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君十三年,北君獨女九歲大典,七國子民皆奔赴北君國,共赴這盛世大典。
南武國舊址,南武城。
兩道身影,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了南武城外泥濘的小路上,若是從遠處看,明顯能看出是一名老者正背著什麽,他佝僂著背,不知為何的低著頭行走的很慢..
而另一人則是趴在老人佝僂的背上像是抱著口大鍋,嘴角還時不時流著口水打濕著老人的背衫..
轟..隆隆...
它國此刻皆是萬裡無雲,唯獨這南武舊都終日烏雲翻湧,雷聲陣陣。
老人就這麽低頭走著,背後還時不時傳來孩童奶聲奶氣的夢囈之聲。
“秦叔..包子..”
“秦叔..我要吃白鯉肉餡的..恩..”
自從當年,新“九罪”降臨,七國討伐南武國,蘇氏皇族覆滅,蘇北生便一路跟著昔日南武國大將軍秦翦,東奔西走,四處逃難,渴了喝山泉水,餓了吃山間野菜,至於野味...
當年,秦翦跳江順東而逃,逃難至東川國,被刺客盛行的東川國族盧家尋至蹤跡,身中九箭毒矢,落下了病根,至今未能痊愈導致行動不便,至逃亡以來,二人皆以野果草木為生。
“秦叔..等我長大了..給你抓最大的白鯉吃..”
夜幕降臨。
不知道走了多久。
老人駐足,抬起頭看了看前方,前方道路左側依舊是及腰高的雜草在風中亂舞,而右側則是高高聳立的城牆,不過這城牆並不是平的,它布滿了坑窪就像是被各種利器鑿過了一般,坑窪有大有小,大一點的甚至能看到靈鳥所築的巢,最詭異的是目之所及處皆是附著一層血紅色的苔蘚,泛著淡淡紅色光暈,這在整個天行大陸怕是都難以再尋覓如此多的血苔了,傳說血苔生長條件極為苛刻,需要終日以血氣滋養,見光必死,這裡卻如此之多。
在混雜著淡淡血腥與霉味鍘草堆中,老人伸手扯了一把左側的雜草聞了聞,若是仔細看,你會發現這草的根部竟然也是血紅色,若是他人在此,定不敢在此地久留。
因為此草像極了一種在《九罪萬草經》所記載的植物,“血草”,血草的生長條件也不算苛刻,只要在南武國境內都有他的存在它國不長,所以也名“南武草”,但是此草極為鋒利,且含有劇毒,被割傷者會流血不止而亡,傳說只有南武國有救治之法,不過隨著南武國的覆滅,此草之毒就再無解救之法了。
“北生,北生。”老人叫喚著背後正在做著美夢的孩童。
“我們快到了”老人這次叫喚聲又加大了幾分說道。
似乎是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喊自己,蘇北生腦袋動了動,雙手揉了揉眼睛,惺忪的抬起頭從老人稀疏的白發縫隙間向前望去。
“這裡..就是我的家嗎..”蘇北生不自禁的問了一聲。
“這不僅僅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風兒拍打著老人的發絲,像是讓老人的聲音也變得顫抖了起來。
“可...”蘇北生身子向右傾斜,試著用右腳向下觸碰地面。
老人別扭的向下蹲了蹲。
蘇北生落到地面,正欲開口些說什麽。
“沒錯,我沒有騙你,這裡就是南武國的國都,南武城!”秦翦刻意壓了壓低嗓音。
不知道為什麽,蘇北生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南武草,眼眶莫名地變的濕潤了起來。
“北生,跪”老頭依舊是佝僂地站著,滿是褶皺的雙手向腰間兩側摸了摸,似乎摸到了什麽,顫巍巍的從衣上破舊的洞口扒拉了出來。
“秦叔”北生雙膝跪地,周圍皆是南武草,但是很神奇的是,這些南武草在接觸北生的一瞬間變得無比溫順,就像是魚兒遇見了水,靠近卻不傷害北生分毫,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北生,拜”秦翦雙手托著那個黑色破布包裹起來的東西,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一株明顯高大不少的“血草”面前,它的根系格外的紅,紅中透著淡淡的紫金色紋路,明顯和其他“血草”有所不同。
秦翦緩緩地打開了那個被黑色破布纏繞的東西,北生若是站起來,他便能看到秦翦拿出來的是它從出生起秦翦便未曾吃過一口的半塊白鯉肉,這塊肉從白色陪北生二人經歷風雨成為黃褐色,也曾跟隨北生二人挺過了險些餓死的西沙國大饑荒。
每次北生問起來老人都說,“這是留給故人的。”
秦翦將那塊已經風幹了不知道多久的白鯉肉放在了那株“南武草”前。
“撲通”便跪了下來。
“武王,秦翦帶北生回來了!”
頃刻之間以二人為中心,周身狂風大作,不少血草直接被颶風連根拔起,乘風而飛,越過牆頭,不知吹向何方。
狂風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只見到前方原本一片茫茫的南武草早已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有一座座血紅斑駁的小土堆,無邊無際,滿地殘兵,沒有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