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考試全班墊底的那位踢凳子的張彪同學,在這所完全中學可謂大名鼎鼎,文化課與他無關,連大喬老師都奈何他不得。操練武功成為他的主攻方向,約架成為他生活的日常,挑戰武林高手、爭奪全校霸主就是他的追求。但是,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張彪不費吹灰之力,竟然樂呵呵考進了中遊,個中緣由同學們都心照不宣。
而這時,一貫嘲笑金木補丁衣服,輕蔑地喊金木為“上校”的同學遭了秧,張彪把他打得鼻青眼腫,連喊“饒命”;給金木起綽號“蠻子”的同學,也不能幸免,被張彪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扔解放鞋的同學則被迫不厭其煩地聞著金木的臭腳。
其實,金木覺得沒有必要打人,同學之間應該是互幫互助。但一聽到“上校”和“蠻子”喊聲,金木就全身起雞皮疙瘩,覺得這是侮辱人格。
自己鞋子臭,卻被扔出門外,這種惡作劇有點過分,讓他聞聞臭氣也算一種懲戒。
而張彪這一招還真行,徹底解決了金木的精神包袱。金木真正體會到什麽叫強權:自己懇求一萬遍,不如張彪一拳頭!唉,協商不能解決所以問題哦,有時是一蠻三分理!
金木和張彪同學真正實現了優勢互補,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完美的等價交換。人是要臉的高級動物,張彪也不例外,證明他在學習上還真不是破罐子破摔,也想上進,也想得到同學們的認可。
但金木和張彪還是分個上下左右的,外行的人一定認為張彪佔上金木落下,或是金木處左張彪為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似乎精神領袖永遠統治軍事領袖,張彪更像金木的馬仔,心甘情願馬前鞍後效力,他被金木馴服的服服帖帖。
張彪自詡可以飛簷走壁,金木讓他從學校二樓往下跳,他連眼都不眨就下去了;到了煤礦塌陷區一片深不可測的水塘,金木想知道塘有多深,張彪脫掉衣服,一頭扎進冰冷刺骨的深塘;張彪吹牛是鐵道遊擊隊,帶著金木到學校後面的山窪,金木大叫一聲:“跳!”張彪真的跳到“轟隆轟隆”正在運煤的火車車廂裡。
嘿,這個張彪只是個凡人,但他總認為自己可以刀槍不入,這可能嗎?聽我慢慢細說:跳下二樓,張彪第二天進校園時杵著拐杖,腳踝打著石膏;扎入深塘,張彪遲遲沒有冒出,是金木呼喊煤礦工人,幸虧幾工個人懂急救技術,通過工具救起後施以人工呼吸,張彪撿回一條命;張彪跳進運煤的火車倒是安然無恙、毫發無損,只是回到校園時右眼青了一塊,而且成了永久記號。
在金木的一再追問下,張彪告訴金木:“千萬不要在學校講,不然,我的威信蕩然無存。唉,實話實說了吧,我是被鐵路上的人抓到了,他們用電擊棍打的,消不了了!”
有一點,還是顯示張彪的神通廣大。金木的黃軍帽放學時在擁擠的校門口被人順手牽羊取走了,張彪接到命令,第二天一早他就神不知鬼不覺把帽子交給了金木。
很快臨近放寒假了,全市組織了一次青少年智力競賽,金木有幸被選拔代表學校參賽。大喬老師喜出望外,覺得自己在學校有分量,金木為自己長了臉,竟然自費為金木買了一件新上衣,讓金木換下憶苦思甜、千瘡百孔的“上校”服。
大喬老師千叮嚀萬囑咐,仿佛自己的孩子要上考場, 她親手把金木交給校團委周書記。
嘿嘿,周書記差點誤以為金木是大喬老師的兒子。 校團委周書記是個熱情奔放、身高體壯的小夥子,一雙大大的眼睛,洋溢著青春的活力。金木納悶:還有這麽帥的知識分子,真是顛覆了我對知識分子的認識——他能考上學校,還不近視,相當不容易哦!他要是戴上眼鏡就不氣派了。我雖然眼睛不大,但視力也要好好保護,今後做眼保健操時真的不能敷衍了事啦!
金木隨周書記乘8路公交車前往比賽現場。在公共汽車上,金木前後晃悠,假惺惺從嶄新的口袋裡掏錢買車票,周書記連連擺手:“我來,學校報銷,你為學校爭光就行了!”
其實金木心知肚明,大喬老師根本就沒有在口袋裡裝錢,自己的“上校”服也是布靠布,空空如也。他十分擔心如果競賽失敗了,周書記會不會再給他買票,會不會讓他獨自一人走回家。
唉,一貫誠實的金木也學會了成人的世故,似乎滴水不漏、以假亂真。
僅憑這一點,就武斷拿出世俗的偏見,固執地從一個人的出生判斷他對金錢欲壑難填,那就大錯特錯啦!從小富有的人長大就不貪婪嗎?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偏概全,這關鍵看後天的教育和環境的影響。
在這裡,我願意為窮苦的孩子澄清,還真不是人窮志短,只是被逼無奈嘛。誰不想大方,誰不願做人,他們絕對不是小氣,我們對金木的這一缺點還是要多多包容哦!他們經濟自由後,在良好的社會環境下,自然而然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