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老馬一家和水英一直針尖對麥芒,看到金木身材矮小、弱不禁風,於是幸災樂禍,送了金木個“鴉片蒿子”的外號。可是金木不到十個月牙牙學語,剛到一周歲就滿地跑了,於是老馬轉而變得羨慕嫉妒恨,在龍王山散布謠言:“金木是星宿下凡!”
龍王山村民很好奇地問老馬:“你當過兵,還相信迷信?”
老馬惱羞成怒地罵道:“老子當兵,什麽好處都沒得到,連黨票都沒撈到,老汪當兵轉了非農業,還要分配到城市工作了,太不公平,老子就咒他兒子,金木是個掃把星!”
金木每每喘不過氣來時,總是斷斷續續問水英:“媽媽,我會、會死嗎?死、死、死比活著好嗎?我、我難受,你就不要救、救我了,讓我死吧!”
“不會死,你要長生不老,長命百歲!龍王山人都說你是星宿下凡,可你不是文曲星,罵你是掃把星,你快要把我磨死了!”水英是愛恨交加,似乎覺得金木講的不無道理——有時死刑絕對好過無期徒刑,“好死不如賴活著”是騙人的把戲。
此時,小黃狗“汪汪”卻膘肥體壯,忠貞不渝地守護在金木身旁。
老汪受傷的消息傳回到村,龍王山村民更認為金木是個災星,水英是棄之不舍、留著苦惱,本已捉襟見肘、十分拮據的生活,無疑是雪上加霜。金木到哪家門口,哪家主人就冷酷無情地用掃帚驅趕他,生怕沾上晦氣。金木每天都是鼻涕一把淚一把回家,象個唱戲的“三花臉”。水英恨老馬造謠生事,恨龍王山村民恃強凌弱,大年三十晚上,她仿效龍王山村民防腦膜炎的做法,用大蒜頭穿成一串項鏈掛在金木的脖子上,然後親自給金木剃了個光頭。水英看鄰居老馬的老婆辣寶準備進香時,把金木貢在土地廟上,金木和土地公公一道正襟危坐。
辣寶興衝衝一手操刀,一手拎著公雞來到土地廟祭祀菩薩。辣寶把已經卷口柔鈍的菜刀在土地廟的青石上正反兩面蕩了幾下,再用手指在刀刃上彈了一下,感覺刀口已足夠鋒利,然後嘴裡念念有詞:“雞子雞子你莫怪,今晚你是一碗菜,今天去,明天來,轉世投胎也自在……”
辣寶邊念邊果斷地用左手將公雞頭和翅膀擰在一起,右手拔去公雞頸部的絨毛,持刀利索地把兩腿亂彈的公雞切斷血管,公雞“喔”聲剛出,只聽“噗嗤”一聲,公雞被切斷的血管垂直翹上,血柱足有半米,辣寶摁住垂死掙扎的公雞往祭台喋血時,猛然看到噴濺的滿頭是血的金木。金木一臉嚴肅,雞血順著頭頂、沿著眉毛披掛到臉上,金木翻了翻眼睛,聳了聳鼻子,伸出長長的紅舌頭,舔了一下掛在上嘴唇的雞血,“呸”的一口吐在辣寶的臉上。辣寶嚇得魂不附體,丟下公雞就跑,邊跑邊喊:“菩薩顯靈了!菩薩顯靈了!金木成仙了!”
水英聞聲而動,立即神不知鬼不覺把金木和公雞都抱回了家。
老馬看到老婆失魂落魄跑回家躲在房間裡,對著金木家的方向跪在地上,滿嘴胡言:“金木菩薩,我不會再用笤把趕你了,你到我家門口,我一定貢給你好吃的,你保佑我啊!不能要我命哪!”
畢竟扛過槍、打過仗,老馬壯著膽子跑到土地廟,看到許多龍王山村民跪拜在土地廟前,滿是雞血的祭台哪有金木,自家漂亮的公雞也不見了。
“喔喔喔!”一陣公雞打鳴,祭拜的村民毛骨悚然。突然,接生婆懷英的呆子兒子點著一個大炮竹朝人群裡扔了過來,“通……啪”兩聲,人群作鳥獸散。小呆子手舞足蹈:“我就是大公雞,我學的像吧!”
水英的雕蟲小技為金木在龍王山爭得了無上榮光,沒有人再敢欺負金木。金木的靈異也漸露端倪,在同類中出類拔萃、脫穎而出。原來把金木當瘟神一樣的村民看到金木到了家門口,拿出自家最好的酥糖、花生、瓜子往他荷包裡塞。
金木害怕接受了吃的會回家挨打,怎麽也不肯要。村民隻好把酥糖打開,勸導金木:“嘗一口試試,你媽媽不知道,怎麽會怪你呢?”
“不行不行,我媽媽說幹了壞事,天知地知神仙知道!”金木把村民塞進口裡的酥糖吐了出來,但誘人的香甜還是讓金木忍不住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