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發匪又放水雷,快傳令下去,通知各船務必小心,注意防范。”
魏士勇是不得不小心,因為湖面上現在到處都是斷木、浮屍,而且都順著湖水向他船隊所在的區域淌了過來,
有上次采石之戰的教訓,在楚軍水師向後退卻時,他並沒有選擇貿進,而是十分謹慎,在發現楚軍布雷後,隨即停止了追擊,並要求部下小心戒備。
“快,通知祖澤清,讓他把湖口城中的陶罐都收集起來,蓋上木板,製成假的混江龍,本帥要清軍來個以假亂真!”
剛才楚軍水師和清軍水師在小池口南端的遭遇戰,水師旅旅帥楊延迪同樣看的分明,僅僅一個時辰不到,楚軍水師就折損了七艘二號福船,還搭進去了數十艘火船,才勉強擊沉了十余艘清軍小船,若是這樣打下去的話,只怕清軍的小船沒有耗盡,楚軍的戰船恐怕就要折損大半。
在這種局面下,正面硬抗顯然是行不通的,唯一的辦法只有借助水流的優勢,利用火船和水雷阻擋清軍,但楚軍的火船和水雷也是有數量的,即便是從南都加急往湖口調派,都不一定跟得上消耗,因此楊延迪決定用假的混江龍來迷惑清軍水師。
對付混江龍,魏士勇也是有辦法的,他是令高老六領幾艘小船上前,在斷木,浮屍和裡面夾雜的混江龍快要淌過來時,兩條船左右展開,在湖面上拉起了漁網,以攔截楚軍的水雷,如此一來,就算有水雷爆炸,也傷不到大清軍半分。
“他奶奶,這幫清狗不但小心了,而且還學精了,現在才過了午時,一旦清軍把湖面清理乾淨,肯定還會繼續進攻,難不成本將還要再送一批混江龍!”
望著正在排雷的清軍水師,好不容易脫離了戰場的潘學忠欲哭無淚,他是真沒想到清軍水師這次居然會如此進退有度。
潘學忠沒有說錯,前出的清軍清理完湖面後,又開始以步步為營的戰術向小池口方向壓來,魏士勇也是不得不出,他同樣也被楚軍的火船和水雷戰法弄得不厭其煩,可自家長官都在皇帝面前保證過,還說了什麽:“首戰即決戰,一戰定乾坤。”在沒有得到命令前,他又怎麽好撤兵。
見清軍繼續上前,潘學忠一時半會也沒有好的辦法可以攔截清軍水師,無奈之下隻得再一次祭出了混江龍。
而清軍在發現楚軍又布置水雷後,又停了下來,依舊采用船拖漁網的策略破壞楚軍的混江龍。
戰事打成這樣,清長江水師提督萬正色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相信,楚軍的水雷並不是無限的,光是今天一戰,就投入了數百顆,明天呢?後天呢?這水雷總歸是有消耗結束的時候吧!
在石鍾山水域觀陣的康熙同樣也對清軍水師的表現讚不絕口,其原因就是今天的戰事,楚軍水師的損失遠大於清軍,這大大提升了大清軍的士氣,為此他特意登上了石鍾山,指著正在對峙的明清水師賦詩一首。
停船策馬論英雄,
漫卷煙波破龍宮。
文治武功真大略,
剿盡發匪墨林崇。
可是接下來兩天的戰事卻又令清廷君臣焦躁起來,因為發匪水師再沒有和大清軍正面交鋒,他們的水雷仿佛無窮無盡一樣,任憑清軍水師怎麽排雷,都無法將他們的水雷清理乾淨。
楚軍佔據湖口上遊,自然不會擔心糧草物資有缺,可大清軍卻等不起,因為他們是困在湖內,即便是賴塔從南昌帶回了部分糧草,也是坐吃山空。
為此,萬正色不得不命人打撈楚軍的水雷查驗,竟發現楚軍的水雷大多數都是用陶罐和木板偽造的假混江龍,真正的水雷幾乎是百不足一。
“此必是其水雷耗盡,這才偽造水雷,欺騙我軍,末將明日就對發匪水師發動總攻,務必打通鄱陽湖入江口。”
被發匪誆騙了兩天才發現端倪的萬正色惱羞成怒,隨即向康熙請旨,對楚軍防線發動猛攻,可他的樓船真的不管不顧壓上後,卻又被楚軍水雷連續炸成了三四艘巨型樓船,不得不退到了石鍾山。
“聖上,非是奴才不盡心,實在是發匪太過狡詐,這水雷又懸浮在水裡,奴才真假難辨啊!”
又一次铩羽而歸的萬正色死死地跪在康熙的面前,臉上充滿了愧疚和不甘。
康熙到也沒發怒,反而寬慰萬正色道:“發匪前些天用假雷迷惑我軍,實際上就是利用我軍急於突破湖口的心態,誘使我軍入彀,今水師困頓於湖口,不知諸位可有破敵之策。”
佟國維進言道:“聖上,發匪所持者,水流也,其水師據守入江通道,利用長江水倒灌之利,這才令我水師前進不得,奴才以為還是要穩扎穩打,步步為營,實在不行可遣陸師在小池口登陸,然後水陸並進,相互策應,或能破開發匪江防。”
李光地讚道:“佟大人此論甚高,小池口連接九江,發匪雖然在那裡修建了數十座炮壘,但多為土木結構,又沒有完全合攏,臣以為可令陸師在石鍾山對面的梅家渡登陸,沿途布置炮台,有咱們水師壓著,發匪的船隊定不敢上來,我軍則可以利用陸上的火力為掩護,直擊小池口。”
“沿途修建炮台?這要修到什麽時候?”
康熙有些猶豫,因為他知道楚軍主力一旦解決掉江南大營,一定會像餓狼一樣撲過來,有數量和已方陸師差不多的發匪牽製,想要沿鄱陽湖修建炮台,這難度並不比走水路突圍容易。
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兵部尚書尹桑阿卻開口道:“聖上,奴才有一個辦法,不知成也不成,還請聖上和諸位大人斟酌。”
聞言,康熙急問道:“你有何策?”
“聖上,其實我軍水師遠甚於發匪水師,只不過他們顧慮發匪的水雷,無法前進,依奴才之見,莫如在我軍戰船上加裝一塊木板或者鐵板,用三丈長的圓木釘在艦首前端下水處,如此一來,便不再懼怕發匪水師。”
尹桑阿雖不通軍務,但畢竟乾過六年的工部尚書,吳三桂攻入湖廣後,他就曾親自參與過洞庭湖防線的修建,故爾對打造軍械這一塊還是比較精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