,那麽你的本心又是什麽?”
“我的本心?”
楚南梔下意識的避開他投來的這道鋒芒畢露的銳利眼神,一時間也不知如何答他。
她倒的確不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麽。
現在唯一惦念的事情就是掙很多很多的銀子,如果能夠得到朝廷賞識繼續做回自己的本職工作。
如果再有別的,那可能就是那片大森林了。
只是這事在他面前終究是難以啟齒的事。
林錦驍見她不答話,嘴角微微扭動著露出一抹邪笑:“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告訴你我的本心。”
老娘才沒這雅興。
楚南梔滿是不屑的暗自唾棄了一聲,抬眼間,卻與他那高挺的鼻梁撞到了一起。
那淡雅而又均勻的氣息猝不及防的卷入她鼻息之中,令她突然感到一陣錯亂。
厚薄適中又無比柔軟的唇瓣貼上來的那一刻,楚南梔感受著他那硬挺而有彈性的胸腹襲來的陣陣熱流,一張白皙舒嫩的鵝蛋小臉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澀,不由得漲得通紅。
強烈的窒息感壓迫著她,讓她全然喘不過氣來。
有那麽一刻,她感覺自己就要淪陷了。
可就在閉上雙眸的那一瞬間,她忽的清醒過來,這狗男人心裡面裝著別的女人,竟然恬不知恥的親吻老娘。
她憤懣不已的一把將林錦驍猛的推開,惡狠狠的罵道:“呸,渣男。”
隨後拿出手帕不停擦拭著唇角,倉皇失措的逃離了書房。
“渣男?”
林錦驍不明所以的愣了愣。
這聽上去好像不是在誇自己。
那肯定就是在罵自己了。
可回想著剛才的情景,這女人並沒有第一時間抗拒自己,說明她心裡並不是厭棄自己的。
“果然還是裝著為夫的。”
林錦驍肯定的蹙了蹙眉。
口是心非女人。
“渣男?”
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林錦驍在心裡反覆的琢磨著。
結合字面上的意思,仔細去推斷,卻始終未解其意。
再仔細去回味她方才的那番話,“不該墨守成規,拘泥於自己設定的束縛之中”,難道她以為自己這麽用心良苦的挽留她僅是因為幾個孩子,因為完整這個家?
這想法實在有些片面。
回想著柳芸提到的常宴寧的事情,他心裡立時恍然大悟過來。
看來這婦人是覺得自己心裡沒她,所以才一心想著要和離。
真是個傻女人,如此不懂為夫的心。
難怪嶽母能夠因為林家這群老的無理取鬧就直接放棄了堅守的底線把婚契交給了她。
所以渣男的意思就是用情不專?
林錦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既然她心裡有自己,自己也就放心了。
林錦驍徑直走出書房,到了前廳卻沒看見楚南梔和一家人的身影,便讓馬夫套了馬車去了縣衙。
到得縣衙門前,正是差役們點卯歸家的時候,鳴冤鼓旁跪著位身穿素衣的女子正在大聲啼哭,三三兩兩的衙役從她身前經過,卻視若無睹。
他一打聽才知這女子已在縣衙門口喊冤了半日,又聽說女子本是城南藝館的名妓,為心儀之人散盡積攢多年的家私贖身,後被那男子騙了錢財又遭休棄,申訴無門不得已才告到了縣衙之中。
林錦驍心裡頓時惱怒不已,當即斥令差役們開堂受理女子冤案,並派人前去捉拿女子夫家前來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