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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十六國之燕鳴初啼》第36回 燕王撫屍憶先王
  “砰砰砰”,“咚咚咚”遠處的舞台上,中原大鼓敲了起來,“嗚嗚嗚”,胡笳悠遠,已是戌時日晚,“劈裡啪啦”,爆竹聲響起。上元節達到了最高潮,各族人等競相炫技鬥歌鬥舞。

  “吱”慕容翰的府門開了,慕容霸抱著慕容翰緩緩步出大門。軍士中大部分人聽說過慕容翰的威名只是無緣得見,沒成想這第一面竟是永訣。眾人肅穆,鴉雀無聲,喧囂的上元節之聲格外刺耳。

  “慕容霸。”只見段先飛奔過來。

  她原在宮外等候,卻遲遲未見慕容霸出來,料想應該出大事了,忽見一隊宦官軍士出來,忙向隊末人問及欲往何處。只聽得說要到慕容翰府,想到今日佳節,燕王也未曾召見慕容翰,想來必有大事發生,不成想卻見到如此一幕。

  慕容霸靜靜的看了一眼段先,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段先久久的凝望著他。

  慕容霸坐上軺車,抱著慕容翰的屍體進入王城,車隊後面拉著佞臣韓壽的屍身。

  段先默默的跟隨。

  自從宮宴結束後,公孫貴嬪悵然若失,一直枯坐內室之中。

  “母親,這上元佳節燕王眾妃皆相約結伴出行,母親為何獨枯坐在宮中。”慕容納英姿少年,此時也是玩心正重之時,這上元之景一刻也不想錯過,再華美的宮室也抵不過宮外的天地。

  “納兒你自和德弟、段元遊玩去,莫要管你母親。”

  居室內昏暗的燈盞,火苗搖曳,漏刻的浮箭漸漸往下沉,對著銅鏡公孫貴嬪梳理他如瀑的青絲,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容顏。

  慕容納見母親已然無心遊玩,隻自顧自的梳著自己的秀發,褪去紅妝。自覺無趣,便也和弟弟慕容德和段氏女眷出去賞燈去了。

  從宮宴回來,公孫貴嬪老是意有所失,恍恍惚惚。平日裡的最是風趣幽默的她今天一番常態,回來之後不是撒了茶水,就是忘了事情。梳著梳著,公孫貴嬪忽一陣心驚,梳子落下。

  隨即便聽到室外有人喊道:“貴嬪,貴嬪,不好了。”

  只見小鵑急匆匆的進了內室,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從王公內侍那兒得知,慕容翰已經歿了,慕容霸正抱著他往王城中去。”

  公孫貴嬪緩緩拾起梳子,端坐台前,沉默良久。夜深了,宮人侍女都退下了,只有她一人。

  獨自對著銅鏡,端詳著自己嬌美的面龐,摸著自己的臉頰,如癡如醉。忽又慢慢解開了自己的襦裙,中衣,內襟,一個柔美的胴體在銅鏡裡緩緩呈現。

  玉體橫呈,公孫貴嬪細細的撫摸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按著自己的胸口,淚不住的流了出來。出神的看著梳妝台上細細的發簪,那尖頭寒光閃閃。緩緩的把發簪拿起,尖頭對著自己的脖頸。

  “砰。”內室的門被小鵑推開,一把奪過發簪,抱著她,兩人都留下了淚水。

  “嘎、嘎、嘎。”庭院裡幾隻不識趣的烏鴉發出淒涼的聲響。

  燕王煩躁,當時延請王兄入宮商談之邀遲遲未至。

  驚聞得慕容評前來稟報:“燕王在上,臣弟在其府上已安插一間人久矣,此時可以派上大用場。”慕容評探身向燕王細細講到,慕容翰府中暗樁老仆急報遼東一故人拜訪,過了一會兒,又報韓壽再次前往。如此頻繁,可見其謀劃起事只在旦夕之間。

  燕王原本想速速派兵,兵圍慕容翰府,幸得世子提醒,如今慕容翰是否有反意誠未可知,貿然派兵只會打草驚蛇。

若能探得其心意如何豈非省力。  可這一人,如何可尋?大臣中皆不來往,軍中排查不及,又甚無親人。不意世子提到一人:慕容霸。

  也是,箭下留人實屬巧合,並肩作戰歷經生死,平時又曠達自任,性高潔,正是忘年至交。

  故命平伯速速傳喚霸兒,不意平伯竟在集市之中碰到,未曾誤事。燕王意下難開口,到底世子說話了,關心慕容翰的飲食起居,所交往何人,有無異常。

  慕容霸無備隻一一如實作答,世子嘴角不意露出鬼魅之色,隻他悠悠說道:“得報,慕容翰又有叛心,將欲逃去。”

