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怎麽就成了這裡的主人了?
楚南梔稀裡糊塗的就被一群人簇擁著迎進了院子。
一直往裡走,走了許久的路程,才見到一座氣派巍峨的正院門前,站著一群身著各式服裝的男女仆人。
她眺眼望去,在人群中立刻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容她反應,院門前的人群立刻彎腰揖身朝她親切的喚道:“見過主人。”
隨後,那道熟悉的身影笑盈盈的徑直向著她走了過來。
“多日不見, 楚娘子別來無恙啊?”
楚南梔誠惶誠恐的朝著來人揖了揖身,僵硬的笑道:“趙太公身子可還健朗?”
“上了年歲,免不得出些小狀況,近來倒是安穩康泰得很。”
趙太公到得她面前,穩了穩腳步定定站立住,緊拄著手裡的純金拐杖,抬眼四望, 笑意盎然的同她示意道:“怎麽樣, 楚娘子對這座宅子可還滿意?”
楚南梔也不知他這話何意,隻得莞爾輕笑道:“這座宅子地處鬧市,卻淡雅幽靜,處處金雕細酌的亭台樓閣,高大華麗,倒是耀眼奪目得很。”
“那就好,楚娘子裡面請。”
趙太公滿意的點了點頭,引著她向內行去。
到得寬敞舒適的客堂裡,趙太公殷勤的為她賜座,之後又吩咐仆人替她看茶,瞧著她光彩怡人的面容,比起之前見到她時又多了幾分女子的嬌美和柔態,心裡的歡喜不以言表,只是一個勁的撫須頷首。
楚南梔漫不經心的端起茶碗,聞著香氣撲鼻的茶葉味道, 正要飲用,不經意間發現趙太公投射過來的那對異樣眼神, 不由得怔了怔,停下手裡的動作,將茶碗放回桌上,猶疑著問道:
“不知太公今日邀我前來所謂何事?”
趙太公沉吟著並未答話,只是默默的朝著身旁下人使了個眼神,不久便見名下人走在前面手裡托著托盤,身後兩人抬著口箱子走了上來。
趙太公領著仆人到她跟前掀開托盤上的紅布,又打開箱子,隨即露出金光閃閃的黃金和托盤裡的一大挪銀票。
楚南梔和桑琪看著紛紛一愣:
啥意思?
“這裡是一千兩黃金和一萬兩銀票,上次楚娘子替小兒報了大仇,老朽一直未曾當面答謝,今日鬥膽相邀,正是為了當面答謝楚娘子的恩情,還請楚娘子一定要笑納。”
趙太公話音剛落,楚南梔就惶恐的擺了擺手:“太公實在是客氣了,令郎一事,太公已經讓胡大人送去了酬金,這些金銀奴家實在不敢再接受,好意奴家心領了。”
算起來足足是兩萬兩銀子, 看著雖讓人心動, 但要心安理得的揣進兜裡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只怕這老人心裡憋著事。
不會是想做老娘的榜一大哥吧?
楚南梔心裡忍不住一陣唏噓。
趙太公也沒再勉強, 示意下人將托盤先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重新坐回主座上,語氣變得低沉的說道:“看來楚娘子對老朽之前的怠慢還是有些怨言呀。”
“太公言重了。”
楚南梔對他這話倍感納悶,連忙解釋道:“之前的事,太公念子心切,奴家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有些紛爭也是理所應當的,要細究起來反倒是奴家思慮不夠周全,多有魯莽的地方。”
“楚娘子如此寬宏大量,真是讓老朽汗顏啊。”
趙太公滿是自責的歎了聲,又是憤懣不已的惋惜道:“像楚娘子這般端莊柔美又識大體的女子竟然還會被一位落魄皇族後裔當眾休棄,老朽想著都極為不平。”
“啊?”
楚南梔露出一臉驚愕,對他的話更加理解不過來。
“楚娘子的事情老朽也有所耳聞,那林錦驍真不是個東西,你楚家上下這些年待他不薄,他如今得了富貴竟然忘恩負義在縣衙門前休妻,如此豬狗不如,簡直人神共憤。”
趙太公氣憤填膺的將林錦驍叱罵了一頓,又溫和下來,細聲對楚南梔寬慰道:“楚娘子,你不必害怕,像你這樣傑出的女子豈能受這等奇恥大辱,這座宅子是老朽在城中的另一座別院,是老朽特意替你準備的,你且暫時住在此處,不必有任何顧慮。”
說著,他又瞥了眼桌上的銀票和一箱黃金,揚聲說道:“這些銀兩楚娘子留著做花銷用,若是不夠老朽再讓人送來。”
“太公這話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
楚南梔回想著剛才進院時,那些仆人都喚自己主人,莫非這老頭想要娶自己進門?
趙太公見她懵懵懂懂的,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索性直言道:
“老朽就不拐彎抹角了,自打初見楚娘子,老朽便覺得你與別的女子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老朽實在是憐惜的緊啦,如今見你被那破落戶羞辱,實在不忍,如若楚娘子不棄,老朽願立刻迎你過門,做我趙府的正室娘子。”
“噗。”
楚南梔剛喝下的一口茶水險些噴了出來。
她趕緊捂住嘴,努力調整激動的情緒,平息住翻滾不止的熱血,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
首富不愧是首富,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猶記得當初替他找兒子時他險些就要了自己的命,如今竟談起了憐香惜玉。
難怪他出手如此闊綽,原來是抱著這個心思。
桑琪滿目鄙夷的偷偷瞥了眼對面那位滿臉褶皺,歲斑布滿臉頰和脖頸的古稀老人,又好笑又好氣的替主人揉撫著後背。比起家中那位氣質清俊如畫的年輕主君,面前這位老人都能做主人的爺爺了,竟還想著拆人姻緣,也不知哪來的這份自信。
趙太公目視著楚南梔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強壓著內心的怒火,信誓旦旦的承諾道:“要是楚娘子覺得老朽是在戲言,老朽現在就可以立下遺囑,待得老朽百年之後,我趙家家業盡數托付給楚娘子,決不食言。”
楚南梔見他就要起身,連忙擺了擺手:“不不不,奴家相信太公的誠意。”
這還真是三婚天注定,七婚靠打拚呀。
趙太公已經前後娶過四任妻子,如今竟想著要自己做他的第五任妻子,即便他真是出於一片好心,自己也難以從命。
連林錦驍那小白臉她暫時都沒辦法接納, 又怎會接納一個古稀老人。
老娘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當寡婦。
富人的套路對老娘實在沒啥誘惑力。
趙太公注意到她眼中的惶恐,像是有什麽顧慮,又急著問道:“莫非楚娘子是懼怕老朽鬥不過那破落戶,護不住你?”
才問完,他又胸有成竹自顧自的答道:“這點你大可放心,那林錦驍不過區區五品外任縣吏,老朽還不足畏懼,你娘家潼安村出去那位嶽貴人年初已被冊封為貴妃,老朽與嶽貴妃交情頗深,當初就是老朽支助她入宮選秀的,
前陣子她刻意傳信給老朽,不日就要回鄉省親,到時老朽只需與她知會一聲,定能罷免林錦驍的官職,替楚娘子報了這休妻之恨。”
老娘才不會上當,這糟老頭子。
楚南梔立即擺了擺手:“趙太公莫要聽信那些流言蜚語,奴家與拙夫關系歷來融洽,前些日子發生在縣衙門前的事不過是場誤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