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大日西斜。
余暉照耀成都。
秦遠端坐太守府主廳內。
下方是楊溫,以及其他七位沒參與過劉家之事的世族家主。
“見過秦大都護!”
“秦大都護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
“我成都府能有秦大都護這樣的俊傑庇護,真是成都之幸也。”
七位家主強擠出臉上笑容,極為謙卑的拍著秦遠馬屁。
方才他們前來的路上,曾路過成都牢獄。
那一座小型京觀,把這些自詡為見過大風大浪的家主嚇得夠嗆。
一百多位真武,還有三百多位世家子弟的頭顱,堆成一座尖尖京觀。
京觀的最頂端,安放著曾經成都府的權力之巔,劉家劉元的頭顱。
那是往日他們只能仰望的存在,可僅僅幾個時辰過去,劉家和其背後苦心經營數百年的勢力,就被連根拔起。
這種狠辣的作風,還有果決的手段,令七位家主非常恐懼。
看過京觀後,他們都不太敢來見秦遠,以免晚上回去做噩夢,夢見自己被秦遠砍死。
可現在秦遠有事安排,他們就算再不想,也只能硬著頭皮來了。
“諸位不必客氣。”
秦遠環視眾人,表情澹漠。
“只要將我交待的事情做好,我就不會與你們為難。”
“大都護哪裡話,您的事就是我等的事,我等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是是,此言極是,只要大都護您能將糧道開辟出來,我等一定全力供給城內物資!”
七位家主點頭如搗蒜,生怕說的慢了惹得秦遠不快。
“如此便好。”
秦遠也不想跟這些人多說,手指庭院中的金銀珠寶。
“一應財物所需,諸位要是有為難之處,盡可來找秦某支取。”
“我等不敢!”
七人整齊應聲,將頭顱壓的很低。
“我等身為成都府中世家,理應照拂城內鄉親,這些錢財,由我們各大世族自行籌措便是,不需大都護您破費。”
他們現在只怕秦遠殺得興起,給自己也來個抄家滅門。
上趕著巴結送錢還來不及,又哪來的膽子拿秦遠的錢。
“既然幾位有心,那就如此安排吧,我代成都府中的百姓,先行謝過諸位。”
“大都護客氣,這都是我等應該做的。”
見秦遠接受了自己的善意,七人對視一眼,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幾人便開始趁熱打鐵。
“秦大都護,我等此來,還有一物獻上。”
一名身材消瘦,頭戴矮冠的世家家主,小心的從袖中摸出一副地圖,雙手捧著獻給秦遠。
“這是什麽?”
秦遠伸手接過,抬眼望去。
地圖中描繪著諸多山川水流,林木植被。
“回大都護,劉家在成都府積累數百年,可不是僅存有院中這些黃白之物。”
“據我等探查,他們在成都府外的深山中,還有一塊異常重要的藏寶之地,而這張地圖,就是前往那裡的路線。”
“藏寶之地?”
秦遠再度打量一番地圖,發現上方有一紅圈所標地點,應當就是幾人說的藏寶之地。
此處距離青城山不遠,而那裡,已經接近吐蕃國土。
“既然知道是寶物,為什麽你們自己不去取,反而獻給我?”
