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與皇帝的對話,可把旁邊的小太監嚇壞了。
不是早跟這位哥兒交代過,千萬記得要少說少看多聽,可這位哥兒明顯的不把自己說的話當一回事。
也難怪一個小縣令敢告禦狀,這個改農田為桑本就是上頭的主意。
他只是奉旨辦事,有什麽好怕的,只是辦事的過程中稍微激進了點。
可要是不激進的話,百姓又不會乖乖聽話。
有關於土地的事,對農民來說可就是天大的事。
皇帝在心裡也不是沒想過。
那麽多田,那麽多百姓,又是倭寇鬧事的地方,要真是激起了民變,就不是國家之福了,恐怕是件禍事。
產絲綢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銀子,不這樣的辦,那還有什麽法子能搞來銀子,宮裡的用度也是非常大的。
現今的這個皇帝也不是什麽貪圖享樂的。但是用度依舊很大。
“賈薔,那照你說,要想生錢,該當如何。”
皇帝只是隨口一問,剛剛聽的賈薔說的這些話,確實有些道理,破天荒的又說了這麽句,想看看賈薔怎麽回答。
賈薔恭敬的說著:“開放通商口岸,加市舶司,商品流通於外國,收取的關稅會是一筆數量非常龐大的銀子。”
皇帝又沉思了一會兒。
自前朝開始,就有海禁。
本朝,自開國皇帝始就實行海禁。
特別是到了太上皇的時候,到了極致,直接閉關鎖國了。
斷絕了與國外往來。
好不容易才把異族番邦趕了出去,這要是再開放,把大批的倭寇還有其他那些個海外民族引了過來怎麽辦,再把他們驅逐出去嗎。
據史書記載,唐宋的市舶司確實賺了很多的銀子。
但是如今朝代不一樣了。
海禁也有好的影響,不然的話,前朝,還有本朝前面的幾位皇帝也不會一直的實行海禁。
聽到賈薔說開放通商口岸的時候,皇帝想了想可行性,或許確實能賺錢,但是跟未知的危險來說,未免有些冒險。
這幾年一直在裁撤軍隊,精簡軍隊,也是為了省錢。
“跪安吧。”
賈薔退了出去。
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出了去。
“我的賈大人嘞,奴婢交代您的話是一句也沒聽呐。我可是捏著一把汗,還好倭寇掃除了,陛下的心情看著還不錯。”
“多謝馮公公記掛,我這是第一次來皇宮,第一次見到陛下,心情有些激蕩,能和陛下多說些話,值了。還要請公公多關注下賈家賈元春。他日再出宮來,一定來寧國府,好好招待您。”
“一定,下次咱家再辦差的時候,一定來見見賈大人。”
兩人互相都看得上。
並且現在兩人的職位都不是很高。
賈薔認為這位馮公公以後一定能是一個大太監,這麽的機警。
而馮太監也是認為賈薔以後會大有可為。
......
青原縣。
“縣尊,上頭的指令來了。”
“怎樣,那個龍禁尉的下場怎樣。”
縣尊問道。
在他看來,有人膽敢阻礙國策,哪怕他有功勞,殺了幾個倭寇,那也抵不過這份罪過。
“縣尊,您還是親自看一下這份折子吧。”
這時候縣令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看了下信上的內容,越往後看,手越發的顫抖起來。
把信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這算什麽,
我在執行國策,在前面賣命,得不到嘉獎不說,還被臭罵一頓。乾脆說,朝廷改農田為桑田的國策不必再施行了,正好我也省事。又要做事,又要挨批,我做不來。” 把紗帽也往案幾上一摔。
“大人,慎言。您可知道狀告的那位賈總旗是誰。正是京城權勢滔天的四王八公之一的賈家子孫。可了不得。這個虧,您只能自個忍忍,囫圇吞了。”
還好信上只是批評了下,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處罰。
“欺人太甚。這黃口小兒,什麽無田則失民,失民則危國,冠冕堂皇,危言聳聽。他一介武夫能懂什麽是天下大勢,連科舉都沒參加過的小兒,竟敢妄議國事。”
縣令看不起武人,對著賈薔好一頓咒罵。
“縣尊大人,那咱們改農為桑還要繼續下去嗎。”
“當然,知府大人那邊可是下了死命令,全縣的地,至少要有一成半改為桑地。達不成這個目標,知府大人問責下來,想想就火大。”
......
賈薔從宮內又回到了榮國府去,去見見老太太。
小廝丫鬟們趕緊通報:“東府薔二爺過來了。”
“賈薔拜見老太太,我剛剛從宮內過來。元春姑姑,貴嬪娘娘拖小太監送了點東西來,叫我分與各位姑姑嬸嬸們。 ”
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匣子,“這是宮裡頭的新鮮樣法,拿紗堆的花兒十二隻,寧府那邊我留了兩支,剩下的十支都送了過來。叫姑姑們戴著,好看。”
提到了賈元春,老太太有些傷感,問了句:“大姑娘她現在在宮中還好嗎。”
“好的很,老祖宗,大姑姑她剛封了貴嬪,不用太過於掛念。”
“薔哥兒,好,好孩子。”
老太太摸了下賈薔身上的輕甲,看到上面還有著好幾道的刮痕。
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她那麽大的年紀,知道戰場凶險。
賈薔此行遭受的苦難,常人肯定難以想象,還好總算是回來了。
賈薔擊殺倭寇九十多人,沒太注意,身上被砍了兩刀。
還好傷口不深,皮外傷而已。
賈薔修煉了功法,自愈能力強悍,那兩刀造成的傷口早已經結痂,差不多都要脫落了。
“薔哥兒,你受苦了。我看看你的背。”
老太太看刀輕甲的刮痕,知道賈薔的背部肯定被刀割傷了。
輕撩開賈薔的衣服,看著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老太太落下了淚來。
好像還想起來先代善國公,身上也是有著這樣的刀傷。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鴛鴦,快去拿上好的金創藥來。”
賈代善也是靠軍功得來的國公位,家裡自然常備了金創藥。
“老祖宗,不必了,現在半個月過去,身上的傷已全然大好,不用再上藥了。”
“只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