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雷幻陣,果然非同凡響。”玄玉山脈極深處,某處半空之中,十余道身影懸浮而立,望著前方雷電彌漫的龐大陣法,紛紛露出驚異之色。
“此陣在天南諸多護宗陣法之中足以排進前十,是幻雲宗的至寶之一。當初雲陽老祖帶領一眾精英弟子離開時曾想過將其一並帶走的,還是兩名族老親自出面說服,方才將其保下。”說話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容貌俊朗,身材高大,穿著一件銀色錦袍。其正是祁家家主祁懷遠的親弟弟,祁懷玉,接到傳訊之後,親身前往十裡之外迎接,算是給足了墨居仁一行人的顏面。
“祁家兩名族老的大名墨某早就有所耳聞,據說與貴宗的雲陽老祖私交甚篤。既如此,為何當初祁家沒有與對方一同北上,而是選擇留在襄州?”
“私交再好又能如何?家族利益才是根本。這一點不用我說,想來以墨兄的智慧也能夠想得明白。總之,祁家若是選擇離開,一切都要重新開始,未必比得上留下。”祁懷玉微微搖頭,神色中很是不以為然。
“祁兄倒是好見地。”墨居仁很是認同的點點頭,至少祁家投向了禦靈宗,非但原本的經營多年的利益能夠保存,還能夠在此基礎之上爭取到更多,何樂而不為。
這也是大部分家族都不願意離開的根本原因,背井離鄉終歸不是最好的選擇,只是有些時候不得不為之罷了。
說話之間,祁懷玉手中已經摸出一枚藍色令牌,其上凋刻著一道雷電印記。只見其輕輕揮動間,前方洶湧的雷海便緩緩分開,現出一條長寬足有數丈的通道。
眾人也沒有耽擱,禦使法寶先後進入其中,那分開的雷海也隨之恢復如初。
……
數年前正魔兩道來襲,幻雲宗一眾高層不願意歸附成為兩大實力爭鬥的棋子,而是選擇北上天道盟。那裡是諸多中立國度的聯盟,修煉環境更為自由。
而隨著高層以及諸多精華弟子的離開,宗門無數年來的龐大積累也隨之帶走,幻雲宗近乎分崩離析。底層弟子得知情況之後,擔心被正魔兩道奴役成為炮灰,同樣紛紛選擇出逃,短短數年中減少了大半。
如今還留在宗門內的,除了一些實在不願意離開的部分,其余的大都與祁家為首的數個家族或多或少有些牽扯,這才願意留下與幾個家族共進退。
不過,留下的終究還是太少了,兩千余人,再加上各個家族的子弟,都要分散開來維持宗門的運轉,明顯有些捉襟見肘。
】
“好冷清啊!”某處山道之上,眾人正向著前方緩步而行。謝語嫣向著周圍掃了一眼,有些忍不住感概道。
“讓謝仙子見笑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目前不只是資源奇缺,人才更是缺的厲害。我們幾方家族湊到一起,雖然湊齊了一部分的符師,煉器師,丹師和陣法師,卻依舊無法滿足需要……”祁懷玉歎了口氣,又道,
“家族做出決定之後,已經將一部分知曉的浩然閣暗子全部清除,但是,卻不可能處理乾淨的。想來,現在對方已經得到了消息,用不了多久便會有行動。我們必須抓緊時間積累足夠多的資源,以備不時之需。”
“此次戰鬥不知道要持續多長時間,做些準備也好。”墨居仁點點頭,又道,
“宗門對你們很是重視,我等十人也只是第一批支援,用來應對前期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再過些時日,還會有第二批,其中有元嬰期強者存在,那時便無需太過擔心了。”
“元嬰期強者也會過來?”聽到此話,祁懷玉心中頓時狂喜,原本焦慮的情緒也隨之一掃而空。
“玄玉山脈的位置很關鍵,控制了這裡,就相當於控制了整個北方區域,宗門自然不會忽視,派元嬰期長老前來坐鎮是必然的。不過,這一點我們清楚,浩然閣同樣清楚,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不會輕松的。”墨居仁再次提醒對方一句。
聽到此話,祁懷玉原本激動的心情隨即平複下來。
對方所言不差,玄玉山脈的位置確實很關鍵,屬於整個北方區域的核心。浩然閣只要沒有放棄的打算,一定會派出精銳力量前來爭奪的。
不過,此時的他反倒不再擔心了,既然如此重要,禦靈宗定然也會派出大量的支援過來,有高個頂著,祁家反而更安全一些。
片刻之後,眾人行至山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豪華的建築群落,偶爾有一些侍女打扮的練氣期女弟子進進出出,顯得很是安靜。
墨居仁有些詫異,怎麽將他們帶到這裡來了?不應該見一見祁家家主嗎?
