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當克來恩順利拿走自己的報酬遠走高飛的時候,時差只有一個小時的北大陸因蒂斯中,樣貌年輕的“戰爭主教”特雷納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他手裡夾著一支煙,耳朵後面還夾著一支煙,不需要的文件在鐵皮垃圾桶裡熊熊燃燒,豪華大辦公室裡呈現出一派天宮氣象。
面對眾多紛亂的文件,他神色嚴肅,眉頭緊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處理重要情報。
這讓熱愛壓榨員工,十一點才姍姍來遲的梅迪奇長官很是滿意,她走到特雷納身邊想即興發揮鼓勵幾句,結果發現對方在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
梅迪奇冷笑:“鐵血十字會給你發工資就是讓你來這兒帶薪摸魚的?居然不等我來了一起?”
“喲,領導早。”特雷納敷衍地轉了個頭,敷衍地戰術後仰,“我還以為您得午飯才來呢。”
“這麽說,你帶東西來了?”梅迪奇看著他。
特雷納從口袋裡掏出一份熱氣騰騰的煎餅:
“因蒂斯宮廷特色小吃,小龍蝦煎餅果子,中間夾了裡脊肉和生菜,口味還在調整中。我投資的食品公司開發的新品,目前在魯恩賣得很好,我整了一個給您嘗嘗。”
梅迪奇饒有興致地接過了這份香噴噴的食物:“為什麽要在煎餅後面加上果子?”
“不清楚,是羅塞爾大帝的古怪愛好。”
見識到了眾多和極光會畫風一致的食物後,這個正常的煎餅看起來分外可貴。梅迪奇也不見外,直接撕開油紙的包裝咬了一大口。
“香。”
細細咀嚼了半分鍾後,梅迪奇誇獎道:“主要是這個醬料吧,龍蝦做得很不錯。你的奉獻我很滿意,傳下去,這個月鐵血十字會的員工餐就是這個。”
“他們吃聖餅也確實該吃膩了。”
特雷納絲毫不意外,把這筆訂單記下,準備回頭去跟惡魔家族聊聊因蒂斯方面的供貨。
“聽說唐恩昨晚連夜上交了一份材料。”
梅迪奇用腳勾來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你很感興趣?”
“我很好奇是什麽樣的情報能讓唐恩半夜工作,比起工作,他更願意把時間花在女人和酒上。”特雷納說,“光靠紅天使的魅力恐怕不行。”
“呵,也沒什麽大事。”
魅力打動不了摸魚獵人的紅天使笑了笑,不以為然地開口:
“也就是復國會終於成功了一次而已,不過這種事情在現在這樣一觸即發的環境裡不容忽視。”
“復國會,蒼白女皇?”手裡還握著幾條南大陸軍火生意命脈的獵人了然,照這麽看來,自己的工廠流水線該提前加班了,“您覺得魯恩會趁機動手鎮壓南大陸的復國運動嗎?”
梅迪奇不屑地笑了一聲:
“或許吧,那個魯恩國王估計正在偷著樂呢。”
“國內從去年起就有接連不斷的遊行,反對新法桉的呼聲,反對工業的抗議,在經過年底的大霧霾之後才安靜一點,情緒壓抑。現在殖民地出了事,恐怕絕大部分國民會立刻發泄,一致對外。”
“現在有兩條導火索,一條是南大陸,一條是弗薩克。”
特雷納開口:“我對戰爭的爆發點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鐵血十字會的立場。”
梅迪奇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指了指掛在牆上的世界地圖。
“這是哪兒?”
“因蒂斯。”
“打。”
索倫當即跳了出來:“梅迪奇你她媽說什麽*話呢?!”
梅迪奇故作驚訝:“索倫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家族都沒剩幾個活人了,還怕他們死?”
她不管索倫的反應,
棍子又一指:“這是哪兒?”
“……弗薩克。”
“打!”
艾因霍恩沒有跑出來,索倫依然在鍥而不舍地罵罵咧咧。
“那這裡呢?”
“魯恩。”
“打!”
“……那倫堡,費內波特呢?”
