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晚上乘涼聽你們講的,你們以前乾的壞事還津津樂道,以為我小,不明事理吧,其實我都記下來了,是你們造的孽!你們為了出風頭,把我們龍王山的糧食都交了公,餓得龍王山人嘴巴淌清水,前胸貼後背!”金木洋洋得意,滔滔不絕地揭他們老底。
“哎呀呀!不得了了,禍從口出,你要是講出去了,我們命就沒了!”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懇求的眼神望著金木,又望望生產隊長和會計。
還是生產隊長久經沙場,遇事沉著冷靜,哄起了金木:“金木呀,龍王山最有前途的就是你哪,你不想龍王山的金子招牌砸在你的手裡吧,你爭強好勝是好事,證明你有領導能力,將來可以接我的班,我也想慢慢培養你,你前途無量,可總不想接一個爛攤子吧!話說回來,你也是龍王山一員,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龍王山出了醜,你將來也不好混喲……”
生產隊長邊說邊踱著方步,走到會計身邊。金木看到龍王山兩位領導人在旁邊如此這般這般,嘀嘀咕咕地密談了一下,只見會計不停地點頭,金木突然有了好奇心,盯著會計心裡默默地數著“一……二……三……四……”
當金木數到“九”時,會計停止了點頭,生產隊長發話了:“這塊是口號田,龍王山人都叫它‘二畝六’,今天我拍板了,我們就不量了,那就是二畝六了,好漢鬮上死,算水英今天抽了個上上簽!”
生產隊長的威信還是有的,看到主要領導表態,龍王山人都不再鼓嘈。
龍王山的人還是那些人,田還是那些田,山還是那個山,水還是那些水,一年四季涇渭分明,雨量充沛氣候宜人,生產隊的田地山塘壩水庫分到戶後,人像換了個人,田地改變了模樣,山川披上新裝。
金木善於思考,他連給自己出了幾個題目:為什麽生產隊乾活時,大家都不出勁,拚命乾的被人嘲笑是膿包,事還沒乾爭後恐先開小號,村民嬉笑為懶牛懶馬屎尿多?為什麽按年齡和男女記工分,而不分貢獻大小?如今為什麽乾活爭先恐後,起早摸晚,熱情高漲?
金木自問自答:是龍王山人懶惰,是龍王山人無知,是龍王山人自私……
金木搖搖頭:“唉,這些答案是多麽幼稚哦,我自己都不滿意,嘿,我怎麽理不清了?有時候可能是一念之間啊!腦袋很重要,屁股不足道哦!腦袋是用來思考而不是拍的,屁股拍之前一定要擦乾淨囉!”
水英是勞動人民本色,從來巾幗不讓須眉,只是在生產隊沒有戰場,那是一個男人們玩的遊戲。如今,有了舞台,水英要用事實贏回尊嚴:“誰說女子不如男?我的本事不比他們小,憑什麽我的工分比勞動力少?現在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水英拖兒帶女,八畝水田全種了早稻,到了盛夏,豐收之後,搶在立秋之前搶種雙晚稻。看到村民還可以在龍王山開荒,水英不甘落後,帶上孩子扛著釘耙拓荒,種植黃豆、芝麻、玉米、山芋等旱糧作物……
金木家的菜園地也慢慢變大了,蔬菜品種變多了。長長的豆角爬滿了金木用竹子搭成的支架。一陣風來,豆角像釣魚鉤上的蚯蚓上下左右翻躍跳動;綠油油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新的嫩芽又從草木灰裡透出;西紅柿和辣椒從青到紅,像無數個大紅燈籠高高掛枝;大南瓜大冬瓜睡在草叢裡,像個胖寶寶橫七豎八、肉頭肉腦。
金木到了菜園地,就象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又象打開的潘多拉盒子,酸甜苦辣、五味雜陳一應俱全,他在勞動中享受豐收的快樂,在品嘗美味時消除勞累和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