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周曉萌第一次去醉紅樓，可是對於這裡的一切卻不陌生。

原主被夫郎冷落那段日子，曾經寄情於賭博和風月場所，這醉紅樓就是她最喜歡來的地方。

也是在這裡她決定要把那些不聽話的夫郎們賣給醉紅樓，空有好看的皮囊卻帶刺不讓她碰，那還不如這些醃臢之地的小倌兒來的聽話懂事。

想起剛穿來的時候，就是紅媽媽帶著打手去小河村綁人，被她收拾了一頓，呵斥走了。

如今物是人非，而她也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連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的窮人了。

從踏進醉紅樓的那一刻，就有無數雙眼睛盯上了她，對著她拋媚眼放電甚至直接上來挽著她的胳膊比比皆是，卻被她渾身冒出的冷氣給嚇得不敢再造次。

她徑自上了二樓，對著樓梯口的紅媽媽道。

“紅媽媽，好久不見。”

“哎呦，我當是哪裡來的貴客，原來是曉萌啊，可不是好久不見，今日怎突然想起來我這裡了?”

紅媽媽怔了一下，臉色複雜多變，最後堆滿了笑容，忙對著身邊的小哥兒們招手。

“還愣著做什麽，整日說來的客人不好，看看，眼前就有一個有錢多金又風流倜儻的，還不趕緊的。”

原本還不知道該如何的小哥兒們，一聽，紛紛蜂擁而至，轉瞬便把周曉萌給圍在當中。

周曉萌猝不及防，被幾個小哥兒揩了一頓。

好不容易掙脫，她冷著臉呵斥讓這些人走遠點。

“哎呦，還不走開，曉萌啊，怎地，現在有錢了，也看不上這些貨色了，不打緊，我這還有更好的。”

說著，就扭頭對著一旁的一個小哥使眼色，“把雲瀾喊來。”

聽到雲瀾這個名字，周曉萌便想起了在石府的事情，趕緊出聲。

“紅媽媽，不用麻煩了，我不是來光顧的，換個地方，我有些話想跟紅媽媽說。”

紅媽媽怔了一下，一雙三角眼仔細的打量了周曉萌一番，隨即又對著手下擺手，然後看向周曉萌。

“不是來光顧的，那難道是又想把夫郎們賣給我了?”

見周曉萌臉色陡然變差，才又忙笑著打哈哈。

“我就開個玩笑，別見怪。”

遂拉著周曉萌去了二樓的一間包間。

周曉萌也不跟紅媽媽浪費時間，直接落座後就開門見山。

“紅媽媽，你既然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想必也會知道我跟雲溪和清寧的關系，我來的意思，紅媽媽應該明白。

我就問紅媽媽一句話，雲溪和清寧的契書能不能收回來給我?”

紅媽媽倒茶的手一頓，茶水澆在手背上，似乎燙到，趕忙用帕子擦拭，然後收斂神色道。

“曉萌，雲溪和清寧的契書是雲瀾要走的，我原本以為兄弟一場，他是給他們送去，就沒放在心上，也是今天的事情傳來，我才知道雲瀾是把契書給了石中玉石老板。

我不知道你跟石中玉有什麽過節，可那石老板雖然財大氣粗，卻也是個做事狠辣的，雖然我很想幫忙，可是也愛莫能助。”

周曉萌似乎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麽回事。

想起那雲瀾的面相就不是個好的，都在這醃臢之地，按理說應該是互相體諒的，可那雲瀾當初知道自己跟雲溪是認識的，卻還勾引。

而且還幫石中玉算計自己和自己的夫郎，想到這裡，周曉萌便對那雲瀾沒有好感。

長吸一口氣來壓下心底的燥火，她又看向紅媽媽。

“紅媽媽，那你幫我分析一下，我該怎麽辦才能拿到雲溪和清寧的契書?”

“抱歉，我真的幫不上忙的。

”紅媽媽眼睛一動，不過很快就淹沒了，搖頭，一副不想摻和的樣子。

周曉萌知道紅媽媽是不想招惹那石中玉，畢竟石中玉素有中山狼的名聲，招惹上，可是夠喝一壺的。

“那我就告辭了。”

周曉萌在這裡確定了那契書的確是石中玉拿走的，也算是有了一個方向，至於其他的，也不好過分要求。

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就要離開。

紅媽媽看到銀子，眼底一亮，又想到什麽，似乎想開口，可是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周曉萌現在今非昔比，她也不好怠慢，親自送她下樓。

就要出醉紅樓的時候，紅媽媽才又著急出聲。

“曉萌，不，我是說周老板，不知道雲溪和清寧可好?”