  那慕容霸如何能忍,向燕王世子爭辯。卻也無濟於事,故不聽燕王勸阻,飛身出宮,直往慕容翰府中而去。

  緊隨其後,燕王將早已草擬好的召命命宮中人發出。

  這讓王兄自裁的召命發出去後,燕王也坐立不安。慕容皝許久未曾這樣了,上一次還是慕容仁之亂之時,棄國叛城者三十六,石趙兵圍棘城,內外交困之際。如今上元佳節之時,心中卻一片蕭索。

  “慕容評到底可用,若無他進言孤隻天下傾頹只在今日也。世子其心之堅,年少老城,非欲如此,如今也只能這樣。”燕王不住的揣度道。

  如今棘城內,幾無駐軍,加之城門洞開,若翰兄拚死相搏,恐無人能製。但若放任慕容翰,恐燕國有失,只能以此詔令讓他自裁。

  “小人啊,小人,孤竟連王兄最後之面也未敢見。呵,雖富有海內,今卻不敢見一人。”燕王自嘲道。

  慕容評悄然入宮室,見此說道:“大王將慕容霸放出宮去實乃棋高一著,王兄見此定會放棄執念。”

  “評弟休得多言。”慕容皝卻有一絲窘迫,“孤,原欲與王兄同舟共濟。如今卻,卻中道分別。”

  說完燕王獨自步出內室,在庭院之中煢煢孑立,悵然若失,抬起頭仰望天空忽然見一彗星落燕,惑守尾、箕,在幽燕的分野上一顆星突然暗淡,隨後一顆流星劃過。

  燕王心下一沉,隨即慕容評到庭院之中向燕王稟道:“宮外來人消息,慕容翰已自戕了。”

  燕王眼神一沉,隨即又恢復常態,隻淡淡的說道:“知道了。”

  卻見慕容評尚無退意,便問道:“你還有何事?”

  “慕容霸公子也跟著一塊兒回宮。”

  “霸兒啊。”燕王忽又急促道,“速叫蘭妃,快快。”

  在馬車裡,慕容霸抱著慕容翰,“王伯,騙我,騙我。”淚水不住的流下了。

  “我們還要到北苑騎馬,還要向你學弓箭騎射,如今就留下我一個人,你騙我,你騙我。”

  淚漸漸濕了慕容翰的衣襟,“高詡,劉佩,還有你,那龍城新都我還沒見過呢。該是宏偉吧,那庭院該是曲徑通幽,流水潺潺吧,你說過,新都建成了,我們去你府院,坐在那溪水案邊,流水曲觴,吟詩作對,縱情飲酒高歌。你們都騙我。”

  那王宮之外,蘭妃,高弼,慕容恪都在焦急的等待。只等著護送慕容翰的車駕複命歸來。

  終於,馬車並著隊伍的隊列緩緩的來到王宮門外。領頭的內侍看到蘭妃、慕容恪在宮門,忙下身行禮。

  蘭妃,留下眾人,隻上前到那馬車處,掀開簾子。

  “霸兒。”蘭妃輕叫一聲。

  “母親。”慕容霸忍不住流了淚水。

  “王伯已歿,你止送到此處,就此和王伯別過吧。”

  “母親,為了王位,兄弟不能相容嗎?”

  蘭妃不說話,也無話可說,緩緩道:“是你父王讓我來,你若見你父王該如何言語?”

