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郎朗青天白日,哪來的星星?
赤雲又給他斟了杯酒,對面的人已經笑得憨憨厚厚的,赤雲眉眼含笑,坐的端莊,儀態極佳,渾然不見醉意:
“來來來,喝了這杯,這杯下去,你就沒有這種暈眩感覺了。”
咕嚕嚕——
酒壺傾倒,倒滿一杯冰藍色的液體,推到了莊元的面前。
凌厲蕭瑟之氣蔓延開來,清冷中酒香彌漫。
莊元腦袋一歪,晃了晃,手指踢了踢那酒杯,赤雲放在桌下的手施展法術,那酒樽自然佁然不動。
見酒杯不動,莊元撥了兩下,也沒堅持,愣愣地看著酒杯中盈盈亮亮的液體,似笑非笑:
“你騙我。”
“我怎麽騙你了?”赤雲溫和笑容並不收斂半分。
“嗯,這是酒啊,我又不傻。”莊元道。
“不是哦,不信,你嘗嘗看。”赤雲依舊笑著。
照進室內的溫暖陽光,將莊元藍袍周身都鍍上了一層光輝。
莊元卻沒有順著她的話做下去,而是驀然抬頭,眯起了眼睛,憨憨一笑:“我不信,除非……”
“除非什麽?”赤雲的心也略微有些緊張,喝醉了的莊元,她第一次見,還有些不習慣。
“除非,你再說一遍,真誠一點……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啦……”莊元眸子成了彎月,右手肘擱在桌上,手托著腮部,左手則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赤雲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心道:“還以為是什麽呢,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也與莊元做了同樣的姿勢,眸光無比真誠,紅唇輕啟,話便如同玉珠吐露:
“這金樽裡,真的只是白水一杯,不信的話,你嘗嘗看。”
話音未落,莊元閉上了眼睛,聽得赤雲道:“你覺得如何?”
莊元睜開了眼睛,依舊混混沌沌,意識不甚清明的樣子,身體比語言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他傾身向前,這一次,他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金樽拿了起來,一飲而盡。
而這一回,他也不僅僅是眼冒金星那麽簡單了,只見他憨笑著說了一聲:“赤雲,你騙人,這分明是酒,好烈的酒……”
之後便‘旁——’的一聲,轟然倒下,腦袋落在了桌上。
一個酒樽被他的動作帶倒了下去,酒水橫流,滴滴答答,淅淅瀝瀝。
赤雲看著面前的男子,臉色發紅,分明酒醉頗深的樣子。
她雙手交叉在下顎,笑了:“不知是誰跟你說的這話,越漂亮的姑娘越會騙人,唔,這話說得不準,應該是,越漂亮的姑娘說的鬼話越有人願意相信。”
願意被對方迷得七葷八素,願意相信她說的話,許多時候三觀跟著五官跑,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她的手落在桌子上,叩擊兩聲:“進來。”
“當當當——”不過幾息的時間,門外有人應聲而來。
“進來。”
“小姐。”兩人恭敬地鞠躬。
“把這人抬進去吧。”赤雲道。
面對小姐這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對面兩個人高馬大的人忽然愣住了,不明所以,面面相覷,皆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不解的意思。
“怎麽還不動身?”赤雲捏著酒杯的手一松,對他們不滿道。
“小姐,抬去哪裡?”一人壯著膽子道。
這裡面,能休息的地方並不多,大多都是庫房,看小姐的樣子,似乎也不是要放在庫房的樣子。
倒是拍賣行外面,
有諸多的客棧和旅店。 而小姐,肯定不是要將莊元放到外面的旅舍。
那麽,似乎就只有一個地方了……
但他們又覺得這地方不太可能,因為那就是,小姐的閨房!
小姐素來喜潔淨,按照世俗的說法是有潔癖,怎麽可能讓這外來的男子進入她的房間,不可能!
而且,現在這男子爛醉如泥,指不定還要醉吐,小姐嫌棄還來不及才是。
“自然是我的房間,有意見嗎?”
“沒,沒有。”他們哪有說不的道理,連忙應承道。
所有的不可能瞬間被打破,不可能成了可能。
這小子,小姐竟然真的不嫌棄。
一左一後,兩個彪形大漢扛起了莊元,將莊元扛著往外走。
赤雲側首,瞧了一眼他們搬運的背影,補充了一句:“放我床上吧。”
兩人連忙點頭。
小姐還生怕他們兩個將這家夥架著過去,丟在了房間的地上,如此叮囑。
小姐什麽時候這麽在意別人了,這臭小子。
搬運到了小姐的房間,丟上了床,兩人搓搓手,看著莊元醉的一塌糊塗的樣子,搖搖頭:
“這小子,是真的著了小姐的道了。那麽烈的酒,居然敢把它當成水一樣喝,真是神奇!”
“可不是嘛,現在好了,醉成這樣,不省人事。”
“因此入了小姐的閨房,算他的福氣了!”
“是啊,小姐那般絕色美人,哎……這地方給他了,小姐今天睡哪呢?”
“你操心這個做什麽,還能沒地方睡了?還小瞧我們小姐。”
“別別別,別瞎說,我怎麽可能小瞧小姐呢,早知道她的厲害了。美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了。”
“就是就是,這般的人,最終會被誰得到呢,哎,總之羨慕那個人啊。”
“就是啊……”
……
第二日,莊元醒來時,便看到了周圍的裝飾。
他捂著腦袋頭痛欲裂,但一睜開眼睛,愣了三秒之後,意識瞬間清醒了。
這這這……
這是哪裡?
這酒紅的帳幔,瞬間讓莊元聯想起昨日身著酒紅色衣裙的美麗姑娘。
還有周遭的掛滿的蓮花燈,璀璨耀眼,蕩漾著七彩的光澤,室內光線顏色不斷變化。一轉頭十米之外的地方,是梳妝台。
這明顯不是自己的家。
自己那洞府之中,除了一張床,還有……
好吧就一張床。
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家徒四壁”。
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沒有。
莊元的生活比較簡單,房間的布置也不喜歡花裡胡哨的,怎麽方便怎麽來,大多數老爺們也基本都是這樣的。
而且,他有了靈囊這樣的倉庫之後,想要什麽東西都會從倉庫裡取,根本不需要考慮把東西都儲藏在實體空間的問題。
這地方,和洞府截然不同!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