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王春梅打過來的,鄭笑添在陽台邊接聽了媽媽的電話。
“笑添,我是媽媽。”電話裡頭傳來王春梅很溫和的聲音,“這個點媽媽打你電話會不會影響你休息了。”
“媽,我還沒睡呢。”鄭笑添略帶嘶啞和疲憊的聲音回答道。
“你不舒服嗎?媽媽聽你的聲音好像有點感冒的樣子。”電話那頭傳來王春梅關切的詢問。
“我沒事,今天我們軍訓了一整天,九點多軍訓完才回到宿舍的。”
今天軍訓喊了一整天的口號,加上又被教官在太陽底下罰站了半個多小時,鄭笑添的喉嚨都被整沙啞了,不過鄭笑添並不想打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王春梅,免得媽媽擔心。
“怪不得媽媽晚上給你發微信你都沒回我。這幾天在學校住得還習慣嗎?”
“還…行吧。”
明明現在心裡很難受,明明現在很想回家,明明現在就想得到媽媽的安慰,但是鄭笑添在電話裡頭還是強裝著很鎮定的語氣說習慣學校的生活,他只是不想讓媽媽擔心。
知子莫如母,做媽媽的那會聽不出來兒子表面掩飾下的內心想法,王春梅也不想給兒子太大的壓力,只是說了一句:“周末等你回來,媽媽給你做你喜歡吃的白切雞。”
“這個周末還要繼續軍訓,學校不放假。軍訓要兩周時間。”
“這樣啊。”王春梅失望道,“那媽媽下周等你回來。軍訓的時候要多喝水,要是明天喉嚨還是不舒服就去校醫室看看。不舒服千萬不要去忍。”
“嗯,知道了。”
鄭笑添鼻子一酸,眼角瞬間泛起了眼淚,以前在家的時候嫌棄媽媽的嘮叨,等真的離開了家,又很想得到媽媽的關心。鄭笑笑叛逆的性格裡其實還隱藏著一顆柔弱的心。
“要跟你爸爸說一下嗎?”
王春梅等了好幾秒才等來鄭笑添的回答,“還是不說了,宿管阿姨又來查房了,我要衝涼睡覺了。”
父子倆之間始終像是有什麽隔著一樣,讓鄭笑添不知道如何在電話裡頭面對父親鄭勇平,要是又說起上次的打架事件,不知道父子倆又會發生什麽楊的衝突。
“好吧,那衝完涼你早點睡覺。”
電話那頭響起“嘟嘟嘟”掛機聲,王春梅這才很不舍的掛斷了電話。
“他說宿管阿姨過來檢查,要睡覺了。”王春梅放下手機跟鄭勇平說。
坐在王春梅旁邊的鄭勇平深深地歎了口氣,說:“笑添肯定是不想跟我說話,上次打架那件事,我對他發的火可能有點大了。”
“你也是,還沒了解情況就對他破口大罵。”王春梅指責道。
“也都怪我當時太衝動了,公司的事又多,聽到班主任說他打架的事情,心情一下子就著急了。”
“你以後能不能在別人面前給你兒子留點面子,當著老師的面就這樣罵他。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自尊心的了,你能不多點尊重他。”王春梅說話的語氣明顯也重了。
“好了,我知道啦!”
鄭勇平粗魯的回了一句,從桌子上拿起那包乾癟的煙,取出裡面剩下的最後一支煙。
吐了幾口鬱悶的煙圈之後,鄭勇平接著說道:“我其實就是擔心笑添還會不會受到那個同學的欺負。現在其他宿舍的同學都不想跟那個人住在一起。我現在每天都擔心他們還會不會發生衝突。”
雖然表面上鄭勇平對兒子有諸多的不滿,
但是內心何嘗不是藏著一顆保護兒子的心。 “擔心又有什麽用,我們又不能每天看著他。你還是多跟那個李老師溝通一下,以後讓他多點照顧一下笑添。”
“這還用你說,我一直都有跟李老師聯系。”鄭勇平摁滅了還剩下一半的煙頭,“還有笑添的那個班主任,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讓他來帶職校生,我都擔心他能不能管好課堂紀律,管不好的話,那就麻煩了。”
“有什麽麻煩?”
“課堂紀律要是管不好,笑添怎麽學習,你都知道這些學生都是比較調皮搗蛋的,要是課堂紀律搞得亂七八糟那還怎麽學。”
鄭勇平第一次見到鄭笑添的班主任就覺得他太過年輕,怕是很難管住這幫調皮搗蛋的職校生,擔心兒子沒辦法在一個好的班級氛圍裡學習。
“那還能怎麽辦呢?沒有那麽如願的事情。”
鄭勇平沒回應王春梅說的這句話,而是問了一句:“笑添剛才說這周不能回來嗎?”
“是啊,這周還要軍訓,要到下周才能回來。剛才聽他的聲音好像有點沙啞,估計應該是軍訓太辛苦了。”
“就要讓他經歷一下這些軍訓的苦,多讓他磨煉一下意志。”
“磨不磨煉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他聊天感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希望他沒什麽事。”王春梅擔心地說。“下周兒子要是回到家的話,你可不要再用訓人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好,我知道啦。”鄭勇平說道,“我也去衝涼了。”
鄭笑添掛掉電話不久,宿管阿姨果然又進來查房了。
男生宿舍那棟樓一共有六層,宿管阿姨每天晚上九點後都會從六樓開始挨個宿舍去查房,檢查是否有學生晚上不回來宿舍的。一旦發現宿舍少了人便會立馬聯系學生,叫他們馬上回來,如果聯系不到學生,就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學生家長,告知情況。之所以要及時通知學生家長,就是怕發生事情之後學生的家長會怪罪學校沒有及時通知。
這是也是深南職校一直以來的校規,學校主要擔心的是學生晚上在校外的安全,以前就曾發生過有學生徹夜不歸在校外發生打架鬥毆,甚至是其他的意外事件。所以學校對晚上外出不歸的學生會特別緊張。
宿管阿姨出現在宿舍的時候,她的手裡總會那張個文件夾,裡面是夾著一份記錄著每個宿舍學生的名冊表。
宿管阿姨先是用手裡拿著的一支筆在數人頭數,發現少了一人,於是對著文件夾裡那份學生名冊表開始念道:
“王新強。”
“到。”
“劉顯祥。”
“到。”
“鄭笑添。”
“到。”
“蔡崇…蔡崇…”宿管阿姨連喊了兩遍之後依然沒有人回應。
“有誰知道蔡崇去那裡了嗎?”宿管阿姨又問。
“不知道阿姨,我剛才在衝涼。”其中一個同學回答道。
其他同學也說不知道,鄭笑添剛才回到宿舍的時候也是沒看到蔡崇。“不會出去外面了吧。”蔡崇心裡在想。
點完名之後,鄭笑添看見宿管阿姨立馬走到宿舍外面打電話去了,看樣子又要讓宿管阿姨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