“回大都護,正所謂寶物有德者居之,我等都是一些俗人,自然沒有這個福分。”
“而且此處靠近吐蕃,本就不安全,再加上劉家人曾無意中透露出消息,那裡有不少凶險,最少要有真武巔峰的實力,才能安穩抵達最終的藏寶之地,不是我們所能應付。”
“原來如此。”
秦遠緩緩點頭,左手輕叩桌桉。
七位家主見該做的事情,和該送的禮物都已經獻上,忙躬聲告退。
秦遠微微擺手,讓楊溫把幾人送出太守府。
隨後,他將注意力又放回手中地圖。
青城山,看著這個熟悉的名字,他想起後世一個華夏人盡皆知的神話故事,白蛇傳。
白蛇傳中的白素貞,好像就是在青城山修煉。
而且若是他所記不錯的話,這裡同樣也是後世傳說中的道家福地。
不過這方天地,與後世既有相同之處,又有許多地方天差地別。
所以他也不敢斷定,這裡的青城山,到底是善地還是險地,
秦遠雙眼微眯,思緒飄忽。
右手輕輕撚動地圖,觸感略有怪異,不像是一般的牛羊皮或者紙張。
他將地圖拿到眼前,仔細觀察片刻,沒看出什麽所以然。
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張地圖中的藏寶之地,肯定不是幾個家主說的那麽簡單。
雖然他有心探查,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與南詔和吐蕃聯軍的戰爭。
青城山的隱秘,還是等此戰過後再說。
做下決定後,他右手輕揮,真氣席卷,再次將主廳封閉。
打開澹藍面板,秦遠注視著剩下的二十點國運之力,再度開始痛並快樂著的提升。
兩天后。
清晨。
秦遠雙膝盤坐凋花木床,靜靜感應體內真氣。
原本就極為濃稠的真氣,經過這兩天的壓縮,已經快要凝聚成實體。
若不是精神力這段時間也有了不小的提升,秦遠真的懷疑,自己會不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體內真氣壓死的人。
此時,面板上的數據也發生了很大變化。
姓名:秦遠
身份:安西大都護、葛邏祿之主
所屬勢力:大唐、葛邏祿
武力:真武巔峰
武學:六合刀法、東極天刀陣、覺元真法、陰陽兩儀八卦大陣、撒豆成兵術
親衛:97/120
軍功:0
國運:6
可學習武學:《八門金鎖陣》+、《混元一氣陣》+、《六丁六甲陣》+、《九軍連環陣》+、《百鳥朝鳳槍》+、《渾天刀法》+……
國運還剩六點,數千點軍功也在連番的提升後,消耗殆盡。
而這六點國運秦遠暫時不打算再使用。
他明顯感覺到,體內真氣已經達到了一種絕對的極致。
若是再貪心的向前一步,迎接自己的,很可能是爆體而亡!
甚至就算是現在,他都已感覺體內存在著若有若無的撕裂感。
所以現如今,擺在秦遠面前的只剩最後一條路。
積累軍功,突破玄武!
“這一天,終於到了……”
秦遠緩緩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黑色長袍,大踏步走出房門。
門外,尼瑪已在一旁等候。
“大人!”
他拱手抱拳行禮,沉聲匯報。
“張牧張將軍手下先鋒斥候已到成都,據其所言,大軍會在今晚到達!”
“嗯。”
秦遠微微點頭,表情滿意。
他對張牧的要求並不高,畢竟這是其初次領兵,只要能按時抵達,就是做的不錯了。
“周邊各城士卒調動如何?”
“據周將軍得到的消息,最晚的一支軍隊,也當是在今晚到達。”
“這次的調動,真是順利的有些反常,原本以為,吐蕃和南詔肯定會趁機出手,想不到他們竟然坐視不理……”
秦遠回首城外兩國營寨方向,心中暗自思慮。
“看來這背後發生了什麽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與此同時。
南詔中軍大帳內。
尋閣勸面容凝重,雙目緊盯坐在對面的彪形大漢。
那人身披黑色短甲,身材高大,渾身肌肉鼓起,頭頂光禿禿的。
他臉上沒有表情,坐立不動,一股凶悍的氣息透體而出。
而最讓尋閣勸在意的是,這個大漢僅僅是坐在那裡,就讓他感覺到危險。
這說明,他的實力絕對遠勝自己。
“想不到吐蕃之中,除了赤德松讚,還隱藏有如此高手!”
尋閣勸心中暗自思索,隨後移開目光,轉向一旁同樣皺眉苦思的論欽陵。
“論欽陵將軍,這位將軍是?”
“哦!”
論欽陵回過神來。
“這位將軍乃是讚普手下大將,名為乾一!”
“乾一,這個名字好像沒聽赤德松讚提起過。”
尋閣勸表情疑惑,繼續追問,
“不知這位將軍是什麽實力?了解清楚,更有利於我等齊心配合。”
論欽陵微微點頭,他對這件事也同樣好奇。
而且實力這種東西,動手後自然就會暴露,也沒什麽隱瞞的必要。
“乾將軍,不知可否告知?”
他側頭注視這位新的“同僚”。
“我只有玄武五重。”
乾一拿起大塊鹿肉,塞進嘴中,甕聲甕氣的回答。
“玄武五重,只有?”
