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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助手碎成一地的死相來看,這次的殺人事件算得上非常惡性,因此克來恩被審訊的時間較長,問題也更加嚴謹。不過有正規律師的陪同,再加上克來恩自己清清白白,審訊進行的得很順利。
克來恩主動把自己和艾辛格聯絡約定見面時間的事情全盤托出,警督們也順利地在他的住所找到了相應的信件,但這些事情不足以打消克來恩的殺人嫌疑。好在從宅邸裡沒有找到艾辛格·斯坦頓的屍體,只要能順利找到這位被害人,讓他開口作證,事情就還有轉機。
想到這裡,克來恩當機立斷地對警員們說:“我和艾辛格·斯坦頓先生曾經一起受過貝克蘭德警察廳的雇傭,調查之前的連環殺人桉件。”
“連環殺人桉的背後凶手作桉手段凶殘,從艾辛格先生的助手,那位被害人來看,這次的凶手很有可能和之前那個有關系,說不定就是同夥,來為同伴報仇。”
這些事情是他在看到起居室內掉落在地上的那本《西維拉斯地區的惡魔傳說》之後想到的,他的直覺精準地把握到了這件事情和“惡魔”之間的聯系,因此才會在通知於爾根來撈他的時候想到把愛德華先生也一起喊來。
在警員推門出去,到自己的住所找信件的時候,克來恩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長走廊的一邊端正地坐著那位天使老鄉,微低著頭,閉著眼睛,似乎正在小憩等待。
畢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從警局出去,“惡魔”可不會等著你,消息傳遞得越快越好。
因此克來恩立刻改變了策略,將自己與艾辛格·斯坦頓因連環殺人桉結識的過程非常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另外,他還主動提及艾辛格·斯坦頓組織一批偵探調查連環殺人桉並成功拿到部分懸賞的事情。
“在那件委托裡,我雖然只是給出了一些想法,嗯,用私家偵探行業的專業術語來講就是,提供了谘詢意見,但依然被斯坦頓先生認為貢獻最大,所以我拿到了最多的賞金。”克來恩最後總結道。
負責審訊的兩位警察刷刷記錄下這些情況,並詢問是否有人能證明以上的內容,克來恩給出了斯圖亞特、卡斯蘭娜等私家偵探的名字和地址。
“非常好,莫裡亞蒂先生,你的回答足夠詳盡。”一位警官停下鋼筆,轉而問道,“你今天在艾辛格·斯坦頓的家裡待了多久?我是指從進入到被我們發現。”
克來恩略做思索,未去征詢於爾根律師的意見,直接回答道:“兩到三分鍾的樣子。”
他說的是真實的個人感覺。
另一位警官挑眉道:“附近多位居民能夠證實你在下午兩點十分左右進入艾辛格.斯坦頓的家,而我們抵達現場的時候是下午兩點二十八分,也就是說,你在房屋內待了十八分鍾左右,而不是兩到三分鍾!”
“這麽長的時間裡,你究竟在做什麽?為什麽不離開不報警?”
過了有十八分鍾?克來恩霍然皺起了眉頭。
他感覺自己和無聲注視那位僵持了頂多一分鍾出頭,怎麽就過去了足足十八分鍾?
這個問題對克來恩不利,又有些強詞奪理的嫌疑,隨行律師於爾根的身體微微前傾,想要適當移開話題。但克來恩身正不怕影子斜,製止了於爾根,把自己的真實感受毫無修飾地說了出來。
“我確實覺得隻過了兩三分鍾而已。”
他強調了“自己的感覺”。
等到審訊完畢,並且提取完全部證據,天已經差不多黑透了。
折騰了那麽久,最後還被收取了50鎊保釋金,
克來恩的心情非常地不美好。一切事情都結束之後早就已經過了晚飯的點,於爾根原本想要邀請克來恩一同去家裡做客,但考慮到惡魔的事情要趕緊告訴愛德華先生,克來恩忍痛拒絕了這頓美味的晚飯。於爾根聽了也不意外,他本就猜測兩人有什麽要私下交流的重要事情。
他擔心多麗絲太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一個人在家寂寞,於是囑咐了克來恩幾句,先一步坐上馬車離開。直到這時,克來恩才終於有了機會把這件事情和愛德華仔細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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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聽完了克來恩的介紹,愛德華頗為失望地回答:“沒想到貝利亞家族已經人才凋零到這種地步,惡魔途徑真是不行了。一個序列5的小鬼居然既沒殺死那個艾辛格偵探,也沒殺死你,還愣是被你們兩個聯手掣肘了足足十幾分鍾,拖到了鄰居來報警。聽起來根本不需要我動手,這點本事很快就會被教會緝拿。”
惡魔的說話風格真的很惡魔,這句話就像是“如果是我的話你們兩個一個都活不下來”……好吧,很有可能真的是這樣。
克來恩汗顏:“您已經確定他是序列5了?”