  慕容霸沉默良久,蘭妃接著說道:“你雖不是嫡子,可你要知道你父王是愛你的。兄弟鬩牆,手足相殘,他不想讓你見此情景,他這燕王也苦,屍山血海,無一刻不殫精竭慮,無一刻不征戰攻伐,你不應責備你父王,讓他在火堆上烤。”

  “小女拜見蘭妃,今日之事慕容霸不應進宮面聖,我自為規勸。”身後段先默默的站立在哪兒,段先素有遠見,原意也是不認同慕容霸親為前往,如今馬車停下了,見此母子二人交談遲遲未決,於是鬥膽上前,為慕容霸規勸。

  蘭妃看著身後的段先,想那蘭妃之前對這段氏女從未正眼瞧過,如今卻在這般場合。只見他出落的標致大方得體,若是尋常美人,蘭妃也見多了,可是她的眉宇間有一股英氣,更兼有傲氣,蘭妃在她的身上竟依稀找到自己少女時的影子。

  “不作俗婦,不作俗婦。”蘭妃囈語道。

  蘭妃側立一旁,示意讓段先上前。

  段先勸解慕容霸道:“不違父命,不違臣道。慕容霸,燕王不單是你的父親,更是燕國億萬兆民之主。”

  “人君,欲安,則莫若平政愛民;欲榮,則莫若隆禮敬士;欲立功名,則莫若尚賢使能矣,此乃人君之大節也。父親如此,如何安天下。”

  “慕容霸,天下間有不得不為,而欲為之多矣。今燕國群情不穩,暗流湧動,豈非一日之功所能安撫,你父誅王伯以安眾心爾。功高側目,賞無可賞,此情形已被心懷叵測之人洞悉,若以王伯為號令,燕國傾頹只在今日。”段先猛搖慕容霸,“這上元之景就是燕國的最後盛宴。”

  慕容霸回過神來,手輕輕的撫摸著段先的臉頰,一行清淚流了下來,段先也落淚。慕容霸緩緩的下了車,緊緊抱著段先。

  押送侍者見此,趕緊把車駕走。

  段先和慕容霸遙望車駕,依依拜別。

  “啟稟我王,慕容翰並韓壽屍身帶到。”那宣旨的侍從前來複命。

  “你且下去,眾人皆下去,孤獨自待一會兒”燕王平靜的說道。侍者,婢女,隨從都下去了。

  “慕容評,你也下去。”

  “王兄”見燕王甚無反應,只能道,“遵命。”

  “且慢,傳令讓慕容恪入宮覲見。”

  “領命。”

  宮中只剩下燕王和慕容翰的屍體,昔日裡,曾經親密的兄弟如今卻已陰陽兩隔,若無燕王之位,他們該是最好的兄弟吧。燕王緩緩的摸著慕容翰的臉。

  “翰兄,翰兄。”燕王撲向慕容翰的屍體,抱著他,久久不願分離。淚漸漸止不住了流下來。

  晉元帝太興二年冬(公元319年)

  故平州刺史崔毖,自以為是朝廷委派,鎮守遼東,以為自己素有中州人望,能引世人歸附。想不到世族、流民卻競相歸附慕容廆,心中頗為不平。於是數遣使邀請慕容廆到州府相談,欲拘留慕容廆,慕容廆有所察覺,皆推脫不至。崔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於是派人暗中遊說高句麗、段氏、宇文氏,圖謀合擊慕容廆。約定事成之後,平分其地使。

  這時天下大亂,晉室已然南渡,孤立無援,慕容家雖欲在遼東立足,只能自救。

  那日朔風陣陣,第一場冬雪來臨之際,三國謀劃合兵伐慕容氏。敵軍來勢洶洶,已然兵臨棘城之下。

  此時城中慕容家諸將請求出兵和這三家來場血戰。那時燕國還沒建立,只是稱單於。當時還是鮮卑慕容氏單於的慕容廆,深思熟慮對諸位將領說道:“彼為崔毖所誘,欲邀一切之利。軍勢初合,其鋒甚銳,不可與戰,當固守以挫之。彼烏合而來,既無統壹,莫相歸服,久必攜貳,一則疑吾與毖詐而覆之,二則三國自相猜忌。待其人情離貳,然後擊之,破之必矣。”

  帳下將領頗不以為然,一人出列道:“苦守孤城坐以待斃,我慕容家要覆滅了,還不如先搓搓他的銳氣。”

  “敵軍勢大,不可輕敵,待其日久生變,方能破敵,諸將休得多言。”嫡子慕容皝怒道。

  只見果如慕容皝所言,那棘城,城高溝深,守城士兵嚴陣以待。加之天寒地凍,城牆表面潑水成冰,光滑無比。敵軍缺少攻城器械,慕容家閉門自守,敵軍也奈何不得。

  三方軍勢相接,把棘城圍得水泄不通。倘若只是這樣,必被敵人三方耗死。

  慕容廆枯坐軍帳之中,久思退敵良策。

  忽一日,嫡子慕容皝前來,向慕容廆道:“父親,征伐之事不止在軍陣也在敵後。”

  “何意?”