“諸位道友遠道而來,還是先行安頓下來為好,這裡是迎客峰,是宗門以前接待貴客的地方,目前所有的院落都空著,諸位道友可以隨意選取一處作為今後的居所……”
“另外,兩位族老,家兄和嫂嫂都對諸位此次前來襄助感激不盡,因此親自準備了一場豐盛的晚宴,就在慶雲殿,大家稍作休息,等到晚上的時候務必要前來賞光……”
“祁某便先行告辭了,諸位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指使侍女便是……”
“……”
簡單交代了幾句,祁懷玉便主動提出了告辭。眾人自然沒有意見,紛紛拱手相送。
直到對方飛身離去,方才同時轉身看向墨居仁,等待著他的‘指令’。
“既然主人家都安排了,咱們客隨主便,暫且先安頓下來。有什麽事情,稍後再說也不遲。”
聽到此話,眾人也沒有遲疑,當即四散而開,各自挑選起自己的中意的住所。不過,其中一人離開時,星眸卻向著墨居仁瞪了一眼,隱隱透出一絲氣惱之色,轉瞬即逝。
墨居仁自然有所察覺,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徑直向著接近邊緣的位置行去。片刻之後,進入到一處獨立的院落。也不愧是專門用來接待貴客的,無論房間還是院子都修建的極其用心,假山,小潭,石亭,花園應有盡有,比之斜月谷營地中的小院要奢華太多。
院子裡更有兩名容貌秀麗的侍女停留,顯然是專門留下服侍的。
墨居仁在二人身上掃了一眼,轉而直接行至石亭處坐下,手中隨即金光一閃,顯出一枚金色令牌。
這是東門躍交給他的那一枚傳訊令,可以隨時保持聯絡。
在趕來的路上,東門躍再次給他發來的一則信息,宗門內的元嬰期長老們會在三個月之後陸續到達營地。
也就是說,他至少要幫著祁家在內的一眾家族守住幻雲宗三個月時間,等到第二批支援趕到才算是初步完成任務。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
浩然閣想來已經知道了這裡的情況,只要決定攻打,那麽,稍作準備之後,幾天時間便能夠過來,之後的近三個月中定然沒有一刻消停。
打起來倒也無妨,自己一方的實力並不弱,祁家就有五名結丹期修士,其中兩名族老更是結丹後期巔峰境界,其余的幾個家族想來也能湊出六七個,再加上自己一行人,光是結丹期修士的數量便超過二十人。
這股力量已經相當強大了,還有幻雲宗的‘八方雷幻陣’輔助,即便是元嬰期修士前來,想要在短時間內攻破也不可能。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對方若是真的足夠狠心,一次性派出數名元嬰期修士,亦或者弄出什麽大威力的寶物,那才是真的糟糕。
東門躍雖然也告知了他,浩然閣與禦靈宗的高層之間有過約定,元嬰期以上修士會在三個月後正式參戰。
但是,約定畢竟只是約定,只要涉及到的利益足夠,適當的違反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若真的如此,別說堅守三個月,三天他都嫌長,這裡定然守不住的。另外,他自己也會面臨危險,盡管他的遁術高妙,但是,元嬰期修士的神通和手段更是非比尋常,萬一運氣不好被困住,豈不是掉坑裡了?
因此,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情報工作就變得尤為重要。這也是他接下來如何應對的前提,一旦事不可為,還是當機立斷跑路為妙。
這方面他就無能為力了,隻得寄希望於東門躍。宗門在浩然閣營地中的所有暗子都在他的手上,有什麽風吹草動自然會第一時間知曉。
東門躍?