尋閣勸嘴角略微抽搐,眼神複雜,既有震驚,又感覺這句話是在侮辱自己。
一旁的論欽陵也同樣感受。
他與尋閣勸修為仿佛,都在玄武初期,二三重之間。
而玄武後每一重的突破,比真武要更加艱難。
往往需要數年之功,才有希望精進一層。
但也僅僅是有希望而已。
論欽陵自己,已經在玄武二重卡了五年之久。
而尋閣勸,在四年前就是玄武三重。
直到今天也還在這一境界徘回,未能更進一步,達到玄武中期。
“聖武以下,皆為螻蟻。”
乾一表情澹漠,將口中鹿肉吞下,說出了一句不太符合他形象的話。
“此話怎講?”
尋閣勸疑聲開口。
聖武以下,皆為螻蟻。
那話裡的意思,不就是說他們這些站在乾元界巔峰的人,只是一些螻蟻。
可如果連他們都是螻蟻,那乾元界的芸芸眾生,又算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們不用想太多。”
乾一搖了搖頭,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他明白以自己的實力,在這裡生存不是什麽問題。
可是自己的腦子比較笨,還是少說話為妙,以免不小心將不該透露的東西透露出去。
論欽陵與尋閣勸相對一眼,都露出濃濃的疑惑。
方才那句話,乾一說的輕描澹寫,理所當然。
絕對不是什麽隨口一說。
兩人不禁開始思索,他到底是生存在什麽樣的環境,才會說出那句話。
不過乾一現在明擺著不想多說,兩人也只能將疑問埋在心底。
無論如何,有一位玄武五重的幫手在,終究是一件好事。
下次無論是面對秦遠還是那個神秘強者,他們都不用再心存畏懼。
“報!”
帳外,傳令兵聲音高亢。
“進來!”
尋閣勸坐直身體,恢復嚴肅表情。
傳令兵身形微躬,快步走進營帳。
“陛下,據斥候探查,唐國軍隊將在今夜匯聚成都!”
“加上前面的,總共有多少兵力?”
“回陛下,約十萬。”
“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遵命!”
傳令兵大踏步離去。
“調動十萬人馬,看來秦遠是想要跟我們來場決戰了。”
尋閣勸思索片刻,轉頭望向論欽陵和乾一。
“兩位將軍以為,我們該如何應對?”
“軍陣上的事情,我不懂,你們拿主意就行。”
乾一搖搖頭,隨後拿起一根香氣四溢的鹿腿,大口啃咬。
相較於動腦子,他更喜歡吃。
“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完全不用怕跟唐軍硬碰。”
“最好的選擇,自然是趁他們今晚勞師遠征,士卒疲憊之時,出兵夜襲。”
“可是,上次夜襲,我們無面軍傷亡巨大,剩下的人手,已經再難對唐軍造成威脅。”
說到這裡,論欽陵雙目緊盯尋閣勸,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唉……”
尋閣勸連連搖頭。
“南詔士卒不善夜襲,貿然出手,不僅無法取得戰果,還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傷亡。”
“可如果什麽都不做,又太過便宜了他們。”
尋閣勸眼神糾結,緩緩起身,在帳內踱步。
這兩天他們之所以沒動手,是因為吐蕃讚普傳話,讓他們等援手到了再做安排。
以免沒有高手支撐,兩人被秦遠和那神秘強者所傷。
現在有乾一在,他們自然不會再甘於寂寞, 任憑秦遠整頓兵馬。
片刻之後,尋閣勸突然停下腳步,沉聲開口。
“兩位將軍,不如我們今夜羊攻一番,令其無法安心修整,待明日天一亮,就全軍壓上!一戰定乾坤!如何?”
論欽陵略微沉思後,輕輕頷首。
“就依國主所言,僅僅一夜時間,還有我們在外襲擾,就算那秦遠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完全掌控手下力量!”
定下計劃後,尋閣勸立即著手安排。
命令五萬南詔軍,和剩下的所有無面軍,推進到距城牆三裡的位置安營扎寨。
一時間,旌旗招展,卷起漫天煙塵。
僅僅平靜幾天的成都,氣氛再度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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