  “吾常於庠學之中,與翰兄常論天下大勢。如今天下之勢幾如春秋列國之故事。此三家圍攻我國,亦如當年智氏、韓氏、魏氏三家圍攻趙氏。且高句麗,段部素來粗鄙,無遠略。若我使牛、酒獨慰勞宇文,其余兩家心必疑。棘城之圍可解。若年歲日久,恐吾部臣有二心,軍有怯意,大勢不複矣。”

  “皝兒如此,為父無憂矣。”慕容廆大喜道。

  於是慕容廆派遣使者,以酒、肉獨犒勞宇文氏。卻不遣使到段部和高句麗,此間慕容廆還派人散布流言說:“慕容家遣使向宇文部請和,慕容割讓領土給宇文,宇文單於宇文乞的龜擔保慕容家周全。”此二國皆以為宇文氏與慕容廆有私下圖謀,過了數日各引兵歸去。

  棘城之圍稍解。

  見此宇文大軍帳下諸將也有退意,宇文大軍統帥宇文悉獨官喝止道:“今我宇文,士卒數十萬,連營四十裡,二國雖歸,吾當獨取之。今慕容家勢雖小矣,猶為患也,今若不取,必受其累。”於是宇文大軍繼續兵圍棘城。

  宇文畢竟勢大,敵軍遲遲不退,糧草不濟,城中已漸漸缺糧,存糧只能支撐數日了。

  只見棘城軍帳內,慕容軍中大將進言道:“如今慕容翰孤師在徒河,且令其退守棘城如此大事可保”。

  “父親,翰兄在徒河必能以為援,不可輕入啊。”嫡子慕容皝忙道。

  “如今之勢,逼不得已。”慕容廆無奈,“若無棘城,何來徒河。軍情如火,傳孤之令,速遣使召慕容翰入棘城救援。”

  急報如雪片般的堆在慕容翰的案頭,棘城告急,糧草告急。

  徒河乃慕容氏南部險要,不可輕動,雖然棘城形勢一度險峻,但是未得父親詔命,慕容翰不能調動軍隊,馳援棘城。

  慕容翰在幕府之中焦急萬分,卻聞三家圍城之事,隻余宇文,心下稍安。慕容翰也屢屢思考退敵良策。

  “報,棘城急報,此乃慕容廆親筆手信。”傳令兵直入進來。

  慕容翰匆匆看完,眉頭一緊,卻又舒展開來,聞道屬下參將,“如今宇文兵圍棘城多久了?”

  “稟將軍已經一個月了。”

  “師老兵疲,我棘城守軍撐不住,豈不知宇文也撐不住,如若偏師知取宇文,豈不知比添油駐守要強過百倍。”

  帳下參軍一陣憂鬱,吞吞吐吐道:“將軍,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此乃軍令,擅作主張,必生嫌隙。”參將憂慮的說道。

  “不會的,嫡子慕容皝與我素來情義深厚,我且修書一份,以陳我情。只要再堅守數日情勢定然有變。”

  慕容翰起筆而就,只寫道:“宇文悉獨官舉傾國之兵為寇,彼眾我寡,易以計破,難以力勝。今城中之眾,足以禦寇,翰請為奇兵於外,伺其間而擊之,內外俱奮,使彼震駭不知所備,破之必矣。今並兵為一,彼得專意攻城,無複它虞,非策之得者也。且示眾以怯,恐士氣不戰先沮矣。”

  慕容廆此時焦慮萬分,遲遲盼望慕容翰能率援軍前來。

  “報,慕容廆手信。”思慮間,隻一傳令兵前來。

  “快快取來。”

  慕容廆匆匆閱過書信,怒擲信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卻見其臉色也有些蒼白。忽然神色轉變,緩緩的拿起信件,仔仔細細的研讀,臉色陰晴不定。

  許久將此信放於案上,久未說話。

  眾將皆不敢上前,只見帳下一將領膽大,匆匆閱過書信道:“啟稟單於,慕容翰必有自立之意,我慕容家情勢危矣,單於吾當讓城別走。”

  “大膽,離間我兄弟,此人罪該當誅。”

  帳下一人憤而起身,怒目而視,似乎要撕咬他,那人便是慕容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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