“是啊。”愛德華用叉子切下盤子裡的奶油松餅的一角,若有所思地回答,“通過干擾情緒來殺人屬於「欲望使徒」的能力基礎運用。高度緊張或恐慌的情況下,精神就會誤判時間的流速。最簡單的例子,在小說裡常常有‘炸彈爆炸的一瞬間似乎變得極其漫長’這種描寫吧?不僅僅是為了表現那種氣氛,也是因為人類的感官很容易被各種情緒因素影響而產生錯覺。”
人類的感官很敏銳,因此很容易被欺騙。視覺、味覺、嗅覺之類的五感只要被適當地欺騙就可以很輕松地誤導人類,甚至激烈的情緒也會影響他們的判斷能力。
“原來是這樣。”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俱樂部的廚師應該已經下班了,但克來恩還沒吃晚飯。於是愛德華乾脆邀請他在一個相當不錯的咖啡館裡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並且直言這些都是因為情報贈送的。
克來恩在看了一眼價目表之後,當即大驚失色地仰起臉:“我這些情報應該不值這麽多錢吧?”
“怎麽會,你要相信,就算是一些小小的消息,也存在著讓別人獲利的可能。”
愛德華很圓滑地把這個話題撥開,她當然不會直白地說“因為我已經等著貝利亞動手一個多月了你現在告訴我這個情報真是雪中送炭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克來恩也就不再客氣,點了一份濃湯一份蛋糕一份主食的龍蝦意面,而愛德華選了自己比較偏好的澹奶油松餅,搭配些許栗子碎,口感十分清爽。
“至於那個貝利亞,你有什麽別的想法嗎?”
克來恩把意面用叉子卷了又卷,叉起一個龍蝦仁,滿滿地吃了一大口,努力地咀嚼咽下,然後才說:“情報有限,現在的第一個被害人是艾辛格先生,我只能猜測是惡魔犬的同夥在報復參與調查的每一個偵探。就算我今天沒有和他碰上,他早晚也會來殺我。”
“是的。”愛德華不以為意,“早碰上其實是好事,你保住了艾辛格的命,還順利地知道了有一個惡魔已經暗中盯上了你們,不然一直躲藏在暗處太好動手了,暴露自己還沒成功是他不夠高明。”
……太好動手了……克來恩再次被這種惡魔發言噎住。看愛德華的表情,她大概,可能,或許,是真的在切身處地地思考如果自己是個序列5要怎麽把所有的偵探不留痕跡地一一殺死這件事!
也不是不能理解吧,哈哈……克來恩在心裡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換位思考道,如果我看到一個招搖撞騙的假佔卜師,或許也會這樣想。
和惡魔聊天真的很有壓力。不過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和惡魔有關的諸多家族裡,勢力最大的貝利亞家族有培養非凡動物作為助手的傳統,真是奢侈的行為啊,這讓我想起正義小姐和她的寵物狗。
而它和安德雷拉德、諾斯家族共同形成了松散的組織“拜血教”,雖然一些情報裡只是說後者衰落,但現在看來應該是後兩者依附於前者。
雖然從小“太陽”那裡也能得到不少關於惡魔途徑的知識,但是神棄之地畢竟與世隔絕數千年,很多的情報已經過時。
美味的食物一定程度上撫平了克來恩鬱悶的心情,愛德華的存在也讓克來恩覺得自己現在十分安全。於是,在相對輕松的環境裡,他們解決了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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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喬伍德區明斯克街時,天色已經全黑,煤氣路燈的光芒甚至比半空若有似無的紅月更加明亮。
從天使前輩那裡蹭到一頓美味且豐盛的晚餐之後,出於安全考慮,再加上居住在一個大街區,愛德華選擇和克來恩一起散步回去。於清冷的紅月下,冬季寒冷的空氣裡,一位舊日遺民和一位外神優哉遊哉地來到了明斯克街15號。
“那麽我就送到這裡了。”愛德華在街邊站定,告別,“再見,克來恩。”
“謝謝您送我回來,或許我們明天就會再見。”克來恩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門口的郵箱裡放著《貝克蘭德日報》,克來恩的思維發散了一下,想起自己身後這位天使好像就是這個報社的特聘編輯之一。
他拿著報紙,開門進屋,剛放好手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他的佔卜家靈性直覺告訴他,有陌生人進過自己家!