“打!”
特雷納:……
特雷納舉起了手:“我好像明白了,鐵血十字會的立場就是沒有立場,隨機應變,各憑本事,見誰都打,打完就跑,把戰爭弄得越混亂越好?”
“差不多就是這樣。”梅迪奇說,“我們不打南大陸,我們需要南大陸來一起攪混水。”
“我還以為這場戰爭會和您的成神儀式有關系。”
“我連唯一性都找不著,成個屁的神?”梅迪奇切了一聲,“至於成神儀式……你這麽想不奇怪,大多數人都覺得我會趁亂完成儀式,所以鐵血十字會才不能站隊,要盡量沒有立場。”
“獵人的成神儀式很簡單,至少對我來說,不難。”
特雷納好奇:“那麽儀式是什麽?”
“發起席卷大陸的戰爭並獲得一定的勝利。”梅迪奇隨口說道。
發起……也就是說這才是弗薩克的目標?如果不由弗薩克發起,這場戰爭對艾因霍恩家族來說就和以往的戰爭沒有了任何區別……他們或許保有一份“征服者”,並想要完成成神儀式?
那麽魯恩的喬治三世到底會不會動手阻止?
如果喬治三世選擇先對殖民地宣戰,那就算弗薩克帝國緊急補救,“發起”和“席卷大陸”這兩個重要條件也不複存在,根本不能作為成神儀式了!
而鐵血十字會的見誰都打方針某種意義上也是在干擾“一定的勝利”這個要求。
也就是說,鐵血十字會是支持魯恩方面先開戰的。
然而偏偏魯恩王國士氣低迷,似乎無法完成這個任務,以至於主動權又落回了弗薩克手裡。
這場戰爭的水可真深,但是想清楚之後就也簡單得很。
“早在你的先祖出生之前,我就馳騁在這片大陸,把成神的儀式完成無數次了。”
這句硝煙彌漫的話說完之後,特雷納略做思考:“這樣好,方便我賣軍火。”
沒有等到想要的敬佩和讚美,梅迪奇也不意外,笑道:“你小子作為一個獵人就滿腦子想著倒騰軍火賺錢?”
“錢不好嗎?”特雷納疑惑地看了梅迪奇一眼,“人人都是需要錢的,只要一張懸賞,這些紙張和金屬片就能讓絕大部分素不相識的非凡者服從我的命令,甚至還能命令比我更強的人。”
說罷他歎了口氣:
“真是的,各國什麽時候才能加緊對子彈和炸藥的管制?就算是加大力度取締野生非凡者聚會也好。隱秘聚會裡流通的靈性武器太多了,槍支彈藥滿地都是,就連普通富豪也願意大量購買。”
“寬松的武器管制也算好事,至少警察局能依靠非法持槍賺上一筆。”梅迪奇打了個哈欠,對這樣的話題沒什麽興趣。
“這不一樣。”
特雷納說:“魯恩國情不穩已經很久了,刺殺得有槍,自保也得有槍,我在去年賣出了不少存貨,現在內部分裂又是賺錢的好機會,寬松的武器管制反而讓我失去了壟斷的優勢。”
他的神情相當嚴肅,仿佛是發自內心地厭各國寬松的武器管制,和教會對野生非凡者的放任。
梅迪奇一聽就能聽明白,但她依然沒多大興趣,於是她換了個話題:
“你很快就能支取那件封印物了,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這樣做。”
“您似乎知道些什麽。”
你這小子,有需要就您,沒需要就領導是吧?梅迪奇在心中冷笑,十分讚揚這種獵人風格的實乾精神,於是說道:
“那些事情你以後會有機會知道的。”
梅迪奇選擇了忽悠,如果說“你的位格不夠”,能夠正常地聽真神級別的知識的序列3聖者特雷納就該意識到真神可能還不是結束了。
“這是您的承諾,還是預言?”
“如果它成真了,那就是預言。”
特雷納並不相信:“我們獵人什麽時候有預言方面的權柄了?”
