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位於高峰,我曾立於山頂。
羅灣重整身形,再次審視眼前的這個女人。
月亮從天空中劃過,仿佛隨時都會落下。
萊恩依舊緊閉雙眼,伊丹卻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那就怪不得我了。”羅灣將太刀插在地上,抬起右手,掌心向前,將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
(呦,你開始認真起來了嘛。)
那個聲音再次開始發話了,暗紫色的氣息向外滲出,包裹他的全身。
(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這個時候最好直接離開。)
“你閉嘴,”羅灣厲聲呵斥道,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他的身後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麽,“貝利斯特·螺旋。”
隨著一陣波紋閃過,霍利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在確認自己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之後,才露出一條縫隙。
卷屈扭轉的力量閃過,出現在伊丹的周圍,他的腦袋開始向右偏移,他的脖頸則是順著左邊扭轉,就連懷抱胸前的冰牙都在狂暴的力量之下出現了裂痕,露出其中堅實的內容物。
“貝利斯特·彈反。”
相反的應力在瞬間消失,原本近乎扭曲的空間反覆,依照原有的路徑流轉,回到羅灣的手中。
“噗!”
一口老血從他的喉嚨向外湧出,一股莫名的力量衝擊在他的胸口。
羅灣整個人倒飛而出,就連附著在胸口的氣息都被衝散,留下一個巴掌大小的豁口。
(我就說吧。)腦中的聲音還不忘在此刻嘲諷道。
羅灣半跪在地上,緩緩抬頭,月光正好打在一把左輪的槍口上,反射著不算耀眼的微光。
“走。”
羅灣不再猶豫,轉身便突入林間,消失不見。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原本凝聚在戒指上的虛影也在羅灣離開之後潰散,霍利手中的冰牙也自行融化,融入大地之中,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我還以為他會和我們拚命呢,真是可惜。”
卡諾手執左輪從樹後鑽出,雙手沾滿了鮮血,不過不用擔心,那都是別人的。
“呼~~真的嚇死我了,你來了就早點出來啊,我都以為我要死了。”
霍利大口喘息著,心跳都不知道快了多少,她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以前要是真有人向她拔刀,她早就身首異處了。
況且在格蘭城裡,即使決鬥用的也是擊劍,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也很少出現死人的情況。
即使今晚見過了不少腥風血雨,但輪到自己的頭上,還是不免心驚的。
“我也是剛剛趕到好嗎?你看,我手頭上的事情多著呢。”
羅灣伸出雙手,還有兩個不知名的東西正掛在他的腰間,向下滴落著不明的液體。
霍利立馬撇過腦袋,捂住口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在警場裡的時候,你可是整天睡睡覺,摸摸魚,我每次做核算的時候,你好像都剛好在休息。”
“我不是說了嘛,湊巧,是湊巧而已。”
卡諾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那並不是偽裝,也不是什麽伏筆,是他真的懶,不想乾活。
摸魚使我快樂。
總之就是不想上班,混一天是一天唄,反正又不影響主業。
“你就準備這麽走了嗎?不和他見上一面?”
卡諾突然偏過腦袋,看向身後,冷不丁地說出這麽一句話。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個曼妙的身影,就和來時在窗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我想,沒有必要了吧。”
萊茵的雙手抱在一起,神情十分複雜,好像做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雖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又會有什麽樣的關系,嗯······回去之後,羅灣想必會給你造成不小的麻煩吧。”
卡諾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如果說霍利態度的表明是他們的計劃之一,那麽萊茵的出現就是一個意外,當然羅灣則是介於兩者之間。
“嗯,嗯。”她好像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決定隱瞞下來,將麻煩吞進自己的肚子裡。
“所以你們此行的目的?”卡諾試探性地問道。
“就和之前說的一樣。”萊茵意義不明地回答著。
“帶回萊恩,還是,調查伊丹?又或者說,兩者都是?”
面對卡諾的質問,萊茵咬緊了嘴唇。
“我就知道,格衫其實就是和你們一起的,來自貝利斯特家族,對嗎?”
卡諾繼續追問道,雖然對方沒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已經完全出賣了她。
“我得走了。”
“等等,”那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這個給你,留個紀念好了。”
伊丹輕抬手指,一塊如同紫水晶般的硬物拋向空中,落入她手中。
“這是······”
“腐朽噩夢。”伊丹回答道,“如果有事的話,可以來找我, 當然,沒有事情的話也可以來找我。”
萊茵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懷抱著晶石,匆匆離去。
“嘶~~哈~~~”
卡諾耷拉著腦袋,深吸一口氣,砸了咂嘴巴,舔了舔嘴唇,“我就知道你已經醒了。”
“幹嘛啊?你有什麽不滿嗎?”
“沒什麽,沒什麽。”卡諾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這些事情要是讓她們知道了,會怎麽樣呢?”
“嘶~~~”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一個叫富羅,一個叫萊茵,霍利勉強算是吧,嘖嘖嘖。”
卡諾又開始酸了起來。
“你有本事你來啊,要讓給你也沒有關系,就是不知道尤菲會怎麽想。”
“哼。”
“哼。”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的掐斷了話題。
······
醒來的不只有伊丹一人,還有那個被他困在夢境之中的家夥。
當幻境中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當夜鴉散去,飄向空中之時,當他注意到周圍的一切不符合現世之時,他便會從哪個噩夢中醒來,回到,這座山丘。
萊恩?
賽伊格亞?
逝者?
外來者?
亦或是巴#口〇?
很難用具體的言語去形容他,很難具體的描述他。
當幾種顏料雜糅,充分的混合在一起之時,再也無法將其分開,再也無法用單體的名詞去描述,它,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噩夢,終將迎來盡頭。
只在乎於,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