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怎麽回事?”
還被蒙在鼓裡的左江鎮綠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駭住了,一個個傻不拉嘰地看著凶名在外的八旗大爺們和提督府的親兵往北奪命狂奔。
“操他……奶奶的,狗日的滿洲人和漢軍逃跑了!”
左江鎮綠營千總李三最先反應過來,指著後方漫天的煙塵不停地罵娘,然後一把解開盔甲,扔下了手中的反長刀,朝身後那些還傻愣著的手下吼了起來:“你們還不他娘的快跟老子跑!”
“啊?!”
營兵們張大著嘴巴呆呆的望著自家把總遠去的背影,過了差不多十幾個呼吸,這才明白過來,轟的一聲,撒起腳丫子就跟著自家把總的身後跑去。
“敗了,敗了,滿洲人都不打了,咱們還拚個球啊!”
“八旗兵跑了,提督大人也不管咱們的死活了,咱們在這打生打死豈不是白癡!”
“這仗敗了,敗了,弟兄們快跑吧!再不跑就沒命了!”
早就因廣東綠營潰敗和明軍水師加入戰場士氣低落到極點的左江鎮綠營兵在正藍旗滿洲兵和漢軍正紅旗親兵北逃後徹底崩潰。
幾乎是瞬間,最後一道防線前的七百余綠營兵一哄而散,紛紛逃跑。
不少綠營將領心知不好,因為現在逃跑,就是把自己的後背交給正在猛攻防線的明賊,可其他人都在跑,尤其是八旗大兵不戰而逃引起的連鎖反應令得他們根本無法彈壓麾下已經潰散的綠營兵,也只能跟著一起跑。
徐天德還有幾分理智,他知道在這短兵相接的戰場,逃跑的話幾乎就是十死無生,因為那些急於逃命的潰兵根本不在乎你是參將還是遊擊,說不定還會衝散自己的親兵隊。
所以他果斷轉身,帶著幾十個親兵往還在拚殺殺的滇南綠營的方向衝去。
這一路,徐天德也不知道殺散了多少潰兵,推倒了多少被燒斷的七零八落的木柵,好不容易看到了滇南參將那兩丈高的大旗。
“王副將,快救救兄弟,快救救兄弟!提督大人他們撤了,咱們怎麽辦?”
看著渾身浴血的王參將,徐天德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喜極而泣。
“……他們跑了?那你為什麽不跑……?”
徐天德到死都沒想到,平日裡和自己稱兄道弟的王複漢,會對自己下黑手,就在自己跑到他身前的那刻,一柄帶血的長刀捅進了他的胸膛。
跟隨徐天德逃到滇南綠營將旗下的左江鎮兵丁,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無數的同袍淹沒。
“馬將軍,這廝叫徐天德,乃是全成忠的心腹,本將把他的人頭交給你了,三江口那邊,還有一千多廣東綠營,不過此前的交換條件似乎有些不妥吧!”
隨手挑起徐天德的人頭,參將大人的眼睛瞟向了跟在他身後的馬三德。
“那王將軍的意思是?”
看著王參將戲謔的眼神,陪著參將大人演了一個多時辰戲的馬三德和陳德面面相覷,他們隱約猜到了王複漢是什麽意思了?
“嘿嘿,就是四萬兩不夠,你家大帥得加錢!”
“……!”
馬三德和陳德無言以對,這狗日的王複漢太貪婪無度了,瓊州軍打下南寧,攏共不過繳獲了二十八萬兩白銀,剛才已經將剩下的四萬兩銀票銀票交割完畢了,沒想到王參將居然還要加錢。
“銀子我們是還有一些,但沒有銀票了,都是現銀,不過我軍攻略瓊州在即,若是王參將肯提供給咱們轉入瓊州的糧食,
耕牛、種子和棉布等物資,我想我家將軍還是很願意加錢采購的!” 南寧清軍徹底潰敗,將瓊州變成根據地的戰略已經可以提上瓊州軍的日程表了,可是瓊州在這明清交替的亂世,實在是比較貧瘠,突然湧入八萬軍民,勢必會引發島上的糧食危機,盡管王參將是個死要錢的角色,但是就目前而言,瓊州軍只能指望參將大人了。
“恩,有了這顆人頭,還有金印和大旗,想來朝廷會讓本將補了右江鎮的實缺,將來咱們說不定就是鄰居了,大家做做生意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有財一起發嘛,不過你家大帥啥時候把那張通關文書開給老子。”
其實王參將對馬仲英也是又愛又恨,愛的是馬仲英能給他帶來升官發財的機會,恨的是這狗東西老是拿那張通關文書勒迫自己。
“急什麽,等大人把這些物資運到南寧後,咱們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陳德笑嘻嘻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早就準備好的清單遞到了參將大人面前。
“這麽多……?也罷,等老子有了駐地再說,現在咱要準備突圍了,你們給老子演的像一點,還有三江口那邊,別傷了老子的人。”
王參將隨便應了一聲,轉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那些營兵,笑罵了起來“他奶奶的,咱們好歹苦戰了這麽長時間,你們一個個搞得這麽乾淨,身上一點血跡也沒有,如何瞞的住提督大人。”
“嗻……!”
參將大人麾下的一千八百綠營兵早就被他拿銀子喂飽了,而且自追擊明賊以來,各家綠營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亡,唯有滇南綠營損失可以忽略不計,所以這些兵丁,對參將大人是言聽計從。
見參將大人發怒,一個個不迭地扯散了身上的盔甲號衣,然後操起手中的刀矛在地上的屍體上連捅了幾次,將染血的長刀在身上擦拭了起來。
作為力斬賊首的參將大人,更是忍著無邊的疼痛,拔出了幾根箭矢插進了自己的盔甲,然後指著青秀山方向哀嚎一聲:“本參將還在死戰,提督大人為何先逃?你們對得起大清嗎?”
趕到現場的馬仲英不由地對參將大人高看了幾分,能對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的人物,絕對不是等閑可比,所以馬仲英暗下決定,這通關文書,無論如何是不能還給參將大人的,除非等瓊州軍的實力超過了清軍,那時候才能履行諾言。
玲瓏山方向,楊彥迪目瞪口呆地看著李興和劉麻子在熱烈友好的氛圍下,將近兩千廣州綠營和三百余左江鎮綠營交給了攻上山的震虜營官兵,這會,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算什麽事?咱千裡迢迢跑到南寧,就為了在玲瓏山打一夜的炮。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