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征兩廣,輔國公平度一共在江南征集了八萬石糧食,抵達韶州時,差不多消耗一萬石,而兩廣清軍,由於尚之信反亂,廣西的錢糧又大多抽調入滇,故爾雲集在梧州和肇慶一線的這六萬清軍實際上可用的糧食不過七萬石,也就是說,每個清兵的糧食配額不過一百余斤,這點糧食差不多只夠桂粵清軍兩個月支用。
所謂皇帝不差餓兵,既要馬兒跑,那自然要馬兒吃草,廣州和南寧都是天南有數的堅城,為防圍城日久,所以簡親王喇布強令范承勳和陳天植二人務必要在十日之內籌措兩萬石糧食、五萬兩白銀和三千民夫。
出了簡親王行轅,陳天植突然咬牙說道:“陳某只聽說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我梧州經歷這七年苦戰,百姓隻余十二三萬,如今又要征糧,豈不是要將這十幾萬百姓全都餓死,我陳氏父子在廣西四十余年,無恩德於百姓,若再逼死這麽多人,又如何心安?本官這就上書朝廷,向皇帝請旨!”
說完就是袍袖一揮,怒氣衝衝地就要往轎子裡鑽。
“陳大人莫不是讀書讀傻了?你就是上書朝廷,聖上也不會處置簡親王的,你口口聲聲要救梧州這十余萬百姓,要保住地方元氣,可是你知不知道,籌集到足夠大軍支用的糧食,徹底剿滅賊寇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
范承勳跟隨范文程進關,經歷過的事比陳天植吃的鹽還多,當下一把扯住陳天植,苦口婆心地勸誡起來。
“這……?”
把百姓的糧食搶光了,這居然是為了救梧州百姓,陳天植實在不明白其中的關竅,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范承勳。
范承勳知他想不通,哼了一聲反問道:“當年若沒有信郡王多尼在曲靖的屠城,你們說昆明城內的永歷君臣會不會嚇的一溜煙跑到緬甸去了?雲南各府縣又怎會傳檄而定?...以曲靖一城換西南二省數百萬百姓歸我大清,你說信郡王做的對與不對?如今明賊佔了南寧,咱們就必須剿滅他們,否則他們就會裹挾更多的百姓,到時候死的人只會更多,咱們在梧州強征,就是為了盡快剿滅他們,所以簡親王此舉實際是為百姓好,虧你還是什麽兩榜進士,怎連這道理都不通?實話和你說罷,皇上對此也是默認的!”
陳天植說不出話了,隻呆呆地看著范承勳,寒窗苦讀十余年,強征為安民,這樣的理論,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但是范承勳的話似乎卻有那麽一絲道理。
“好……既然製台大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救民,那就由范製台總籌此事,梧州的巡防兵還有三班衙差都由製台大人調用,本官什麽也不知道,本官累了……!”
在京師聽慣了永不加賦和滿漢一體等官面論調的陳天植隻感覺他此刻的信仰完全崩塌了,跌跌撞撞進了轎子。
范承勳可不在乎什麽要保存廣西元氣,回到衙署後,就悍然簽發了在梧州、岑溪和藤縣等地籌集糧食的政令。
隨著政令的下達,梧州各州縣所有的駐防營兵和三班衙役全部出動,他們提著刀,拿著鐵尺,帶著枷鎖,如蝗蟲過境般,對境內的坊市進行了反覆清洗。
一戶又一戶百姓的房門被營兵們粗暴地砸開,他們絲毫不在那些哭成淚人的普通百姓,糧食、布匹和金銀以及來年春播的種子,只要是能拿走的,都會被那些扯著雞毛當令箭的營兵搜掠一空。
在搜掠的過程中,有不少搶紅了眼的營兵甚至趁機凌辱婦女,有敢於反抗的百姓,
不是當場就被格殺,就是被帶上大枷,綁進了就近的大牢,以至於各州縣的牢房人滿為患,實在關不下的,就直接鎖在衙門門口,以震懾人心。 一時間梧州府哀鴻遍野,伏屍累累,有很多被搶光家業的百姓不得不淪為流民,扶老攜幼地往湖廣和江西逃難。
但廣西左布政使范承勳根本不在乎,他只要糧食,其余的他根本不管,至於百姓,沒有糧食吃難道不會啃樹皮嗎,活人難不成還能被尿憋死?不剿除明賊,說不定將來你們都會破家滅門,現在不過是沒飯吃而已,本官做的,完全是為了你們好。
通過近乎野蠻的掠奪,范承勳僅僅花費了八天,就湊足了平度大軍所有的錢糧,算是超額完成了簡親王喇布的軍令。
暫時解決了糧食問題的清軍迅速行動起來,輔國公平度遂在梧州誓師,領山東提督何傅部、總兵李林盛部和大同總兵康調元部、河南總兵程福亮部、右江鎮總兵王複漢部以及鑲藍旗副都統鼇薩所部的十二個牛錄的滿洲兵以及前鋒營參領阿裡哈禮所部三個牛錄,共計兩萬三千大軍攜帶五十門紅夷大炮在梧州西江登船,直驅永淳。
由於清軍是水陸並進,加上是內線行軍,平度又急於立功,隻十日不到,大軍便抵達距離南寧隻一步之遙的永淳縣。
南寧就在眼前,平度反而停下了進兵的腳步,而是下令全軍入城休整三日,待將士養足了體力再行進兵。
清軍大舉入境的消息顯然也驚動了鎮守南寧的瓊州軍,雖然清軍人多勢眾,但巴思克、李興和高起隆等明軍將校卻並不在乎,原因就是現在的南寧城實際上就是一座要塞,所有的百姓都已經在轉運瓊州的路上,而城外也已經有了一定的防禦屏障,有三江口和青秀山兩處要塞,即便是馬仲英不在,巴思克等人均認為就憑這兩處防線,遲滯清軍月余,當不在話下。
當然不在乎並不是輕視清軍,在清軍抵達永淳時,巴思克就對南寧防線做了相應的部署,震虜營進駐青秀山、鋼刀營進駐三江口,滅胡營鎮守南寧,這三個要點將南寧防禦體系形成了一個三角形,而南寧因為三面環水的優勢,便是這個防禦體系的支撐點。
而且根據從瓊州傳來的消息,馬仲英已經攜帶剛剛成立的磐石營回師瓊州,故爾瓊州軍諸將是信心十足,皆認為即使不能擊敗清軍也能確保南寧安全。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