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對嗎?”
塞貢淡淡地說道,看向在場的眾人。
矛盾歸根結底並不在於福卡斯本人,而是在於整個弗萊豪斯加藤小鎮。
在被迫丟車保帥的情況之下,福卡斯毫無疑問必然會在第一時間選擇離開,因為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已經嘗試過,自己無法控制詛咒,就更不要說來自賽伊格亞的傳承了。
可是他沒有離開,準確的說他竟然出現在了這裡,那麽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現在被堵在了村子裡。
聯想起剛才見到的腐爛生物,塞貢再怎麽也該明白了。
納迦埃的出現,將他所準備的補給吞食一空,還擋住了他離去的通路,他必須尋求其他的方式存活下去,普通的食物根本無法滿足他體內蠕蟲的增殖。
那麽,剩下的補給也就只有他們這些外來者。
“一半一半吧。”
福卡斯幾乎是貼在萊茵的身後,用她的身體擋住卡諾的槍口。
萊茵則是咬緊雙唇,不敢多說什麽,生怕任何一句話將其激怒。
呼喊,哭泣,吼叫,求饒,無論哪一樣都不會有任何的作用在,只會讓在場的人擔憂,為此心煩,甚至會讓福卡斯感到焦慮。
“那你想要什麽?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卡諾的雙手開始向外冒出汗水,長時間的抓握也讓他的手臂變得麻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不用,”還未等福卡斯開口,塞貢就已經替它先回答了,“他想要的東西現在已經在他手上了,我們已經給不了他什麽了。
他遲早會對萊茵下手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且現在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場,他沒有別的選擇。
還是那句話:我說的對嗎?”
塞貢緩步向前,兜帽的陰影中,仿佛有一雙淡藍色的瞳孔在燃燒。
“你別過來,停下,別過來。”
福卡斯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依附於身上的碎石也在不經意間向下掉落。
“欸,那個,其實我有一個辦法!”
羅灣靠在吧台上,輕抬手掌,聲音卻格外的洪亮,幾乎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除了他一人。
身影在恍惚的燭光下閃爍,塞貢的手中卻空無一物。
“嗯?”
福卡斯的眼前一亮,看到羅灣臉上那種尷尬而又不失禮儀的微笑,他才明白,自己被騙了。
當他看向那邊的時候,就已經落入了塞貢的陷阱。
轉眼,暗紫色的長袍已然出現在他的身旁,雙手交疊,舉過頭頂。
“那是,什麽?”
還未等他反應,原本即將與萊茵交融的軀殼從裙擺上剝離,就像是軟糖從塑料紙上撕下那般光滑整潔。
他能感覺到,一把無鋒之刃,無影之劍正從他們之間的縫隙掠過,影子倒映在牆面上面,如同陰影一般的刀刃,足足有一米多長。
“別愣神了。”塞貢提醒道。
兩人同時抬手,福卡斯甚至能夠感覺到身體周圍的溫度在一瞬間驟降,所有漂浮在空氣中的水汽都在同一時間凝結,變成了冰晶。
倘若他的身體是由流水所組成的,恐怕自己第一時間就會成為一座完美的冰雕。
“你的手慢了。”
體內的粘液逐漸凝固,形成類似於膠狀的物質,流速變緩,即使是遊走於體內的蠕蟲也在此刻凝滯,甚至部分都已經開始出現沉睡的征兆。
這句話不僅是在嘲諷他,
只要讓他明白到這點,時間就會悄悄地溜走。 “不好。”
福卡斯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家夥似乎對自己十分的了解,甚至在出手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所有應對的方法。
抬手之時,他就已經輸了。
果不其然,塞貢的拳峰幾乎要快他一倍,穩穩地落在他的胸口。
原本他還可以用流動的身軀躲閃,或是將對方的手掌吞沒,然而流動的體液一旦受到冰晶的影響,流體就會在第一時間凝固,哪怕是非牛頓流體也必須在第一時間承受巨大的衝擊。
不過短短的一瞬而已。
福卡斯連帶著身上的碎石衝著櫃台倒飛而出,與牆面碰撞的那一刻,身上的骨質盔甲盡數碎裂,如同打碎的玻璃般四散而出。
羅灣則是早早地撲向一旁,獨留梅吉一個人倚靠在擺滿小料的櫃旁。
看得出來,她們之間的關系,似乎十分的微妙。
“沒事吧?”
塞貢按住萊茵的肩膀,仔細檢查,任何一條細小的蠕蟲都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
“我沒事。”
萊茵本想向後躲閃,但是在與對方接觸之後,卻默默地安靜了下來,任由對方上前查看,敏感的神經似乎在此刻,沉睡了。
砰!砰!砰!
連開三槍,結結實實地落在福卡斯的胸口,留下三個暗紅色的血洞。
凝而不實,聚而不散。
原本平穩的雙手也在此刻抖動起來。
“我錯了嗎?”
福卡斯攀附著從地上爬起,梅吉幾乎就站在他的身旁,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當他伸手······
銳利的刀光便從他的小臂閃過,在身後的牆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凍結的手腕掉落,碎成無數的冰晶。
“好冷,真的好冷。”
他自顧自地說道,捂住自己的左手,即使冰霜已經讓他失去了直覺,即使他早已習慣了疼痛,他也沒有想到,這一次,或許是他最後一次的旅行。
“為什麽你總喜歡惹那些不應該去惹的人呢?”
塞貢松開手掌,倒映在牆上的影刃也隨之消失。
福卡斯跪倒在地上,渾身僵硬,視野也變得更加模糊,剩余的能量早已無法繼續支撐他的身體,就更不用說修複那殘缺的枝節,他已是強弩之末。
大群已死,唯有幾隻倉鼠還在仰望著天空,做著遙不可及的夢。
“我只是,想活著,想活著,罷了。”
福卡斯的臉色變得蒼白,身上細碎的骨甲也隨之脫落,內部的蠕蟲停滯了,蜷縮在一起,不只是陷入沉睡,安然的死去。
黑色的陰影趁機攀附而上,或許他,也要開始做那個走上山丘的噩夢,只是這次,沒有人可以再幫他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晦暗的天空才會開始下雨。
名叫納迦埃的恐怖之物才會順著山脊向下,來到他們的面前,一道道水流順著山溝下流,散發出一種迷人的香味。
那是,醞釀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