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腳?”
戚予歡、戚予婕姐妹二人氣得險些吐血。
戚予婕再也忍無可忍,怒指著楚南梔,罵罵咧咧的大聲道:“姓楚的,你別過分,在奴家府上即便你是王妃也不得如此放肆。”
“實在是不好意思,大伯母,今日啊我還就放肆了。”
楚南梔擺出有恃無恐的姿態直接朝著院中央的一張石凳跟前坐了過去。
林錦驍也險些笑出了聲,若不是已經猜到了她給的一些線索,還真以為娘子是胡鬧。
不動聲色的從尹琉軒手中取過拐杖,他也慢悠悠的走到楚南梔身邊坐了下來。
定眼再看臉色陰晴不定的兩位皇叔,他面色平靜的笑道:“三皇叔、劉皇叔不遠千裡的來到蘆堰港,小侄與王妃不曾親自前去接駕,實在有失禮數,不如過來坐下,大家一起泡個腳吧。”
“荒唐,簡直就是荒唐。”
林亭楷氣得面色腫脹,憤懣的瞥了眼林亭琰,不悅道:“老六,你就如此由著他們二人在人家府上如此胡鬧?”
林亭琰卻不以為然的在他耳邊冷哼了聲:“魚與熊掌豈有兼得的道理,三哥應該能夠明白這個道理。”
林亭楷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吳恩榮與戚家自己只能保一邊。
這可叫人為難了。
一邊是自己的心腹智囊,一邊又是自己的搖錢樹,舍哪邊都有些難以抉擇。
那趙光遠雖說與吳恩榮交情不錯,可總歸不是個隨意受人擺布的主,唯有戚家可以源源不斷的向靖靈城輸送錢財,助他成事。
倘若戚家被徹底扳倒,那想要再獲得這樣一位商賈巨戶並非易事。
正在犯難之際,林亭琰卻讓他大跌眼睛的走到了林錦驍和楚南梔身邊坐下。
林亭琰早已察覺出這侄媳婦並非是想要請大家泡腳,而是另有目的,全然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笑著對夫婦二人說道:“本王倒還真是乏了,泡泡腳提提神也不錯。”
聽到這話,蔣學屹心裡的憤怒全部都寫到了臉上,再也沒了往日的沉穩內斂。
他對北濱王這人並不了解,可無論如何也不該去幫扶林錦驍、楚南梔夫婦。
他苦著一張臉走到唐儒面前,低聲道:“大都督?”
唐儒沉著臉一直在費勁腦汁的思考平寧王妃此舉的用意,無心去搭理他。
蔣學屹沒了法子,隻得舔著臉走到林亭楷身前,請求道:“殿下,家中正為嶽母辦著喪事呢,平寧王與北濱王如此這般實在是不敬亡靈。”
林亭楷想著方才老六的話,心裡也漸漸堅定了下來,看如今這個情勢也只能舍戚家保吳恩榮。
自己大老遠的過來就是受了他嶽丈的托付前來保吳恩榮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老家夥寒了心。
“蔣禦史,你且由著她來,倘若你戚家真是被冤枉的,本王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林亭楷裝得大義凜然的勸道。
蔣學屹一陣心涼。
果然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主,從戚家索要銀子的時候一個個冠冕堂皇,好聽的話說得天花爛醉,如今戚家陷入險境沒有一個敢挺身相互。
戚予歡氣得滿面鐵青,憤怒的搶過一名軍士手中的佩刀,徑直指向楚南梔,顫顫巍巍的怒吼道:“楚南梔,你個忘恩負義的賤貨,你羞辱我們姐妹可以,可你想要羞辱我夫君我今日便與你同歸於盡。”
林錦驍看得心裡一驚,沒想到這婦人竟然如此愚蠢,目如寒星般冷冷的凝視住她:“戚大娘子,你可要想清楚你在做什麽,你為了一個不值得托付之人劍指本王王妃,莫非想置戚家上下數百口人性命於不顧?”
看著他那投射過來的那道銳利眼神,戚予歡拿刀的手不停顫抖。
林錦驍趁勢一劍揮去,將她手中的刀劈成了兩截。
隨著“哐當”一聲響,斷劍皆掉落到了地上。
戚予歡整個手臂都被震得發麻。
“拿下。”
戚予歡尚在驚愕中,便被兩名軍士給按在了地上。
“阿姐。”
“娘子。”
蔣學屹與戚予婕同時撲過去,卻被護衛們攔了下來。
楚南梔漫不經心的走上前去,靜靜的注視著戚家姐妹,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冷笑:
“要說恩義,我們戚楚兩家怕是從未有過,你戚家當年將我伯父強搶入贅進府又不善待於他,為了兩尾魚竟然逼得他走投無路服毒自盡,費勁心思的算計和挑唆我家那兩位女婿,讓他們自甘墮落敗光了楚家的家產,如此厚恩我實在是無以為報呀。”
微微停頓數秒,她又接著說道:“至於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雖說帶了些私心,可樁樁件件都對得住自己的良心,要細論起來,你戚家的人除了仗著手裡有幾個臭銀子,學會了狗仗人勢恃強凌弱,並不比別人尊貴,有何資格去擺弄別人的命運?”
想到枉死的張氏,和險些致死的羅家母女,她就更加憤憤不平:“你戚家這些年逼得多少人家賣兒賣女,家破人亡,又何必到我面前來賣慘賣可憐,你們能羞辱別人就該想到有朝一日會遭人羞辱。”
話落,便見李策領著軍士們將熱騰騰的水端了上來。
楚南梔從懷中取出帶來的明礬粉和紫草根,向眾人示意道:“各位不是都想知道究竟是誰害了鄭老夫人嘛,答案其實很簡單,我這便讓凶手現出原形。”
眾人看了眼她手裡捏著的兩樣東西,並沒幾人識得。
李策招呼大家將水盆放好,順眼瞧了瞧她手裡的紫草根,驚訝道:“這不就是今日在蒼山見到的漫山遍野的紫草嗎?”
“不錯。 ”
楚南梔笑望著一臉陰鬱的蔣學屹:“蔣禦史,你自詡聰明,以為燒掉了馬凳便能撇清一切嫌疑,可你大錯特錯,大半夜的倉促間到那深山老林裡行凶,還要殺人掩屍,即便你將一切都掩飾得很好,又有吳太守和鄭督郵兩個冤大頭替你頂罪,你覺得已是天衣無縫,可你忘了一點,伸手必被捉,做下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的。”
“卑職不知道平寧王妃再說什麽。”
蔣學屹這才反應過來,她如此大費周折的來戚家搜查,竟然是懷疑到了自己頭上,實在可笑。
“無妨,我會讓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楚南梔指了指地上的幾雙靴子,朝著戚予歡厲聲問道:“哪一雙是蔣禦史昨日換下的靴子?”
戚予歡謹慎的瞥了眼蔣學屹,再看向正沉著臉,陰森可怖的林錦驍,又迷茫又恐慌的指向了裡面最新的一雙黑色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