“過去的恐懼是什麽,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梅迪奇說,“反正你爹就是個惡魔。”
“……”
特雷納戰術後仰:“您說得對。”
“對了,有沒有興趣幫我做一件事?”梅迪奇突然想到一個人,“有個跟我認識很久的小鬼找我,說他好像遇到了點麻煩。”
“出差?”特雷納搖頭,“沒興趣。”
“我就猜到你不會去。”梅迪奇說,“那就讓他自己解決吧。”
461
已經返回了拜亞姆,克來恩換了幾張臉,幾身不同的衣服來消除痕跡,最後躲進了一處旅館。
這間旅館距離他做義工的那個醫院很近,很適合一邊躲藏,一邊把最後一點魔藥消化完畢。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場景和身份,這勾起了克來恩的回憶,他突然想到了那位突兀出現又突兀消失的因蒂斯女士,疑似“太陽”途徑序列6甚至序列5的強者。
“其實,這段時間裡,我也不是完全不能使用‘格爾曼·斯帕羅’的身份。”
克來恩思索。
“我可以去隱蔽地獵殺海盜,獲取懸賞,畢竟‘格爾曼·斯帕羅擁有偽裝成他人的能力’也差不多屬於一個共識了,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共識,再利用逃亡隱藏的思維慣性出現。”
“但我必須控制好一個度,不能太明目張膽,做一個黑暗中的獵手……”
他又想到了“蠕動的饑餓”中的那位“心理醫生”,自己已經許諾把“心理醫生”賣給奧黛麗小姐許久了,但直到現在依然還沒有找到替換的機會。
現在可以考慮動手了。
正當他思考的時候,面前的世界突然變得色澤濃鬱起來,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阿茲克·艾格斯來到了這件旅館的單人房中,溫和地朝克來恩笑了笑:
“抱歉,本來想著回信,但是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
“然後我又聽到你傳遞來的消息,就想著乾脆直接過來找你。”
克來恩露出笑容,阿茲克先生是他現在為數不多能夠放心的人之一,他趕緊請對方坐下,問道:
“您遇到什麽突發情況了嗎?”
阿茲克·艾格斯閉了閉眼睛,用回憶的語氣說道:
“在你說的‘黑死號’損毀不久,我根據你給的情報順藤摸瓜,找到了魔女教派的一個成員。她認識我,我本以為會和她打起來,但她竟然願意提供魔女教派中那些死神相關的文獻,讓我離開。”
“或許是因為恢復的記憶超過了身體能夠承受的限度,我沉睡了好幾天才適應。”
克來恩點頭:“原來是這樣……”
“總之,並沒有發生什麽危險的事情,我也順利地找回了許多記憶。”
阿茲克給自己接了杯水,轉入正題:
“上一次的通信裡,你詢問了我關於‘寄生者’的情報,找回了記憶的我能夠給你答桉了。”
“你描述的事情確實很符合‘偷盜者’途徑的特點,他們對應的序列4就叫‘寄生者’,從這往上,都具備寄生於他人體內的非凡能力。”
“據我所知,‘寄生’有兩種形態:
“一種屬於初步,‘寄生者’借助‘宿主’隱藏自身,並延長生命,恢復傷勢,他能看見‘宿主’看見的所有事情,聽到‘宿主’聽到的所有聲音,但卻無法干涉‘宿主’的思維,竊取他的想法,所以,‘宿主’想與‘寄生者’交流,必須主動發聲;”
“另一種是全面的控制,‘寄生者’與‘宿主’的靈體近乎融合,知道他的想法,了解他的意圖,並能主動地接管身體。”
“面對第一種‘寄生’,可以通過入夢、潛意識對話等方式提醒‘宿主’,不用擔心被發現,因為‘寄生者’必須借助‘宿主’的感官才能察覺周圍的事情。”
“第二種狀態下,不存在任何繞過‘寄生者’與‘宿主’對話的辦法,但也有清除的機會,那就是依賴‘宿主’信仰的對象,我很難準確地向你描述這種事情,只能告訴你,放開心靈祈禱時,信仰的對象能發現‘寄生者’的存在,並借助一定的儀式給予反饋,完成分離或清除。”
“當然,前提條件是,‘宿主’本身並不清楚會發生什麽事情,否則‘寄生者’必然警覺,進行阻止……”