摸索著手中的令牌,墨居仁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家夥不靠譜,尤其是對方此次派來做任務的沒有一個主宗的嫡系,全都是分宗,亦或者這些年中後來的投靠之人。
這足以說明一點,對方心有顧慮,擔心任務太過危險,導致出現重大的死傷。而換成不是嫡系的他們,即便全軍覆沒也無妨。
這家夥私心太重了,若是將安危全都寄希望於對方,他心中總感覺不踏實。
想到這裡,他心中隨之一動,隱隱做出了某種決定。
夜色降臨,祁懷玉再次前來,邀請眾人一同前去赴宴。大家也終於見到了祁家之人,祁懷遠夫婦,兩名子女,以及祁家的兩名族老,另外還有其余幾個家族的家主等等。
其他的不說,尤其是祁家兩名族老,盡都是白發蒼蒼的老者。通過介紹得知,二人修煉的是互補的功法,聯起手來甚至可以短暫抗衡元嬰初期修士。
唯一可惜的是,二人年事已高,壽元接近極限,此生止步於結丹後期巔峰境界,無法再獲得提升。
對此,兩人倒是看得很開。有生之年該經歷的也經歷了,該享受的也享受了,並沒有任何遺憾。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能夠在余生最後一段時間護住祁家的安全。
夜色漸深,宴席已經結束,眾人紛紛選擇告辭。
而就在墨居仁剛剛走出大殿,同樣準備離開之時,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叫住了他。轉頭看去,竟是祁懷遠夫婦的獨女,祁如,一個容貌清麗,氣質如蘭,性格卻略顯靦腆的少女。
方才宴會之時雙方便已經認識,只是沒有過多交流而已。盡管如此,對方害羞膽怯的模樣仍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祁姑娘有何見教?”墨居仁有些詫異的問道。
“墨……墨前輩留步,我……我有一事想請您幫忙……”祁如似是極度緊張,說話之時竟有些結巴,腦袋更是一直垂著,不敢抬頭與對方直視。
“但講無妨。”墨居仁笑了笑,心中倒是有些疑惑,能夠讓這樣一個性格膽怯的少女鼓起勇氣主動開口,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
附近眾人還沒有離開,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同樣紛紛露出好奇的神情,饒有興趣的觀看起來。
這其中,唯獨祁懷遠夫婦心中略有思索,相互對視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本就有些緊張,現在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心中更加忐忑了。不過,想到自己的事情,卻還是鼓起勇氣抬頭,玉手隨之光華一閃,顯出厚厚一遝的靈符。
“這些都是晚輩煉製的,還望墨前輩能夠指正一二。”終於將事情說了出來,祁如心中頓時一松,如水般清澈的眸子裡更是透出一絲期待。
“咦?”聽到竟然是此事,墨居仁頓時露出驚訝之色。原來是個符師,莫非和憐飛花一樣,也是自己墨符一脈的愛好者?
果然,待他接過靈符,簡單掃了一遍之後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同的是,對方在符籙一道上的天賦比之憐飛花要強出太多,僅僅手中的這些,已經有大半都達到了精品級別。
“這丫頭從小便喜好此道,尤其對墨道友的符籙風格更是崇拜有加,早就想要得到你的指點。今天可能有些冒昧,卻也是小女的心願,還望道友不要責怪。”祁懷遠忽然開口,主動解釋了一句。
“無妨。”墨居仁笑了笑,再次看向祁如,詢問道,
“你想要我做什麽?”
“我想……我能不能得到您的指點?”祁如下意識的開口,卻忽然頓了一下,隨即方才繼續道。
“當然可以。”聽到只是這樣的小事,墨居仁自然沒有拒絕,手中更是一番,顯出一枚玉簡遞給對方道,
“這個東西就送給你了,沒事的時候可以參悟一下。另外,這段時間在符籙一道有什麽疑問都可以隨時到迎客峰尋我。”
玉簡中的內容正是憐飛花製作的那一本《墨符淺談》,他覺得品質不錯,很適合作為符籙一道的入門教材。
因此便主動將其複刻了幾份,目的便是想著以後萬一遇到合適苗子,可以適當培養一下。今天倒是運氣不錯,這個祁如在符籙一道的天賦絕對達到上品。
還能得到饋贈,想來定然是極為珍貴的資料。祁如不知道該不該接受,直到墨居仁簡單解釋了幾句,並且鼓勵之後方才欣喜的收下。
“多謝前輩!”死死撰著玉簡,祁如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既然有這樣的天賦就不要浪費了,當然,也不要因此而荒廢了修煉……”墨居仁笑著囑咐了幾句,也沒有再停留,隨即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片刻之後,所有的客人都已經離開,獨留下祁家眾人。此時,一旁的祁風忽然目光一閃,湊到自家姐姐身旁嘿嘿一笑道:
“你不是說要拜師嗎,怎麽突然變卦了?”
“要你管!”面對弟弟,祁如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哪裡還有半點嬌羞靦腆?狠狠瞪了對方一眼,隨即再次看向半空的方向,目光之中隱隱透出掩飾不住的喜悅。
“呃……”吃了閉門羹,祁風頓時露出鬱悶之色。自己也是好心問問,至於這麽差的態度嗎?倒是一旁的鄒雪,作為母親隱隱猜到些什麽,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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