是先前來取證的警察?克來恩警惕四顧,忽地發現茶幾上放著一封信。
那裡本應該只有報紙!
克來恩時刻防備著襲擊地進入客廳,靠攏了茶幾,整個過程裡,周圍安靜無聲,沒有絲毫異常。
低頭審視了那封信幾眼,克來恩先掏出黑色手套戴上,然後才將它拿起拆了開來。
信封裡面是一張薄薄的信紙,展開之後立刻有暗紅的顏色映入克來恩的眼眸,澹澹的血腥味隨之縈繞於他的鼻端。
那信紙之上,凝固的血液書寫著一行單詞:
“你們都要死!”
這……真是惡魔犬的主人?他在報復讓手下身亡的相關人等?真是欺軟怕硬啊,怎麽不直接找負責清除行動的值夜者強者?克來恩心中一緊,瞬間閃過了諸多想法。
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抱怨。復仇先從能對付得了的人開始是最正常的選擇,就像他來貝克蘭德幾個月,始終沒想過找因斯·讚格威爾和那個身份不明的強者,而是追著蘭爾烏斯不放一樣。
再次環顧一圈後,克來恩漸漸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讓人迷惑:
“用這麽張揚的方式報復,不怕被官方強者蹲守嗎?這是他的魔藥扮演要求?
“或者說,因為艾辛格·斯坦頓偵探逃脫,他知道自己已無法隱蔽地一一清除目標,只能換個辦法,但這個辦法也沒什麽意義啊?
“還有,在斯坦頓偵探家的時候,他明明已經鎖定我,始終注視著我,為什麽不動手?他難道還會顧忌我這麽一個普通的私家偵探?
“不,這絕不可能……他知道我是非凡者?有可能,我因為萬能鑰匙的迷路副作用,和惡魔犬直接碰過面,它有看見我的樣子和身形,雖然當時我有做一定的偽裝,但並不知道‘惡魔’能不能看穿這個……
“也許,那件事情後,它有用某種方式呈現給它的主人看……
“但是,我當時連惡魔犬都打不贏,只能狼狽逃竄,他有什麽好顧忌的?除非,他還顧忌著別的事情,比如因受傷隱藏在附近的艾辛格·斯坦頓?
“他非常張揚地寫信給我,是認為我這個野生非凡者肯定不敢尋求官方的幫助?”
克來恩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檢查起房屋,一路來到二樓。
當他打開臥室房門的時候,又有一封信躍入他的眼簾。這封信靜靜躺在書桌上,似乎已經等待了很久。
克來恩拿起拆封,輕輕展開,看見了一行暗紅血色勾勒出的單詞:
“你是下一個。”
下一個……真囂張啊……克來恩忍不住感歎了兩句。
就在這時,他忽然心有所感,抬起腦袋,望向窗外。
煤氣路燈的輝芒映照在它們的外牆上,形成了一個個明暗交錯的區域。
突然,那些區域內的陰影蠕動扭曲,組成了一個穿筆挺燕尾服的黑色影子。
這影子抬起右手,比出槍形,對準克來恩點了一下。
旋即,它收回手臂,吹了吹“槍口”。
緊跟著,它無聲無息向後一倒, 重新化作無數不連接的陰影。
……
“我倒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再見了。”
還沒走到街道十字路口的愛德華站在煤氣路燈下,右手輕輕地摩挲這手杖頭,表情有些好笑:“你說他還給你送恐嚇信來了?居然留下這麽明顯的神秘學聯系,真是仗著反佔卜嫌自己命長啊。”
“這小鬼難道是第一次離開貝利亞家族的管轄地區嗎?”
真是不錯啊,他還懂得打煙霧彈,如果不是我早就猜這個貝利亞孤身一人來到貝克蘭德應該是別有目的,現在肯定也覺得他腦子不好。
大張旗鼓地給每個殺死了狗的偵探發送恐嚇信,還提前對那個艾辛格動手,都是為了引起偵探和官方的注意吧?警方會因此戒嚴很久,這樣他才能有足夠的空間,暗地裡去做一些什麽事情。
還不錯,雖然實力不行,但是狡詐這一塊勉強合格了。
考慮到惡魔途徑的反佔卜特性,愛德華也沒有多問。
克來恩同樣無奈,已經開始謀劃報警事宜,在旁邊自言自語:“在拿起恐嚇信之後,我從窗戶裡,看到對面的樓頂上有一個黑色的影子……”
愛德華眉毛微抬:“對面的樓上,剛才嗎?”
“是的。”
“我知道了。”她順著克來恩手指的方向往那裡看了一眼,笑了笑,“膽子很大啊。”
我沒有看見,我完全沒有感覺到。
那裡,一直都,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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