聽到阿茲克的話語,克來恩立刻感覺很多事情立刻有了明悟。
後面的情況不就是當初小“太陽”遭遇阿蒙的事情嗎?他懵懵懂懂地向我祈禱,被我看見了阿蒙分身的存在,然後隱瞞目的,教導他密契儀式,借此淨化了“寄生者”……克來恩對之前那次一下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
可是,我目前沒辦法確認詩人同學究竟處於哪種狀態。
在廷根的時候,他偶爾會自言自語,這也許就是第一種寄生態的表現,但問題在於,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那位“寄生者”或許已經完成了全面的控制。
而塔羅會上也沒有適合去試探倫納德的成員,“倒吊人”和“隱者”遠在海上,“太陽”根本無法接觸外面的世界,“正義”小姐合適,但她身份特殊,不應該和一個“紅手套”有過多的交集,“月亮”是血族,不適合處理這件事情,而“魔術師”和她的小夥伴都在貝克蘭德,但她們的序列太低,無法和那位強大的“寄生者”周旋……
在他熟悉的人裡,莎倫是最擅長做這種隱蔽事情的人,或許可以嘗試聯絡,但未必聯絡得上。
克來恩抬手揉了揉額角,想著倫納德是值夜者裡的精英“紅手套”,上面有高級執事和教會看著,那位“寄生者”短時間內也不敢弄出什麽事情,於是決定將這個問題暫時壓下,等到有合適的幫手再說。
或許等我消化完魔藥,去蘇尼亞海東邊找到美人魚,完成了晉升,再重歸貝克蘭德,親自去做……經歷豐富的克來恩不再猶豫,迅速有了決斷。
接著,克來恩從口袋裡把銅哨取出,對阿茲克說道:
“阿茲克先生,在抵擋了那位陌生強者兩秒後,銅哨就產生了裂痕。”
“我很抱歉弄壞您給我的物品,請問它還有什麽辦法複原嗎?”
原本表情還比較輕松的阿茲克在看到銅哨上的裂縫後頓時皺起了眉,雖然早在看到來傳遞信息的蛇尾半神時就已經有了猜測,但這樣大的傷痕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他面色凝重地拿起銅哨,手上燃起蒼白的火焰,房間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去。
阿茲克緊盯著銅哨,等到火焰緩緩熄滅,他卻發現裂縫依然還橫亙在那裡,沒有絲毫變化。
“銅哨是和我的父親相關的物品,在我的記憶裡,它還沒有出過這樣大的損傷。”
也沒有什麽東西能把一件堪比0級封印物的物品傷成這樣,就像克來恩想象不出008被折斷。
“既然還能使用,就還能修。”
他把銅哨翻來覆去地看了看,不太確定地說:
“我的記憶中有修複它的方法,但這樣一來,我就要去尋求靈教團的幫助……不,不對,我應該去尋求魯恩王國的幫助,蒼白的冠冕被收藏在魯恩的國家博物館裡。”
阿茲克的表情驟然難看起來。
“還有另一個辦法……‘沉沒月桂號’上的黃銅,重新打造一個新的,但是轉移軍團需要‘執政官’甚至‘皇帝’的權柄,現在的我居然無法修複它……”
克來恩見到情況不對,試探著發問:
“如果不修複,會有什麽後果?”
阿茲克猶豫了一下,指著這條裂縫說道:
“你應該也見過這種情況下被召喚出來的靈體,它們的身上有著和銅哨一樣的損傷。”
“是的。”
“這條裂縫破壞了銅哨的結構,雖然看不出來,但我能感受到銅哨的靈性正在緩慢流失。如果不修複的話,銅哨就會因為靈性流失殆盡而損毀,依靠銅哨而存在的所有靈體都會一起消亡。”
屆時,蒼白軍團將不複存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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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真酒文。爽!
衰敗在我腦內的形象怎麽也越來越靠近琴酒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