見周曉萌眉宇之間多有戒備，她又趕忙道。

“我知道你就是當初幫他們對付我的那個人，其實，其實我當初也是豬油蒙了心了，受到了挑撥，才會那麽對雲溪。

說起來，雲溪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還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之前我埋怨過他，覺得他假清高，既然身入這紅樓，就該跟其他的兄弟一樣接客多賺錢才是。

還那樣對他。

後來，後來他染了病，其實我也是懷疑他背著我跟其他的公子哥私通染上的，這才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後來他真的離開了，這紅樓的哥兒再也沒有敢忤逆我的了，都認命的接客，可是這生意反倒還不如當初他在的時候，當初多少人慕名而來，就是為了聽他撫琴，他喜歡寫歌兒，又能撫琴，每出一首曲子，就豔驚四座，我這裡面多少哥兒都被他帶火了。

所以後來我才要求清寧讓他偷一首曲子出來，我那時候是真的答應了，要給他們契書的。

可是我沒想到後來會出那樣的事情。

我知道我這個人千般不是萬般不是，也做過很多的錯事，可是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你見到雲溪和清寧跟他們好好說說，讓他們別恨我。”

紅媽媽似乎變了很多，周曉萌有一陣兒恍惚，不敢相信眼前說這些情深意切的話的人竟然是紅媽媽。

紅媽媽好像也看出她的疑惑來，擦了一把淚水，忍不住道。

“人是會變的，以前我以為我的天地就是這裡，所以我隻想著讓這些人都認命，給我多賺錢，可是現在，我要這麽多錢有什麽用呢?”

紅媽媽把眼淚擦掉，卻沒想到又湧出更多的眼淚來。

“報應，一切都是報應。”

紅媽媽小聲說著，對著周曉萌笑了笑，才又轉身往醉紅樓而去。

周曉萌覺得紅媽媽這些話似乎還透著什麽，不過她也沒心思理會。

出門的時候，跟剛從馬車下來的人迎面撞上，四目相對，周曉萌和來人都怔住了。

周曉萌努力壓製身體裡的怒氣，才沒有把捏緊的拳頭揮舞出去，本以為就這麽克制著過去，沒想到那人卻從身後喊住了她。

“周老板。”

周曉萌停下，剛剛松開的手，再次緊捏成拳頭。

回過頭，看著同樣轉身的雲瀾，隱忍道。

“有事?”

“周老板，火氣不小嗎?”

雲瀾用帕子掩唇輕笑。

“乾你何事?”

周曉萌好幾次都想揮舞拳頭砸在雲瀾那張讓人生厭的臉上，心裡反覆念叨，好女不跟男鬥，才又忍住。

“雲瀾哥哥，怎麽了?”

雲盛攙扶著雲瀾，見雲瀾半轉身子看著周曉萌，忍不住問道。

“見到一個熟人，忍不住想多說幾句，你先回去吧，累了一晚上，好好休息。”

雲瀾拍了拍雲盛的肩膀，隨即徹底轉過身來看著周曉萌。

雲盛上下打量了一眼周曉萌，見周曉萌長相不俗，以為是雲瀾相中的恩客，雖然有些心動，卻沒有多說什麽，一步三回頭回去了樓裡。

“你最後趕緊滾回去，不然我不一定能控制住不去揍扁你。”

周曉萌咬牙切齒，怒目在雲瀾身上狠狠地掃了幾眼，就要離開。

“周老板，我知道你是為什麽事情來的，也知道你現在恨不得殺了我，可是周老板，我還是想多說幾句，你與其表現得這般，為何沒想過把那雲溪收了呢?

還打什麽讓他做活的名義?周老板是真的不知道雲溪的心意，還是裝作不知道呢?”

“你胡說八道什麽，雲溪和清寧是我的朋友，再說，他現在靠著自己的努力吃飯，不比你們這種賤賣自己的人強百倍?”

雲瀾臉色一狠，攥著帕子的手用力，旋即卻又笑了。

“對，周老板說的不錯，我們是賤賣自己，可是周老板比我們高尚多少呢?

你明知道雲溪對你的心意，卻也不接納，不拒絕，就這麽捆著雲溪給你賣命，你比我好哪裡去了?

對，我是把雲溪和清寧的契書賣給了石老板，可是石老板可是真心對雲溪的。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

石老板可是雲溪的第一個女人，對了，應該是唯一的女人。

我們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可都是刻骨銘心的，我想周老板不願意接納雲溪不就是雲溪不是完璧之身，既然如此，那雲溪跟著石老板是最好的選擇了。

至於清寧，他是不會離開雲溪的，也隻好都跟著石老板了。”

“怎麽，周老板還不知道嗎?喔，難道雲溪從未告訴過你，他跟石老板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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