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見天邊一個玄鳥騰飛而來,振翅間遮天蔽日浩瀚無垠。
玄鳥背部立著一人,衣衫紛飛面容冷峻,身側霞光陣陣,望之而生畏,玄鳥旁側還有數個飛行法器伴隨飛行,上面林林立立站立著幾人。
待得近了,玄鳥上那人落於雲頭,而後玄鳥身形化小,落在他肩頭左右擺頭,顧盼生姿,此人正乃大長老是也。
“奇怪……那不是寒鴉嗎?為何他能跟著大長老一起來。”
趙前喃喃自語。
玄鳥身側的飛行法器都被收起,露出數位年輕修士來,其中趙前多半不識,隻離大長老最近那個修士,給趙前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正是見過數面的寒鴉。
只是不知那日被大長老隨意呵斥棄如敝履的寒鴉,如何與大長老走這麽近的。
正想著,
趙前突然肋下一熱,心有所感的看向大長老,只見大長老袖袍一揮,趙前肋骨處登時一股靈力流轉,帶動著趙前騰空而起,被拘到了大長老手中,抬頭正對上大長老似笑非笑的目光。
“嗯,不臭了嘛,要不是聽奇狨說你吃了他的同言丸,你也逃不了這麽多天。”
“聽說你還去騙丹藥,膽子很大嘛,看來是我看走眼了啊。”
“算了,眼下秘境的事最重要,要是你能帶著長老他們把東西找出來,我就不計較這些,若是……你不會想知道的。”
“聽說一直以來都是青鳶那個女弟子照顧你,想必和你也有幾分因果牽扯,此次就將她留在外面吧。”
趙前一時心頭怒起,恍惚間倒是情緒波動更大了些。
趙前自己也知道,雖然目前在這個異界已經待了接近兩月,但還是經常會有一種不真實感,不單單是因為穿越到異界,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是一個靈獸身軀。
一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讀完了九年義務教育,又在高考的浪潮中掙扎熬過,好不容易大學畢業,即將從一個青澀的少年,變成一個在社會中摸爬滾打的…社畜。
但趙前真沒想到,自己會真的變成一個社“畜”啊。
所以對於上次在山崖上被大長老掐暈過去一事,趙前心中對大長老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怨恨。
一是因為在秘境中找到了自己的肉身,所以唯一擔心的就是被掐死後回不去自己原本的身體裡。更何況這個身體裡有一個分身意識體了,雖然被趙前擠到識海修煉去了,但實際上趙前對這具身體並沒有什麽認同感。
二來,趙前有時候還在想,都說思維裡的一瞬間,就可以在大腦中形成很久很久的經歷。會不會,自己其實是喝太多了,有一天還能一下在床上醒過來,跟兄弟們勾肩搭背的去路邊攤擼個燒烤,當然,不能再喝酒了。
但大長老這次的隱晦威脅,卻是讓趙前心頭刹那間怒火騰升,你可以針對我,我死了是技不如人,也許我死了後還能回到我之前的世界,但是這種禍及親友,豈不是滅絕人性之舉。
趙前怒氣衝天不停運功,幾乎想要魚死網破,卻被大長老簡簡單單的禁錮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長老隨口吩咐下去,就有人把秦禾雪帶回了門內。
趙前胸膛劇烈起伏間,明知差距過大,心情反而漸漸平靜下來。
就算真的有辦法把秦禾雪帶進秘境,又有什麽用呢,最終還是要出來的,以卵擊石,並非聰明人所為。
現在最緊要的,還是要看小黑蛇能不能找到移動秘境的辦法,
這段時間的信息拚湊下,很明顯就知道大長老一定出了岔子,自己還是需要了解更多信息,才能想出辦法來對付他。 趙前冷靜下來後,隱蔽的看向寒鴉,直覺告訴自己,突破點,大概就在寒鴉身上了。
寒鴉安靜肅立,低著頭侍候在一旁,看起來唯唯諾諾老實本分。不過倒也不甚突兀,他一直是一副欺軟怕硬的性子,如今在大長老面前,自然是能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眼看大長老宣布完進去的長老後,已經在讓長老們挑選幾位弟子同行,趙前仍舊沒有看出寒鴉的端倪來。
難道,真是自己想錯了,那晚的黑影跟寒鴉無關嗎?
幾聲清鳴,大長老的契獸已經盤旋在青雲之上,蓄勢待發準備攻破秘境時,大長老突然把寒鴉叫到身前,說道:
“你既然說你的契獸能感應出不尋常的靈力波動,就跟著長老一起進去吧,若是能有所收獲,我可收你為真傳弟子。”
寒鴉面上大喜,幾乎控制不住的露出笑容,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禮:“是,弟子定為大長老尋回所需之物。”
果然!
