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了大半天,快要散時。
賈母深愛那個作小旦的,命人帶了過來。
細瞧越覺得可愛,差不多十三歲左右樣子。
“怪可憐見的,姑娘,來,過來抓把果子。”
賈母又命人給了兩串錢。
鳳姐笑道:“這孩子長得活像一個人。你們再看不出來。”
寶玉:“有點像林妹妹的模樣。”
話剛出口就知道糟了,趕緊看往林黛玉那邊的方向,果然見她的臉色不對,便知是有些惱了。
好幾個都在應和著,笑了起來,都說覺得像。
賈薔:“齡官你先下去吧。”
她要是繼續留在這兒,可能會叫林黛玉更尷尬些。
齡官應諾,看了賈薔好幾眼,離開去。
散場時,賈寶玉連忙去哄林黛玉。
賈寶玉:“林妹妹,你別走,理理我好不好。凡事都有個原故,你老是這樣不說話,說出來,心也不委屈。好好的就惱了,終是什麽緣故起的。”
林黛玉:“問的我倒好,我也不知為什麽緣故,我原是給你們取笑的,拿我比戲子取笑。”
這時候的戲子的地位最低等,比奴仆還要低一等。
賈寶玉:“林妹妹,你知道的,我並沒有取笑的意思,你為什麽還要惱我呢。那個小旦時薔哥兒從江南帶來的,真追究起來,他的乾系大。”
聽到這話,林黛玉心裡也有些納悶,江南戲子這麽多,偏偏找了個最像她的,這不是就給人取笑了嗎。
有點生氣,要回去。
賈薔把外客都招待了下,特意過來找林黛玉,發現只有賈寶玉失魂落魄的在這兒。
“寶玉,林姑姑呢。”
“剛走。”
賈薔又往前追去。
如今的榮寧兩府已經不用走正門街道了,因為修建大觀園的緣故,兩府已經想通了。
沒幾步,賈薔就追到了林黛玉。
“姑姑身子看著是大好了,好不容易才追上你。”
“你又過來作什麽呢,園子裡那麽些人,還有國公王爺的,你不去招待,反而到我這兒來。”
賈薔:“跟你說說話,正好分說分說。話一說開,就沒事了。”
“好,那你說為什麽偏找了她來。安的什麽心。”
賈薔:“我也不知道,當初就那麽的鬼使神差了。姑姑,如果我告訴你我病了,你信嗎,只因為前幾個月,我在榮府上遇到一個人,從那以後我就多了一塊心病,我也不知道我這病到底為誰而得,但是自從那天去揚州之後,我想我心裡明白了許多。”
林黛玉有些臉紅:“既然病了那就該多吃幾副藥,明白了許多?與這有什麽相乾的。”
賈薔:“這病正是為姑姑所得。”
林黛玉:“胡說,我又沒招你,況且總共照面不過四五次,怎麽會因我得病呢。”
去揚州的時候,見紫娟的次數比林黛玉多。
再加上,他一下揚州就去剿匪去了,也沒太多相處過。
這樣算起來,攏共也沒見過幾回。
她和賈寶玉才是朝夕相處。
賈薔:“四五次不是很多,但是人生不過七十,除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就只剩下五十年,這五十年再除去一半的黑夜,就只有二十五年,再想想,吃飯飲茶,沐浴更衣,東奔西跑,做工生病,又耗掉不少時日。真正能陪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時間,掐指算來,少之又少。我不想讓姑姑覺得我是一個花言巧語的登徒浪子,但是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再不說的話,怕你誤會了我。實話就說了,當初選齡官一起,就是瞧她長著像姑姑,我覺著可憐喜歡。”
一番話說的足夠真誠,
只是林黛玉聽的羞紅了臉。哪怕是哪個混世魔王般的賈寶玉也不敢這麽大膽,說這些話吧。
愣在了當地,呆呆的看著賈薔。
“不跟你說了。”
轉頭又回去,只是她這時的心態恐怕早就變了。
賈薔也覺得好像有些太直白熱切了點,管他呢,真誠就行。
...
賈蓉襲爵,賈薔中舉都是賈府中的喜事。
有人把這些消息告知了在玄真觀的賈敬。
去傳信的小廝這才知道,他們家大老爺病如枯槁了。
趕緊馬不停蹄的回府去告知主子們。
跑到了府上就大聲喊著:“敬老爺不行了。大爺,二爺,奶奶,敬老爺不行了。”
賈薔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細說一下,敬老爺眼珠上紅不紅?”
小廝回答:“好像眼白有些紅。”
賈薔:“眼袋,眼珠下面的眼袋呈不呈青色。”
小廝想了想:“有些青。 ”
賈薔明白這是水銀中毒的征兆,有了這些症狀表示是晚期了,差不多可以準備身後事的那種。
沒過多久,玄真觀那邊就有道士慌慌張張的跑來了寧府傳信。
“敬老爺歿了。”
死的太快,家裡人都有些沒反應來。
剛剛才說只是大病,一轉眼連人都沒了。
道士:“敬老爺定是功行圓滿,升仙去了。”
尤氏:“薔哥兒呢?”
“二爺剛剛才出去。”此時賈薔還在外頭送外客。
賈蓉是個不大管事的,賈薔不在,一下子寧府竟找不出個管事的爺們來。
尤氏只能先命人到玄真觀把所有的道士鎖了起來。
到時候再審問下敬老爺的死因。
又過了一會兒,賈薔從外頭回來,趕緊把這事又和他說了。
一行人馬上出城去去玄真觀那邊看情況。
隨行的還有太醫。
賈薔是知道死因的,天天吃砂丹,還活到了六十來歲,算長壽了。
到了玄真觀,看著賈敬沒有一點生機的躺在床上,賈薔走上去一點。
肚中堅硬似鐵,面皮嘴唇燒的皸裂。就知道死因和自己知道的一樣。
太醫也是這樣說著:“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燒脹而歿。”
這時候的老人一般都已經備好了棺材。
賈敬也是一樣。
太醫已經宣告死去。
幾人把賈敬的屍體,搬到了棺材裡頭。
還好死的晚了這麽幾天。
不然說不準,賈薔還要服孝個幾天,難免耽擱了科考。
雖然他和賈敬的關系,只是個叔祖父,還輪不到他來守孝,誰又能說的準。