趙前眼睛一眯,就在寒鴉行禮之際,袖口隱隱露出一個白色瓷瓶的一角來。
而寒鴉許是太激動,臉上血氣上湧,一時臉色緋紅,隱隱露出些許汗珠,倒顯得有幾分真心的樣子。
寒鴉行過禮就匆匆到了秘境附近,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等待在風狒及血狐雪狐三位長老身後,大長老反而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原以為是個貪生怕死之徒,看來也有幾分膽氣。
隨手一揮,趙前就被扔到了二狐之中的姐姐手中,想來大長老也知道風狒此行主要目的是尋仇,所以並沒有指望風狒長老全心全意的尋找秘籍。
眼見長生門那邊也準備妥當了,天空中蓄力已久的玄鳥一聲震鳴,幾乎洞徹雲霄,靈氣傾瀉而下,一時間幾乎天搖地動,秘境豁然而開,露出一個旋轉波動的漩渦光門來。
趙前眉心神台一痛,琉璃珠哢哢一聲,竟出現了一道裂紋。
風狒自長生門三位長老踏步而出後,就一直死死盯著那邊,眼下秘境洞開,當先冷哼一聲踏出,嘴唇微啟,送出一縷傳音響在啼月耳側。
“我在秘境等你,不要讓我失望。”
雪狐見風狒已經進入秘境,嘻嘻一笑,摸了摸懷中有些僵硬的小老虎,招呼著身後的血狐,
“弟弟,走吧,咱們也進去。”
長生門這邊也魚貫而入,和三生門一樣,除了三位長老,還有數十弟子緊隨其後,也不知此次能活下來幾人。
大長老不等眾人都進去,化作遁光轉身回了宗門。
有注意到的弟子不由暗歎,大長老不愧是大長老,真沉得住氣啊,都不在這裡等待結果出現。
遁光一路到了丹堂,穿過後門向內飛去,路過守衛時,守衛對視一眼,習以為常並未阻攔。
遁光直直落到丹堂副堂主的房內,露出大長老有些蒼白的面容。
“奇狨,再給我一瓶清魂露。”
奇狨長老眉頭一皺,急匆匆的過來查看一番,遞出一瓶丹藥。臉色難看至級,
“神魂不穩,裂紋遍布,怎麽會破壞至此,你又獨自出手攻破秘境了?”
“我一個登神,若是破壞一個秘境還要他人合力,豈不露了馬腳。”見奇狨長老一臉不讚同,又出言解釋:“我並未親自出手,只是讓分魂蓄力攻破,也許是牽動了神魂才這樣。”
“不可能,分魂已經分出,除非徹底破碎,否則不可能牽連到你自身的神魂,你把玄鳥放出來我看看。”
奇狨長老細細探看過玄鳥,眉頭緊鎖幾欲罵人,
“我見這玄鳥一次就想罵你一次,還從未見過在突破關頭同時用祭獸和祭己身的,你這樣,突破了也是苟延殘喘了。”
大長老這會兒情緒倒是頗為穩定,無奈的說道:
“你知道的,我壽命無多了,閉關數百年也突破不到登神,我又怎能容忍我落到老死的下場,若不博一博,就真的完了。”
“那你可以重尋一隻玄鳥,祭獸後立馬契約,再用丹藥修為將其拉到合魂境,然後等你修為穩定下來,也可以穩定在登神初期,不會掉落到合魂境。”
“好了,奇狨,我閉關數百年,若是出關只為了尋一隻玄鳥來做祭獸的後路,我這張老臉,豈不是都丟完了。”
“所以你就祭了一半神魂去把被你血祭的玄鳥強行救回,臉面有這麽重要嗎?等你到了登神,誰敢不給你好臉色。”
“瞧瞧,你就敢。”大長老無奈說道,表情有些黯然,
“我閉關數百年,一直是玄鳥陪我說話,血祭了它,是我對不起它,若是能以一縷神魂救活它,也算了了我一番心事。”
“我只是沒想到,到了登神竟是質變,別說一縷,血祭之法無法停止流轉,竟足足獻祭了我一半神魂,救回來的玄鳥也變成了我的分魂,而不是原來那個話多的玄鳥了。”
一時殿內氣氛有些沉悶,奇狨冷哼一聲道:
“少了一半神魂,就會如你這般性情大變,然後修為不得寸進,最後或是走火入魔嗜殺成性,或是神魂散盡再無可能。”
“好了,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嘛,他們此行若是能帶出上古秘籍,我就把玄鳥身體裡的分魂合進來,而後轉修上古修行法決。”
奇狨並沒有樂觀起來,還是眉頭緊鎖,臉色難看,
“我怕你到時候合不進去了,你今天到底做了什麽,神魂破碎程度嚴重了數倍,而且還在加深。”
大長老細細回憶一番,搖搖頭苦笑道,“也許這就是代價吧,據說用了祭獸之術的人個個不得好死,看來是天命不可違啊。”
“狗屁的天命,你就在這裡等著,我有個練藥的新思路,給你試試。”
“不……用了吧……我還要去秘境那裡看看。”
“看什麽看,橫著出去躺著回來嗎?就在這裡等我練藥!”
“……要不是看在我出關時你救我一命……”
“安靜!我在練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